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魂(1/1)

这口井里可死过人,据我们所知,至少就死过俩。再说了,井这东西,本身就属于至阴至寒之地,水深而冷。

老头在这里做法事,相当于挑衅恶鬼,他这是作死。

我犹豫着是不是该赶紧离开这里。老头做法的顺序和罗哥一样,也是先叫“一请亡灵”、“二请亡灵”什么的,我在旁边不敢吱声,心急如焚,盼着他这个仪式赶紧完事。

忽然老头声音停下来,眼睛直勾勾看着水面。我擦擦眼跟着他一起看,黑色的水面反着手电光,什么也看不到。

老头忽然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如此。”

“老前辈,怎么了?”我问。

“死者叫慧慧是吧?”老头问我。我赶紧点头。

老头道:“我记得这个慧慧曾经跟她的男朋友发信息说,这地方有一老鬼,这个老鬼很是凶恶,要逼着她圆房。”

我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这不是什么老鬼,”老头慢条斯理从兜里掏出烟抽上:“我看,可能是一只山灵。”

“那是什么东西?”我问。

“一种只存在山里的灵体,具体来历不知,可能是死了很久的鬼,也可能是大山里感悟天地日月,自生的带灵性的灵体。”老头说。

他一说“天地日月”我忽然醒悟,赶忙说:“老前辈,咱们在道场看到的天地日月星教,会不会有关系?”

老头也是才想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下,点点头:“有可能。这种教派的修行,都是通过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借以通神通灵,邪啊,邪得厉害。”

“那这口井是怎么回事?”我问。

老头指着水面说:“你在幻象里看到一口古井,和现在咱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我摇摇头苦笑,想不明白。

老头道:“刚才我借用降魔杵的法力,进行‘魂升’仪式,破除鬼迷之雾,借助井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我听得入神。

老头说:“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空间上呢,咱们又转转出不去。显然是鬼遮眼,遇到了鬼打墙。我破除鬼雾,井水里映出了真正的景象,你没开天眼自然看不着。井水的倒影中,我看到有不干净的东西正趴在井口往里窥视。”

这老头真能侃,说得跟真事似的,现在这件事已经超出我的认知,现有的知识体系解释不了,只能听他说。

我说:“不对吧,铜锁说他们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口井。难道先后两次都遭遇到了鬼打墙?”

老头斟酌一下说:“这么说吧,打个比喻,咱们现在是在人的世界,这口井呢像是一面镜子,也是一道门,它能映出另一个世界,那是鬼和灵体的世界。我刚才做法通过井水看到另一个世界。同样,另一个世界的灵体,也能通过某种方式从井水窥知我们人的行踪。”

“太玄了吧。”我瞠目结舌。

“我就是打这么个比方,让你理解快一点。为什么老话讲人鬼殊途呢。人和鬼本来就不是在一个地方,用时髦的话说,叫能量场什么的。如果人和鬼硬要接触,对人的伤害就会相当大。”老头抽着烟说:“你在幻象里看到的古井,其实就是这口井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影像。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它在现实世界里的样子。明白了吧。”

我想了想说:“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慧慧的阴魂在那个世界里给我们发信息。”

老头眨眨眼,他也想不明白,只是说道:“咱们现在被鬼遮眼,就是这个山灵搞出来的。它道行太高,而且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灵光一闪:“它会不会是专门勾引女孩投井,然后抓住魂魄,强迫成亲。”

老头抽着烟,烟雾浓浓,遮住了他的脸:“有点这个意思。小王啊,现在要解决你的问题,有个很冒险的法子。”

“别,别,”我就知道没好事,赶紧说:“不是我的问题,是大家的问题。咱们都被恶鬼盯上了。”

“是不是你在第一个吧,你不想活生生变成疯子吧?”老头不客气地说。

“老前辈你什么意思。”

老头盯着井水说:“我会做法让你出魂,进入井水里到另一面,你去看看那个山灵到底想干什么。慧慧缠着你们,背后肯定有它的指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法子。”

我暗暗叫苦:“要不回去再跟罗哥他们商量商量?”

老头冷笑:“商量啥,罗二米和我搭档那么长时间,我的意见他肯定会听。另外两个人,姓朱的和那个铜锁,就是两个棒槌,能给个屁意见。事情现在摆在这,你要做呢,咱们就有活命的一线生机,你要害怕,咱们爷们都得完。”

我说:“老前辈你看这样行不行,罗哥肯定比我厉害。你不是要找人出魂吗,找罗哥不就行了,你们两个是老搭档,互相配合还好。”

老头笑:“小王啊小王,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爬回去商量,然后再下井……先不说谁适合来出魂,光这么折腾就浪费多少时间?我实话告你,越接近午夜,那玩意越凶,别说你我了,就算龙虎山的天师来,也不敢半夜出魂和山灵较劲,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我苦着脸:“老前辈,你放过我吧,我已经是穷屌丝了,遇到这么个事真是倒霉,无妄之灾,本来没我什么事。”

老头不耐烦:“现在说这个有屁用,赶紧抓紧时间,再说,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到井那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让你跟山灵和恶鬼正面刚,偷偷过去扫一眼,会不会?”

让他说的这么轻松,我还是害怕,这是出魂啊,一个弄不好,回不来咋整。

老头也不说话,特别生气蹲在水边,闷着抽烟。

我来回走了两步,现在所有事情都卡在这里,就算出去情况也不乐观,让他们投票选一个人出魂,我估摸百分之九十九点五,最好还是落在我的头上。

我今年这是怎么了,刚开春就这么多事,流年不利啊。

我想了想,一咬牙:“老前辈,你有把握吗?”

老头看我,说话倒是实在:“我不敢跟你打保票,就算顶尖的外科医生,做最简单的阑尾手术也有失误率。这么说吧,我尽量保护你,不让你出岔子。话说回来了,你要是出魂回不来,变成白痴,我们都要担责任的。我要是没把握,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来做这个赌博。”

我连哭的心都有,心里恨恨不平,林波惹出大麻烦,他落到这般下场,不说自作自受吧,也是有因有果。可我呢,我好好在家睡觉,祸从天降,惹了脏东西不说,单位的工作也岌岌可危。

我看着黑色的井水,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行,我豁出去了。今晚死活也得有个说法。”

老头站起来:“这就对了,躲又躲不过去,闹什么怂。小兄弟,爷们我这些年也是身经百战,没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他让我坐在井边,然后来到身后。老头告诉我,一会儿做法出魂,整个过程没那么玄,甚至我都感觉不到自己出魂了,迷迷糊糊就到了井的那边。

去好去,问题是怎么回来,出魂之后,很多人会浑浑噩噩的,有时会忘了发生什么,一旦留恋那个世界,到时想回也回不来了。

老头在我右手食指的指尖上用什么刺了一下,出了血,却没有把那滴血抹掉。

他告诉我,一旦他觉得有危险或是到时间了,就会做法让我的手指巨疼,以这个为信号,提醒我赶紧回来。

我问他怎么回来,老头看看我,扔掉烟头,简单说了两个字:“投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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