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北大营的大门敞开,旌旗猎猎,随风而舞,兵卒列队两旁,肃然而立,站得笔直,或是手持长矛,长矛竖在一侧;亦或手握刀柄,跨刀而立,目光直视,一脸的坚毅模样。
此时,营盘门口之处,李自成带着四大百夫长以及副把总,站在那里,面色平静,看向远方,等待王国的仪仗队而来,表现的极为有耐心,非常的恭敬,像往常一般,使得王国的头前人员没有任何的怀疑,更没有现北大营的异常之处。
仪仗队越来越近,很快来到众人的身前,王国刚一走出轿子,李自成就迎了上去,边走边说道:“将军,您终于来了,属下们早就期待您的到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刻的王国格外的和蔼而平易近人,笑着说道:“呵呵,李自成啊,我看你期待的不是本将军,而是我所带来的这一批粮饷~!”
李自成明显的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朗声说道:“将军,你真是折煞我了。虽然北大营积极短缺粮饷,补充生活物质,但也没您老人家重要啊。”
“好了好了,李自成别客气了。此次前来,本将军不仅是给你下粮饷务,还有就是给你布置任。”
位于一旁的李过不禁咋舌,暗暗撇嘴,心里嘀咕:“艹,这么一点粮食也好意思拿出手,都不够四百多人吃几天的。nnd,你还真当我们是傻子,好糊弄?”
李过与众人腹诽之时,王国已经来到了近前,亲切地一拍李自成的肩膀,略带开玩笑地说道:“李自成啊,你也知道,我也就是一个参将,手里的资源有限,没有多少钱。而且,时逢陕甘大旱,朝廷又要围剿那些反贼以及北抗后金,国库早就是入不敷出,空虚了。所以啊,你不要嫌弃今天的粮饷少,可不能埋怨我这个参将啊。”
“将军说笑了,属下哪敢啊?相比于其他部队,能够得到粮饷补充,就已经不错了,那还敢埋怨啊?”李自成陪笑着,说完之后,对田见秀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带着几个兵丁,前去验收王国带来的粮饷。
与此同时,李自成心里却是在狰笑:“靠,你丫的抠吧,尽管抠,家里的那些好东西都是我的。等着瞧,一会儿就让你笑不出来,你丫的~!”
李自成在前,负责引路,有说有笑的攀谈着,一张脸笑得就像一朵菊花,灿烂无比,看得王国格外舒坦,完全放下心来,没有一点怀疑,反而很是暗自得意:“呵呵...这个李自成,还真是一个大老粗,给一点甜头,就笑成这样。带兵或许是一把好手,和我玩心思,玩不死你。”
王国这样想之时,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脚正在一步一步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正在迈向死亡。
与此同时,自认为稳住了李自成,王国心情很不错,边走边客气地说道:“李自成啊,和你商量一个事儿,此次的榆中城的城防可能有些变化,希望你不要多心,也不要抵触啊。”
“将军,看你说的,见外了不是?不说你的提拔之恩,您还是我的上司,不管是怎样的变更城防任务,属下都绝对不会有意见,何谈多心可言?”看着越来越近的营帐,李自成笑着应和,右手做了一个不轻易察觉的隐蔽动作。
“呵呵,那就好。我跟你说啊,自成,由于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此次的城防任务,是由你们北大营与南大营共同完成的。而且,你们的任务要轻松地多,只要派出一百来号人,守住南门即可,其他的交给南大营就行。”
看到李自成的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然,王国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自成啊,你也知道,相比于你们北大营,南大营无论是军纪方面,还是兵卒的军事素质,尤其是体魄方面,都是远远不及。所以啊,趁着这次机会,本将军要好好整饬一下南大营的军纪,让他们好好在太阳下晒晒。”
“靠,Tmd,你当老子是弱智啊?!如此浅显而又蹩脚的理由也说得出口,老子随便说一个,也比你的强!”李自成暗暗冷笑,心里闪过这个想法之后,面上还不得不言语应付,以便于将王国诓骗到营帐之中。
“呵呵...还真得谢谢将军。如此一来,在这炎炎夏日,我们也就少了一份遭罪。而且,还要感谢将军的盛赞,北大营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你来我往之间,表面之上,相处的气氛还算不错,交谈甚欢,对于李自成的谦逊恭敬,王国非常的满意,更加的放心,抬腿就走进营帐之中。
这一瞬间,李自成故意的落后一步,快的向一侧不远处看去,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恢复了正常,紧跟了上去,嘴里还谄笑道:“将军,如果不是您慧眼如炬,给予提携和重用,属下还在甘州当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您对我的恩德,可谓是恩同再造,属下没齿难忘,铭记三生。”
说出这些话,李自成神色如常,没有一点变化,紧跟其后的袁宗第与吴汝义却是心里恶汗非常,只觉得肉麻无比,浑身就是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事前安排,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以免露马脚。
布帘落下,除了王国的两名随行人员,其他人都被挡在了营帐外面,危险悄然来临,而王国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察觉。
与此同时,刘芳亮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带着一队士兵,径直而来,直奔中军营帐,走的是虎虎生风,气势逼人,王国那些留在外面的随行人员心里顿时就是一紧张,眉宇间飞过一丝畏惧之色。
最终,刘芳亮止步在营长之前,被王国的两名贴身护卫挡住了,其中的一个刚想要喝问,却见刘芳亮大手一挥,猛地上前一步,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架在那人的脖颈之处,压低声音的寒声道:“给我老一点,不准说话。不然,老子宰了你,砍下你的脑壳~!”
当刘芳亮行动之时,那一队人马也动了起来,纷纷掏出各自的匕,直抵王国其他随行人员的喉咙之处,动作整齐而划一,犹如一体一般,眨眼之间,就控制了所有人。
紧接着,刘芳亮架着大刀,将那人向外带去,远离营帐,嘴里还低吼道:“都给我老实一点,如果表现的还算听话,还能留你们一条狗命。否则,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王国的所有随行人员都被控制了,可谓是兵不血刃,无声行动。王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今天的稳住李自成之举,却是羊入虎口。自以为聪明,计策高明,殊不知,前脚刚走入营帐,自己的护卫力量后脚就被控制了。
营帐之中,李自成的神色坦然,再无谄媚讨好之意,静静地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王国。当对方还要说什么之时,却不耐烦地打断:“好了,王参将,大家都是聪明之人,没必要再演戏了。”
刹那间,王国的笑容僵住了,到嘴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心里涌现出一股不好的感觉,干声道:“自成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演戏,我怎么听不明白?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李自成就像脱了羊皮的狼,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脸上再无友好之意,冷笑两声,言语之间,也没有任何恭敬与尊重:“王参将,明人不说暗话,将近一个半月的时日里,您和高家父子暗中苟合,一个压着我们北大营的粮饷不,另一个向榆中县的地主与商人私下授意,卖给我们北大营的粮食都是翻倍。这一切的一切,你当我们是傻子吗?都不知道?”
“哼~看你那个换防的理由多么蹩脚,到处都是漏洞。什么加强南大营的训练,整饬军纪,为我们好?好,那我问你,既然是换防,何不让我们北大营守北城门?”
一时间,王国被问得语塞,不知该怎样辩驳,李自成却是继续说道:“只要是稍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这次的城防任务变更,就是针对我们北大营而来,想要来个斩行动。东、北、西三个城门由南大营把守,即便是城里有什么战斗和厮杀,我们北大营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还有,想要稳住我李自成,想要稳住北大营,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多拿出一点东西?那些粮食也就北大营的全体官兵吃两天,你要是拿出半个月的粮饷,或者更多,才具有说服力,说明你的回心转意,不再针对北大营,这明显就是拖延之计。”
王国傻眼了,却没有完全沉沦,这一瞬间,他向两名心腹使了一个眼色,并且大声疾呼:“来人啊,有人想要行刺本将军,快进来捉拿刺客!”
李自成一脸的笑吟吟之色,不动如山,王国的那两名瞬间抽出了佩刀,向他砍来,下手极为狠毒,大有一刀砍死之势。
袁宗第与吴汝义同时动了,分别从李自成的左右两侧窜出,迎向那两人,手里的刀更是快若闪电,与王国的两名心腹对砍起来,招式极为凌厉,攻得对方连连后退,一时招架不住。
这一刻,王国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对于两名手下的突然袭击,能否有所建树,并不抱着多大希望,而是等待着营帐外的随行人员能够闯入,凭借短暂的人数绝对优势,一举控制住李自成,从而逆转不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