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书房
“我最近一直觉得身边有鬼,没想到竟然是你们。”花有财勉强撑起身,坐在地上,却是挣扎着无法起身,看向了对面的人。
“哼,你向来老奸巨猾,信得过谁?当初你杀了我全家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原本清高单薄的四姨太突然面目狰狞,杏眼圆睁,眼眶里险些绽出血来,显然是恨透了眼前的这个人,恨不得生食其肉,死寝其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辈子敛了不少银子,年轻时候,也确实用了许多极端的手段,可也没有搞得别人家破人亡。我虽然无能,可我也知道,因果循环,难道我就不怕遭报应吗?”话说得多了,花有财有些气喘,显然,此时的花有财虚弱得厉害。
“……呵,你不用狡辩,你只须看看,我到底是谁!?”
花有财抬起头,眯起眼睛,仿佛在仔细地辨认,突然,陡然一惊,“你、你是……不可能!白家的人早就……”
“是,早就都死了,你以为我是活下来了吗?不!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可我忘不了我白家是怎么一夜被人灭门的!大仇未报,我怎么能走?!我苦苦寻你多年,终于在今天来找你索命。”
“……当年老爷夫人待我不薄,小姐,我不会害他们的。”花有财想要撑起身,却再次摔在了地上,“当年我也是九死一生才从府里逃出来的,那一场大火,差点将我活活烧死!小姐,小姐,我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一条命,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夫人,一家老小都等着我来养活,您要是杀了我,可让他们怎么办啊!”说着,花有财拿着袖子揩了揩眼泪,捶胸顿足,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显得更是苍老了几分,十分可怜。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的家人?!我等着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说出当年杀害我一家人的罪魁祸首,我可以赏你个痛快。”
大管家一直没说话,只是站在白鸥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不会让白鸥杀花有财,如果她想杀了他,那么,他来杀。
“小姐,当年真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您要相信我啊,不能错杀好人啊。”花有财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不是你?怎么可能那么巧,我白府上下一百七十一口人全部被那场大火活活烧死,竟只有你活了下来!?今日,我非杀你不可,你不要再做无谓挣扎,趁早说出罪魁祸首的名字,等下了地狱,兴许还能少受点苦!”
苦苦等了二十年,白鸥早已是报仇心切,若不是要听到真凶的名字,恐怕早已是手起剑落,斩下仇人的头来祭奠。
“小姐,我真的没有啊……”花有财已是无力再辩,只是伏地大哭。
“你!”白鸥怒火攻心,当场就要让花有财以死谢罪,手却突然被大管家握住。
“小鸥,冷静。”手上稍稍用力,握了握白鸥握剑的手,顺势拿走了她手上的剑。
大管家上前两步,剑指地上的花有财,“说,与不说,都是死,说了,还能给你个痛快。”
和白鸥的怒火不同,大管家的态度异常冷漠,听着便叫人在心里打个寒颤。
花有财身体僵硬,看向了大管家,“你……你是薛佛?”
“你记得我。”
“……当年小姐和你私定终身,可老爷却不同意,为了怕小姐跑去和你见面,还将小姐锁在了柴房里,没想到……唉,若不是小姐跑了出去,只怕也要被那场大火烧死了啊,这也是苍天有眼啊。”
薛佛蹲下身,看着花有财。
“那场大火,连附近接连着的两个清湖都烧干了,里面的人都变成了一具具焦炭,你告诉我,你当年不过是一个炼气七层的小管事,如何能从那场大火里逃出来?烈烬天炎也是你能逃出来的?”
花有财痛苦地摇了摇头,“我那时本应该在后院里值休,可谁想到,当时何家嫂子突然来后门找我,说我家的婆娘要生了,赶紧让我回家去。一听见这,我当时兴奋得都懵了,哪里还记得值休的事,兴冲冲地回头拿了钱袋子就往外跑,结果谁能想到,我一脚刚迈出门槛,身后轰地一下,整个白府着起了漫天大火,爆炸将我轰出了老远,我当时直接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和城主府外面的灾民躺在一处了。我以为白府惹了大能,才引来报复,根本没敢报真名,偷跑了出去。从此改名换姓,只为求保命……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竟然被你们找了过来。”
“你难道不是发现了我们,才上禀昆仑的吗?”
花有财摇摇头,“我当时发现金鞍血玉马被盗,甚是慌乱。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二十年来生怕被当年的那个大能找上门来,连书房都要有个保命的地方,可一旦被人发现,就像是被人剥了层皮一样,我真的怕了。”
薛佛看了看花有财,站起身,回头看向了白鸥,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
白鸥脚下不稳,心里甚至不敢去怀疑,难道我们这么多年都找错人了吗?她不敢去想。
突然,一阵机关声突然响起,二人心中大惊,看向身后。
地上木板翻转,一人一跃而上,正是虞姬。
“你怎么会在这里?!”
虞姬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整了整衣服,这才上前,笑道,“还好还好,总算没有来迟,不能白白误了一条人命不是?”
虞姬走向了这两方中间,“不过你们两位可不地道,这密道修得可实在太窄,若是我这衣裳里头再垫得厚实些,只怕就要被卡在密道当间了,说出去,忒丢昆仑的脸。”
“你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
“莲心湖,白鸥亭,怜君心中苦,白鸥欲待飞。这么大的一盘棋摆在哪儿,我却置若罔闻,像个瞎子一样,不知道你们在暗地里是不是笑话我很久了。”
那盘看似残局,却和华容道走法一般无二的棋,其实并不是要解残局,而只需要几步走下去,一个“白”字便会布于棋盘之上,脚下密道自然显现。可笑这局棋她经过何止一次,却和这府中的这盘棋一般,直到现在才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