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蜀客笑得像只做了坏事的猫一样,“有多怪?这我可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去了昆仑,自己发掘去吧。”
气得虞姬一口诹干了碗里的酒,不说话了。
庾橼兄一笑,“洛兄,你还是说一说吧,不然我怕她今晚连觉都睡不好。”
洛蜀客摆了摆手,“不必担心这个,她再睡不好,那喝了我这酒可是能睡得人事不省。”洛蜀客还刻意在“睡”字上读重了音,显然是在打趣。
虞姬放下酒碗一阵呛咳。
庾橼兄大笑。
这下换成虞姬有些惊讶地看他了,他和有自己以外的人在一起时,从未有笑过这样大声过。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他们也才认识了不过两月,哪里谈得上知之甚深。
庾橼兄察觉到虞姬在看他,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虞姬却已经偏过了视线。虽心中不解,可碍于有他人在场,不好多问,只得暂时作罢。
“哈哈,今日少饮,明日一早,我带你们去游千吕!”洛蜀客这才说出真正意图。
“对了,这算是你们的东西,拿去!”洛蜀客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毛皮包裹,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虞姬疑惑地接过来,戳了戳包裹,“什么东西这是……?”
洛蜀客已经去和神医叙旧去了,她只好拆开包裹自己看。
银票若干,三十多块那种奇怪的石头,两本书,还有一堆零碎,不做赘述。
这是黑羽十三鹰的家当。
和庾橼兄对视一眼,虞姬发现庾橼兄刚才还明朗的脸色已经变得冷淡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感觉到这边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洛蜀客和神医二人看了过来。
“怎么了?”洛蜀客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一个包裹二人便骤然冷淡了神色。
虞姬将包裹推回了洛蜀客那里。
洛蜀客愣了一下,随后突然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无奈一笑,“这是他们落在客栈的包裹,昨日你们去酒楼不就是为了找这东西吗?”
“你还去了一趟客栈?”
“我要是不去客栈,你以为这些现在还能在这儿?虽然那几只小崽子没什么大的能耐,不过盯着他们的人可是多了去了,要不是我在把你们送回他这儿之后就想起来要回客栈,要想再找,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了。”
“救命之恩尚无以为报,再说本就是你找回来的,就是这些对于你来说无关紧要,但实在是不能要。”
“啧,你这人怎么这般固执?”
“不是我一个,是我们两个。”
庾橼兄点头,显然对虞姬的话表示认同。
“救命不过是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再说我不是说了吗,昨日我突破瓶颈,救命的事已经了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洛蜀客今天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包裹给他们,可该着了,那两人偏偏觉得这是在占人便宜,愣是不要,把洛蜀客急得要火上房了。
还是神医出面解释清楚其中缘由,“你们还是收下吧,这东西,他可不敢要。”
虞姬和庾橼兄对视一眼,坐等神医的解释。
“修仙讲究因果,他救了你们,你们助他突破,这就是你们各自的因果,如果他拿了这东西,不管多少,都是沾了因果。但凡沾了因果,这一生只怕就不好过了。”
“怎地便不好过了?”
洛蜀客无奈地笑笑,“很多年前,在我昆仑首座门下有一位师姐,虽修昆仑正统法术,却从不穿本门弟子服饰,也不穿法衣,单只着凡间的红罗裙,披红纱,本命法宝也是一条红色匹练,旁人都叫她红姑,她也乐得别人这样叫她。久而久之,她的真名反而无什么人记得。
红姑天赋异禀,虽然身披烈火,但却是先天极纯木灵根,木系法术一绝。可偏偏她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木系法术毫无进境,昆仑七大真人轮番上阵,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大妖来犯昆仑,却被红姑召出缕缕天火烧得乱窜,那时方才知晓,红姑原来是去钻研火系法术去了,一时间,风头无二。”洛蜀客停顿了一下,喝了口酒,酒到碗干,可不再是方才品酒的样子了。
虞姬听着故事,心中猜测,这红姑和他,又和那因果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他和红姑……
还未待虞姬多想,只听见洛蜀客继续道,“某一日,红姑无意间吃了内昆仑中的一棵仙枣树上的枣子,突然之间,灵力大涨,可偏生木生火,木系灵力飞涨的结果就是,火系灵力膨胀,远远超出了她体内丹田能容纳的范畴,没奈何,她只能一头扎进了附近的清潭波月洞中,企图以洞中水寒之气化解,可谁能想到,却偏生误打误撞到一个姓张的书生。
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为何会出现在内昆仑中,红姑总不能伤及凡人,便只能向波月洞的里三段走去。”
这个故事显然神医也不曾听过,故而一时间只有洛蜀客一人时不时地灌口酒,其他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他讲故事。
“波月洞的里三段被称为'非有神人不得活,非有至人不得全',当时红姑内火攻心,便是有第五候神人的境界,怕在这里三段里也是九死一生。可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万般惊奇之下,红姑出了里三段,发现那个书生倒在了波月洞第一洞处,红姑只怕是他受了自己影响,上前救治。书生本是凡人,红姑内火引动波月洞寒气暴动,那书生自然经受不得,而待到书生清醒后红姑问起他为何会出现在内昆仑时却发现,那个书生失忆了,前尘往事,一概不知。
这二人一个伤势未愈,一个有心照顾,就这般,日久天长,渐生情愫。”又是一碗酒一口喝干。
虞姬心想,看他这样子,莫不是他喜欢红姑,却被那书生抢了先?
但这话却是不好问的,只能等洛蜀客自己告诉他们。
“红姑和这姓张的书生在内昆仑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被寻人的天璇道人发现。”
“这是棒打鸳鸯?”听过不少此类故事的虞姬顿时反应过来,这难不成又是一个仙人不得相爱的故事?
洛蜀客摇了摇头,眼看着整整一坛酒几乎被他一个人喝了下去,抬手一翻,又是凭空抓出一坛酒来。
“约是千年前,那张生的前世游历山中却遇蛇祖。那蛇祖盘山蔽日,哪里是他一个凡人所能及的,说来也是他倒霉,见着蛇祖的蛇尾却以为是山势起伏,听说此山遮蔽道路,竟说了一句,'我非仙人,无那般移山填海本领,但我心无瑕,今日势要移山填海一回!'”
虞姬等人都觉得这书生的前世很有意思,哪里听过还有这样傻气的人,可洛蜀客的神情却满是悲伤,一点都不像是那天荒腔走板的老浪。
“他是何等自不量力!”洛蜀客好像说了许久,却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却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夹杂着太多的讽刺、怨恨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