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字玄邃, 一字法主,隋京兆长安人氏,祖籍辽东襄平。出身四世三公,曾祖及祖父为北朝显贵,父李宽为大隋柱国、蒲山郡公。开皇年间,李密袭父爵,为侍从官,后告病辞官,闭门读书。而李密自幼就与杨素、杨玄感父子相识,并于杨玄感相较深厚,大业九年,杨玄感叛乱,李密就是谋主!杨玄感叛乱失败之后,李密虽被擒,但却靠着智谋逃出牢狱,此后一直下落不明。
听得窦建德喊破了李密的身份,而李密自己也是承认了,在场众人全都是一脸惊愕地看着李密!杨玄感之乱那可是天下动荡!可以说,若不是杨玄感之战所造成的天下动荡,他们这些义军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迅速!刘黑闼等人或许不知道李密是谁,但一定知道杨玄感是什么人!听窦建德的话,眼前这个黑小子竟然和杨玄感有关,所有人都是呆住了!
窦建德的脸上也再无之前的倨傲之色,脸色一正,对着李密便是一拜,说道:“李公子当年辅佐杨少将军反抗暴君,实乃天下豪杰的典范!只可惜杨少将军最后功败垂成,未能推翻暴君!”说到最后,窦建德也是一脸可惜的神情。
李密的双目闪过了一道亮光,却是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杨少将军虽死,但他动摇了暴君的根基,也是死得其所!如今天下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推翻暴隋,指日可待!想来杨少将军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那是!那是!”窦建德也是顺着李密的话应了几句,得知李密的身份,窦建德自然不能像刚刚对待一个无名小卒的态度去对待李密了,随即,窦建德便是对李密问道:“李先生!之前听闻,先生有关乎东海公的大事,可否请李先生告知?”
李密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笑意,却没有直接回答窦建德的问话,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朝着在窦建德身后的高鸡泊营寨望去,说道:“自从去年杨少将军兵败之后,我曾经多次思索杨少将军战败的原因!当时的情况,无疑对杨少将军极为有利的!暴君以及其主力兵马皆在辽东,而杨少将军又控制了辽东通往中原的要道,而且还抓住了朝中大多数官宦子弟!以此有利之势,最后却是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呃!”窦建德等人都不明白李密突然说这番话的用意,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得出来。正如李密所言,杨玄感起兵之初,形势大好,甚至天下人都认为改朝换代的时候要到了!可就在不经意间,杨玄感的局势突然发生了逆转!六月起兵,八月初一就兵败,最后死于葭芦戍!很多人都搞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杨玄感的大军竟然败得如此之快!
看到众人都陷入了思索当中,李密淡淡一笑,转过身,对着窦建德说道:“最后,我终于是想明白了!杨少将军之败,就是败在他孤立无援!若是当日他能够联合天下各地的义军,共同起兵反隋,结果必然会是另一番景象!”
“啊!”听得李密这么一说,在场的许多义军将领都是纷纷发出了惊叹声,而窦建德和刘黑闼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觉得李密这话有些道理,但又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的问题。
对于窦建德和刘黑闼的反应,李密也不着急,又是向前走了几步,对众人说道:“隋军势大,这点是不能否认的!杨少将军想要以一己之力推翻暴隋,其心可嘉,但却力量却稍显不足!宇文述、屈突通、来护儿还有张须陀等隋将都是能征善战之徒,暴君有这些隋将相助,仅仅靠一人之力,是万万不可能推翻暴隋的!这也是为什么杨少将军最后会失败的主要原因!”
李密口中接连提起宇文述、屈突通和来护儿三人的名字,对于在场的义军将领来说,没有什么感觉,但当张须陀的名字说出,在场众人都是不由得一颤!虽说在场众将当中有不少高士达的部将并没有和张须陀交过手,但人的名树的影,能够将河南、山东的一干豪杰打得落花流水之人,那绝对不会是易于之辈!当即众将对李密的话也都是有赞同之意。
窦建德的眉头紧皱,他似乎已经猜出了李密的用意,但李密说得条条在理,而且又没有挑明了,所以窦建德现在还不好直接反驳,只是沉声说道:“恕建德愚钝,不明白李先生这话和东海公有什么关系?”
李密的身子猛地一转,直接盯着窦建德,一脸严肃地说道:“在下之意,乃是希望天下豪杰能够吸取杨少将军的前车之鉴,各路英雄联合起来,共同推翻暴隋!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何苦自相残杀,削弱义军的力量,最后只会是便宜了暴君!”
“哼!”李密这一挑明,窦建德的脸色立马就是阴沉了下来,沉声喝道:“李先生的意思,是想要我们退兵,放过张金称老贼?”
李密一脸诚恳地对窦建德拱手行礼,说道:“窦将军!天下义军都是一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推翻暴隋!将军为东海公麾下第一大将,理应为东海公考虑!若是杀了张金称,那整个河北就只有东海公一家义军,必定成为隋军的目标!到时候,张须陀、屈突通都会前来攻打东海公!恕在下直言!现在东海公的实力还不如当日的杨少将军,若是被隋军盯上,那杨少将军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啊!”
“哼!”窦建德冷哼一声,却是转过身子,满脸恨意地盯着前方的营寨,沉声喝道:“李先生可知道我与张金称老贼的恩怨?”
“呃!”李密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在下略有耳闻,似乎当日孙祖安将军与窦将军乃是旧识,只不过因为一些误会,孙祖安将军不幸被张金称的手下所杀!但,窦将军,在大义面前,个人恩怨理应放在一边才是!一切都可等推翻了暴隋,再来清算这些个人恩怨,如此,才是英雄所为啊!”
对于李密的劝说,窦建德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大声喝道:“祖安与我,有兄弟之情!他死于张金称老贼之手,我岂能不为他报仇?大丈夫行走世间,图的就是恩怨两清!李先生,不必多言,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今日,我必定要取张金称老贼的人头,祭奠祖安在天之灵!”
“窦将军!请三思!”李密见到窦建德说的如此坚决,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和不甘的表情,再次对着窦建德的后背一礼,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只可惜窦建德还是坚持己见,一摆手,喝道:“李先生所言,我已听完,战场上刀剑无眼,李先生还是早早离开为妙!来人!送李先生离开!”
“李先生请!”窦建德这话说完,王伏宝亲自上前一步,挡在了李密和窦建德中间,阴沉着一张脸喝道。李密刚刚所说的,王伏宝一介粗人听不明白,但他却看得出来,因为李密的缘故,窦建德似乎并不高兴,连带着王伏宝对李密就没什么好感了。要不是窦建德没发话,王伏宝只怕早就拔刀将这个黑小子给砍了!
见到王伏宝的举动,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壮汉立马就是上前一步,挡在了李密的面前,眼中同样是暴射出战意,似乎有意与王伏宝一战。
这个时候,李密立马就是伸手按住了那壮汉的肩膀,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窦将军之意已决,那在下也不再勉强了!只希望窦将军能够三思而后行!伯当!我们走罢!”说完,李密便是转身朝着载自己来的那条小舟走去。
那壮汉见到李密走了,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留下来了,狠狠瞪了王伏宝一眼,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了。刘黑闼目送李密和那壮汉乘着小舟离开,转头望向了窦建德,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窦大哥!你看李密所言……”
窦建德却是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刘黑闼的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营寨,喝道:“传令!全军进攻!我要在一个时辰之内,看到张金称老贼的首级!”
在小舟上,只有李密和那壮汉两人,听得从后面传来的那震天的战鼓声,那壮汉满脸担忧地对李密说道:“先生!这窦建德不肯听从先生的建议,那该如何是好啊?”
李密回过头看了一眼战火冲天的战场,嘴角一翘,冷笑道:“窦建德刚愎自用,他的拒绝早在我意料之中!没什么可惜的!我只不过是想借着此事来向天下证明我李密还没有死罢了!只要天下人没有忘了我李密,那我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壮汉对李密一向都是言听计从,既然李密都这么说了,那壮汉也就不再追问了,眼看着小舟马上就要靠岸了,壮汉先是跳上岸去,然后搀扶着李密上岸,对李密问道:“先生,那接下来我们当去何方?”
李密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淡淡地哼道:“我们上瓦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