“程大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这已经是赵雨菲第十次向程墨道谢了。
大汉和女子离去后,程墨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时常在西市做这样的勾当,为的是勒索钱财。不过,让程墨困惑的是,赵雨菲衣着并不名贵,头上的首饰也不是纯金打造,一看就不是有钱人,为何这两人会找上她呢?
知情人道:“他们哪里惹得起有身份的人家?”
程墨恍然。
这时听赵雨菲又再次道谢,程墨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赵雨菲点头答应,星星眼看向程墨,可过了一会儿,又说同样的话。
两人谈谈说说,一起逛了半天,直到闭市的钟声响了起来,才出西市的大门。
巧得很,赵雨菲就住在程墨隔壁巷。小院子所在的片区住的大多是平头百姓,赵雨菲家里只有一个老娘,母女两人靠做针线活过日子。
程墨回到小院,生火煮饭。这里的人一天吃两餐,一般中午不吃饭。他穿到这儿后,一直是吃三餐的。今天中午没吃饭,又步行一天,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粥煮好,程墨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晚上又得吃白粥了,看来得做些腌菜腌肉才行。
程墨刚端起碗,门外一个温柔的声音道:“程大哥住这里么?”
赵雨菲有些紧张地望着紧闭的柴门,想到长这么大,第一次敲男子的门,一颗门便怦怦跳个不停。她左右看看,好在没有人发现。
门“呀”的一声开了,程墨俊朗的面孔出现在门口。赵雨菲这么晚来找他,他很讶异,可他是个能控制情绪的人,自然不会把讶异放在脸上,含笑道:“雨菲姑娘请进。”
赵雨菲脸更红了,声细如蚊道:“好。”
小小的厅堂,煤油灯旁,一碗白粥,一双筷子。院子太小,只有两间厢房,一间小小的厨房,并没有餐厅。程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就随意在厅上吃了。
赵雨菲唇边含笑,把手里小小的包袱放在几案上,轻轻打开,肉香透出来,却是一块腊肉。
“下午真是谢谢程大哥了,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程大哥收下。”赵雨菲低头把想了再想的话说完。一路上再三道谢的铺垫这会儿总算有了着落,心下一松,便不再像刚到门外时那么紧张了。
程墨笑道:“我已经说了,举手之劳而已。”
话是这样说,却没有拒绝腊肉的意思。小院可以说家徒四壁,不要说买肉的铜板,再这样下去,连米都没了。赚钱对程墨来说,真的不难,只是他对回到以前那种忙碌又劳心劳力的日子有些排斥。
一路进来,赵雨菲可是偷偷瞄了好几眼的,见院子收拾得干净,对程墨好感更增。来之前她打听过了,他父母双亡,单身一人,就是有些好赌。下午那个大汉让她心惊肉跳,想逃跑却双腿酸软,看热闹的最少有一两百人,只有他一人挺身而出,把大汉吓走。这样的男人,就算有点好赌,也是可以接受的。
姑娘家芳心可可,站在几案前,偷偷瞥了程墨一眼又一眼。
程墨微微囧了一下,便洒脱地请赵雨菲坐。明天去羽林卫销假也就是了,只要去上班,便有薪水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跽坐在席子上,就是双腿并拢,跪坐在地上铺的席子上。
灯光朦胧,两人对坐。程墨白玉般的俊脸上,好看的剑眉下,一双动人心弦的美目璀璨如星,让赵雨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墨不是多话的人。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赵雨菲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走出柴门,回头望了一小会儿,才转身回家。
几案上的粥已经冷了,程墨热了,就着腊肉吃了。
第二天一早,程墨收拾出门,去皇宫。
御街很宽,不时有骏马或是马车从身边疾驰而过。程墨放慢脚步,感受古代皇城的威严气息。
几匹骏马飞驰而过,又不约而同勒住缰绳,先后圈转马头,在程墨面前停下。
程墨感觉有人拦住去路,从沉思中回过神,抬起眼眸。眼前四人,全是羽林卫校尉的装束,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当先一人二十五六岁,身材槐梧,戏谑道:“这不是程五吗?听说你去赌场踢馆,以致昏迷。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程墨族中排行第五,同僚以程五郎称呼他。
话音刚落,同伴们哄堂大笑,有人接茬道:“武四哥可真给他脸上贴金。什么踢馆,我们羽林卫的脸都给他丢光了。”
又有人道:“喂,程五,你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这些人,程墨自然一个不识。他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一本正经道:“我去阎王殿,阎罗王说我福寿绵长,是有大出息的人,以后会拜将入相。于是把黑白无常训斥一顿,恭恭敬敬送我回来了。”
四人一怔,随即大声哄笑起来,笑声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程墨道:“你小子可真会吹。就你,还拜将入相?你要能拜将入相,我一定能得道成仙。”
程墨又眨了眨桃花眼,道:“好啊,我们赌赌。”
“哈哈哈!”笑声更大了,四人都笑弯了腰。武四哥笑指程墨,道:“你小子真是死性不改。”
没钱上赌场,就和同僚赌上了。在他们看来,程墨声名狼藉,谁和他赌,岂不是跟他一样名声扫地?他们可没他这么笨呢。
程墨两手一摊,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道:“算你们聪明,明知会输,所以不敢赌。”
对于善意的取笑,程墨一向不计较。他早就预估到同僚们会这样看他了,毕竟以前的程墨给他们的印象太差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过来的。
“哎哟,笑得我肚子疼。”一人笑伏在马背上,道:“程五,你可真逗。”
武四哥名武空,吉安侯第四子,是四人的头儿。他笑了一阵,强按下笑意,道:“你小子越来越贫了,小心再被人打晕过去。走吧。”
最后一句是对同伴说的。几人不再理会程墨,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