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旧事,在场宾客不乏人知,尤其是赵正一拜,所有人都知道这尊雕像就是太子生母,吕不韦的义妹赵姬。笔Δ趣阁wwΔw. biquwu.cc
行过大礼,雕像被小心地抬走,宾客入席开宴,赵正也要一桌桌行走着敬酒。
“舅父,政儿敬您。”
待走到吕不韦时,赵正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但绝不是吕娇婚事,上次他将吕娇送回,吕不韦只在乎他有没有被人看到名誉受损,丝毫不在意女儿。
“这种枭雄,会有什么事情让他挂念?”
赵正心有疑虑,待出门敬十里长桌百姓时,暗自吩咐赵高查一查吕不韦今日行程。
以往吕不韦见到他,都热情地有些过头,今天他大婚之日反倒有些平静。
难道自己身份被吕不韦查明?
虽然假扮嬴政坐上太子位,又赢得秦国百姓拥戴,但假的始终是假的。赵正在心里也没打算长久把位子做下去,一旦完成他的目标,就找个身世清白的宗室子弟禅位,对得起秦国祖先,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你们不要再逼我。”
赵正缓缓地来到十里长桌第一席,都是些退伍老兵,秦国尚武但对退伍老兵关心甚少。赵正将他们请来,一下子赢得大半军心。或许秦军将军们有世系牵扯,不好拉拢,但基层的士官,一顿酒的交情他们敢为你卖命。
“老少爷们,吃好喝好啊。”
跟军伍汉子们聊天,粗俗是第一要义,文雅了他们听不懂,反而会觉得瞧不起他们。
赵正痞气十足一句,老兵们顿时乐了,端着酒碗大喊着:“太子殿下喝好,今晚还有婆姨呢。”
“哈哈哈”
主宾都大笑着,马车缓缓前行。
连续敬了一坛子酒,虽然赵正催动兼爱心法逼出酒气,但连续畅饮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主公,卑职给您换一坛。”
赵舟机灵地拎起一坛水,坛口抹了酒糟,闻着也有些酒味,至少百姓们分辨不出。
这下赵正脑袋不晕了,甚至比方才还要清明。百姓们喝彩太子海量,千杯不醉,赵正尴尬地笑着,故意摇摇晃晃装作一副快要醉倒的模样。
走到尽头,两旁都是禾苗,赵正又往前走了半里才找到一块稍大些的空地。两匹马拉的马车,如同加长版林肯轿车,转弯很费功夫,就在车子转了一半,赵正侧身对着路边草丛时,一枝箭矢飞袭来。
“主公小心”
赵舟眼疾手快用酒坛挡住,强弩之末的箭矢打在赵正身上,被贴身内甲挡下。但那种与死神擦肩的感觉让赵正出了一身冷汗。
“留活口。”
赵舟率先冲出去,四个护卫也呼啸着冲出。赵正待在马车上,麻溜地一拽车帘,登时四块钢板将马车团团护住,就算是神臂弩也伤不到他。
“杀啊,杀掉这个冒牌货。”
本以为是蝶卫报复,却只有十几个刺客,拿着黑市买来的唐刀大叫着冲过来,还没与影卫近身就被弩箭射倒一半。
“别停下,冲到车前的,本公子赏百两黄金。”
一个身材略显瘦弱的身影,身上被草汁涂严,刚才竟然没有现。他距离马车很近,几个箭步便冲到车前。
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个震天雷,是那种需要点燃的,火种登时就贴了上去。
“哈哈,去死吧,到阴间做你的太子。”
引线烧的很快,明显被截短,此时赵正在车厢里也听不到外面声音。车子虽厚,但能否挡住震天雷的轰炸。
火捻眼看就烧到里面,赵舟也止住脚步,接下来只能看老天的意思。
“大胆狂徒。”
“呼”一个酒坛子携风而落,正好浇在震天雷上,哧拉一声,便哑了火。
赵舟赶紧跑过去,一脚踹飞哑火的震天雷,轻叩车厢三下,唤赵正出来。
“主公快走,刺客有震天雷。”
“上马”,赵正到前头就要解马缰绳逃走。
却听得一阵爽朗笑声,“都说固山君胆大包天,怎么做了太子,胆子也变小了。”
一个老者鹤童颜,满面红光,单手擒住刺客,另一只手端着葫芦咕咚咕咚饮酒。
“主公,刚才就是这位老爷子扔酒坛熄灭了震天雷。”
赵正打量一番,登时又一身冷汗,钢板车防箭矢可以,但若被震天雷炸飞,就算弹片穿不透车厢,他也要被震死。
看这老者丝毫不惧自己身份,话语间甚至有几分调侃,尤其是满头白还能将酒坛扔这么准。
赵正不敢轻待,躬身礼道:“呵呵,老丈见笑了,今日我大婚,总不能还没洞房就死翘翘了。
逃走不是胆子小,而是为了不让父王担心,不让妻子守寡。”
“嗯,这个理由勉勉强强说得过去,否则蒙骜老儿四十岁得来的女儿守寡,还不埋怨死你。
不过你到底有多少仇家,连个孩子都要刺杀你。”
手一甩,那瘦小的刺客面巾落地,赫然是少公子赢铮。
赵正看着赢铮恨不得吞掉他的眼神,无奈地摊摊手道:“老丈见笑了,敢问您尊姓大名,来日也好让我登门致谢。”
“哈哈,看来这个孩子身份也不低,人就交给你了。不过老夫名讳就不必问了,将死之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本来想蹭你顿酒,但刚才为了救你又还了回去,也罢老夫好歹也喝了两坛,且当你的谢礼。
前路艰险,太子要小心了。”
“嬴政拜谢老丈救命之恩。”
奇怪的老头,不奇怪的刺杀。
赵正走过去仔细搜了一遍,确认再没有震天雷时,低声道:“回去通知王纨,把秦国黑市给老子扫一遍,别让老子再看见震天雷。”
自己费尽心机造出来,却要整天提心吊胆提防着,必须打击黑市,保护合法交易。
“呸,要杀便杀,用不着假惺惺地在父王面前邀功。”
一段小插曲,赵正没有大张旗鼓,马车慢悠悠回去,所有人只当太子敬完酒兴至而归,丝毫没在意马车角落里多了个人,涂着满身草汁。
赵正捂着鼻子暗暗称奇,怎么把迷彩服给忘了,今个倒因为嬴铮的刺杀提醒了他。
他笑眯眯的眼神像是要带小女孩看金鱼的怪蜀黍,赢铮竟然向后挪了挪。
婚宴照旧,但毕竟被人刺杀了,赵正总不能忍着。来到一个清静院落,子楚被赢木搀扶着坐在主位,一脸阴沉,吕不韦心思沉重站在下。
“逆子,你竟敢在你大哥婚宴上刺杀他,寡人真后悔当时心软,没有将你跟你那个蝶卫探子的母亲一同打入死牢。”
子楚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咳出几口鲜血,无力地靠在椅背。
“政儿,今天是你的婚礼,什么事都由你决定了。”
赢铮恨恨地瞪了子楚一眼,赵正为人不喜威胁,天下皆知,这分明是要他死。
“杀吧,杀吧,反正在你心里,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儿子,你只在乎这个来历不明的长子。”
“混账,你”
“咳咳”
子楚指着赢铮气得说不出来话,这个平日乖巧得少子,一张嘴就要把他气死。
“少公子别说了,虽然你母亲是蝶卫,但是你毕竟是我赢秦血脉,将来至少是世袭公卿,你又何必冒险刺杀太子,搅乱秦国于你何益?”
“搅乱秦国,他就能向周天子邀功,进而保下蓝姬的命。王叔,这很难理解吗?”
赵正微笑着说道,只是在赢木眼里这份微笑有些瘆人。
赢铮沉默不语,似乎被赵正说中了。赵正眼中露出杀机,一摆手就要让人将赢铮带下。
“政儿”
子楚无声道,毕竟都是他的儿子,但他既然让赵正决定,狠下心不再干预,何况赢铮是要以搅乱秦国为手段。
“慢”
吕不韦竟然开口了,“政儿,他虽然刺杀你,用心也十分歹毒,但毕竟是你兄弟。
兄弟阋于墙,与家不利,于国更不利,不如将他关起来,哪怕软禁一生,也总比担上残害手足的名义强。”
“政儿,你是太子,即便是他刺杀你,但外界也会传言是你做戏陷害他。人言可畏,不可不防啊。”
赵正沉默不语,吕不韦再度劝道,话语间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
“便依舅父的意思。”
赵正躬身笑道,“时辰不早了,娇娇的婚礼也要开始了,政儿送舅父回府。”
“难道与蓝姬有关”,赵正疑心难消,送走吕不韦,立刻命赵舟将蓝姬提出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