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东觞人(1/1)

“等一下。”

那东觞人忽地喝住小二:“不要上几壶酒。”

“嗯?你不想喝酒了?”

逆沧海眉头微皱。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上一坛酒过来。”

逆沧海:“……”

小二:“……”

走上二楼,空位还真是不少,想来方才客人全跟着结账看热闹去了,此时二楼上的客人并不多,找了个靠边上的桌子坐下,逆沧海平淡说道:“不知朋友贵姓?”

“鄙人无名无姓,浪迹天涯为生……”

东觞人既然跟着上来了,也不再客气地坐下。

“无名无姓?”

逆沧海嘴角抽了抽,这小子是不是太嚣张了,说话这么欠扁?

“既然你无名无姓,可有路引?没有路引你是如何进城的?”

逆沧海抬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浊茶。

大楚之前,达官贵人士子等都有鱼符、龟符来代表身份,而百姓并无其它佐证,但大楚立鼎以来,便以律法规定,不论是行商还是异邦人,都必须盖以入境关卡,当地府衙给予的路引来证明身份,否则不予入城。

有了这条规定,大楚朝廷即可掌握全国行商、异邦人、士子、游侠,乃至许多江湖人的流动情形,这东觞人说自己无名无姓,显然是不可能的。

东觞人闻言沉默了下,才咳嗽道:“鄙人姓柳,单名一个生字。”

“你方才说自己无名无姓的。”

“……”东觞人嘴角抽动了下。

看着东觞人哑然无语的模样,逆沧海心里立刻舒坦了,此刻小二把酒坛先抱上来了,也不让小二揭开封泥,逆沧海挥挥手让他退下。

“飕。”

逆沧海单手拿筷,轻轻一点,敲飞封泥,再木箸一伸停在酒坛底部,手腕一动,竟然把沉重无比的酒坛抬了起来,坛口对着东觞人柳生面前的酒碗倒去。

按理来说,以如此姿势来倒酒,根本无法掌握平衡,而酒坛更该顷刻栽倒才对,然而眼前几十斤的酒坛却牢牢黏在那双木箸上,丝毫没有栽倒的痕迹。

以木箸抬起几十斤重的酒坛就足够惊人了,还倾斜着倒酒,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令这东觞人瞳孔一阵紧缩,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东觞刀。

一碗酒水很快倾倒完毕,逆沧海也同时为自己倒了一碗酒,这才放下酒坛,举起酒碗说道:“柳兄,不知何故,与你今日一见总有似曾相识之感,也许我们以前见过面?”

东觞人柳生也抬起酒碗,好歹对方是请他喝酒的人,他也没有说其它的,一口饮完,淡淡道:“鄙人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那是很当然的……不过柳兄,在下未必不认识你啊。”

逆沧海心中忽然一动,微微一笑:“柳生这名字总感觉听起来不大完整好听,倒是柳生一刀这名字才完整好听不是么?”

“柳生一刀”四个字出口,对面的东觞人神色微变,一股凌厉的微弱杀气瞬息笼罩在逆沧海身上。

“你认识鄙人?”

“我不是认识现在的你,但我认识未来的你。”

逆沧海学着东觞人的模样,故意以淡淡的语气道来。

“心学?”东觞人柳生一刀紧紧注视着逆沧海。

“看来柳生兄对我中土心学也有所了解么?”

逆沧海暗自翻了个白眼,神他娘的心学,老子随便忽悠你一句你也能当成心学……

“这么说来,柳生兄的真名实则就是柳生一刀?你是……东觞人?”

“既然你知道鄙人的名字,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柳生一刀有点疑惑:“鄙人不明白,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为什么你知道鄙人的真名?”

“哈哈,若柳生兄真的是柳生一刀,那么来到中土十年的你的确只是个普通人……可东觞国‘无刀御剑流’唯一的传人,又岂能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无刀御剑流!

柳生一刀手中的酒碗“嘭咚”砸落在桌子上,骇然地盯着逆沧海,一个“你”字颤抖不已。

“不、不可能,鄙人从未与他人说过,就算在东觞,也已无人知晓鄙人的真实身份。”柳生一刀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逆沧海笑而不语,端起酒碗抿了口,咳咳,酒碗未免太大了点,要是这个时候是酒杯就能更衬托他的气度了。

“柳生门的‘无刀御剑流’以‘无刀取’为核心,以不杀为胜,以‘带刀如同无刀’为真髓,但‘无刀取’并非不用刀,而是要以最快的拔刀术击倒对方,让对手陷入‘带刀如同无刀’的境地,不知柳生兄觉得在下说的对与否?”

被人说出了自己门派的武学核心,柳生一刀沉默相对,但仿若被压抑住了的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性。

逆沧海看得暗爽不已,他虽然从未与柳生一刀见过面,可柳生一刀以后收的徒弟却与他亦敌亦友长达数年,是而他一看到这衣衫褴褛的男子携带东觞刀,就不禁有点好奇。

只是话说回来,巧合是巧合,但又是必然。毕竟还留在中土的东觞人实在太稀罕了,还带着东觞刀的东觞人就更是少之又少。

柳生一刀!

当初你徒弟作为一个猪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作为师父的你,是不是可以帮你徒弟承担一点利息?

“你对我有杀意?”

过了良久,柳生一刀淡然道。

“你承受得住,那就不是杀意,承受不住,那就是杀意……柳生一刀,听说‘无刀御剑流’的拔刀术快若电光火石,今日,本人很想领教一番。”

“哎,客官久等了,你要的招牌菜上来了。”

小二端着木盘,把五六个招牌菜端上了桌。

“客官请慢用。”

两人对视,没有理会一边的小二。

一个表情淡然,一个则神色凝重,有点揣测不清对方的底细。毕竟任凭谁的底细都被知晓了,可却对敌人的底细一概不知,怎会还能保持轻松态度。

“啪嚓。”

上楼的人踩着木梯嘎吱作响,一个抱着琵琶的年轻少女与一个老头走了上来,低声下气地想请客人点首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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