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闰手下的南方军中,多数都是本地的子弟,当初在杭州城中虽有些欺行霸市的行为,但也绝不会伤了人命,更何况其中大半也是牟家在背后指使,这些兵卒无非就是壮壮声势而已,不过等着圣公带着大军入城,情况便有了改变,永乐朝推行的便是“劫取大家财,散以募众”,苏杭之地富户并不在少数,与沿海比起来,这里反倒是更为富庶,入城的永乐大军如何能有放过这些,几日里便已经有不少富户被抄家灭门,其中甚至就有几家颇有名望的,还有几家则是已经与牟家讲和的,王寅等人虽然也出面劝阻,但也只是保下了人命而已,如此这样终于还是触及到了南方军中的关系。
“你们这些穷鬼要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我们与牟家和厉将军都是有过协议的,你们怎敢来这里撒野?”大门口几个护卫之后是城中夏家染布庄的东家,几年来都是牟家最为坚定的合作伙伴,自从牟庭玉掌管家业之后,对方便又及时的将关系放在了牟庭玉的身上,之后牟家在动乱中越发壮大起来,再加上和厉天闰的关系,为夏家也是带了不菲的利益,而夏家的公子也被厉天闰招进了军营,如此一来更是不可一世,可是如今看着方腊手下的兵卒堵住了自家的大门,夏家人还是颇为气愤的。
“公子那里传过去消息了么?”
“人早就去了,应该快回来了。”老人看着身边的管事,虽然表面上颇为硬气,但是老人心底之中也是担心对方不讲道理。
门外的士兵向两边散开,有将领走了过来,穿的一声盔甲,头上戴着方巾,抬头看着老人的脸,嘴角露出冷冷的笑……
就在离着夏家不远的一处楼阁上,有人正静静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将领简单了宣扬了圣公的教义,便指挥着手下的兵卒冲进了夏府,几个护卫或死或伤,老人更是被人推到了一边,随后夏家的众人便都被兵卒捆绑了起来,呼喊,哀嚎声,还有女子的尖叫,一时间便朝着四周扩散开去。
“这是第几家了?”
“应该是第五家了,前面两家与徐家和陈家有关系,这家是牟家的关系。”
“消息都送出去了?”
“恩。”
“哎……这便是我说的局限性,一帮穷苦人,原本还是些受人欺负的,如今有了刀剑,有了杀人的勇气,便开始想要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宣泄出来,如今入了杭州城,怕是管不住了。”说话的年轻人将窗子慢慢关上,身后的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听你这么所心里生气,但是情况确实如此。”
“对啊,这就是我说的阶级,梁山也好,吕梁也好,与苏杭是不同的,要充分的认识才行,贸然的将两个阶级的人放在了一起,矛盾是必然的,若是不能调和,或是引导,后果必然是血腥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看见窗外的街道上,有兵卒快速的通过,他们都是南方军中的人,领头的年轻人更是一脸的焦虑,不一会便能听见夏府的方向有争吵的声音,之后便是兵器碰撞和厮杀声。
女子也走到年轻人的身后,“你早知道会这样?”年轻人听着女子的询问,转过头看着她,“历史的必然而已。”
“若是如此,你下一步准备如何?离间计么?”女子看着远处南方军与圣公手下兵卒的械斗,脑海中便想到了离间的方法,少年人却是摇了摇头,“离间自然也是一种办法,不过圣公治军多年,我想起码的手段还是有的,至少现在南方军,他是不会得罪的,所以就算要离间,我想短时间怕是不容易得手。”
“那怎么办?”女子将窗户关上,转身看着男子,“我们的人进来的不多,要是靠我们怕是出不来苏杭,何况还是你的女人。”
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梁姑娘是吃醋么?”年轻人突然开口,对面的梁招娣一愣,别过脸去,“和你说正事,再说了,我有必要吃醋,我能吃什么醋……”
听着女子的辩解,李怀却是始终带着笑意,片刻以后,梁招娣才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妥,随机变了脸色,“好了,和你开个玩笑。”李怀看着对方的表情,这才示意梁招娣坐下,“当初我之所以明目张胆的返回杭州城,便想着不会轻易离开,如此才能保证小宛她们的安全,也是为了能有机会见一见这位圣公。”
“见他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他也会被你诏安?”梁招娣有意要气地方,却见李怀诧异的眼神,“他是方腊呀,又不是你,我对他可没法用情。”
梁招娣脸色一红,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我找他,自然还是做买卖了,只要让他意识到逐鹿中原时机未到,而我却能给他更大的利益,他自然就会重新考虑北上的战略。”李怀笑了笑,窗外有急促的马蹄声,有人正高声的何止夏家门口的众人,听着声音,李怀便知道这是庞万春的亲卫,如今城中便是他带着庞家的亲卫维持秩序,不过片刻的功夫,外面的厮杀声就停了下来……
“好了,热闹看完了,快走吧。”李怀说着便拉着梁招娣朝着楼下走去,对方竟然也就这样顺从的跟着,楼下有人正在装点着货物,看着两人下来都是将头低了下去。
当天晚些时候,带兵去夏家劫掠的将领便被圣公处死了,厉天闰那里也没有再做追究,夏家也有了一定的补偿,不过夏家的老人已然瘫在了床上,家中也是一片狼藉,杭州城中的不少富户也是开始私下里做起了准备,城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为此,王寅和吕师囊特意请了城中的几个大族,地点却是选在了牟家的庆园,圣公更是携夫人一起参加,而出乎意料的事,李怀竟然也受到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