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青把符纸在碗里烧成了灰,从地上捻起一点灰洒进去,加入水用手指在里面搅了搅,然后轻启嘴唇对着碗默念了咒语,说:“喝了。”
我觉得很恶心,小声问:“一定要喝吗?”
“不喝怎么解尸毒?蜈蚣是一种五行属土的昆虫,所以需要加入地灰,它又吸食过大量尸气,所以我又用了镇尸符灰。”赵长青解释道。
为了保命我只好一口气把这恶心的符灰水给喝了。
喝完没一会我就感觉肚子一阵绞痛,疼的我直冒冷汗,掀起衣服一看,发现那些血泡都溃烂了,表面上还氤氲出一阵白气,仿佛在烧灼。
我疼得受不了了,在地上不断的打滚,赵长青提醒道:“忍一忍,很快尸毒就蒸发出来了。”
我只能忍着了,随着疼痛的加剧我也看到了欣喜的变化,尸斑在逐渐缩小消失,溃烂也在愈合结痂,等疼痛感消失的时候,我都虚脱的翻起了白眼,但身上的尸毒症状也彻底消失了,只留下结痂的伤口。
赵长青扶起我后递来一个小瓶,说:“你体内还有残留的尸毒,一时半会清理不干净,这里面是三清化气丸,你每天服用一粒,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彻底痊愈,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
“谢谢,道长。”我有气无力的说。
赵长青笑着点点头,而后让外面的人进来,易大海看到我身上的伤口结痂很高兴,忙给赵长青作揖道:“这尸毒很厉害,我一个阴阳先生搞不定,只能进行简单的克制,要不是有道长出手相救,易阳恐怕性命不保了。”
赵长青摆摆手说:“错是我铸成的,当年如果不是我一时糊涂,恐怕今天的事都不会发生了…;…;。”
赵长青说着脸色一变道:“易先生,恕我直言,你似乎身染顽疾命不久矣啊。”
易大海默默的点点头。
我说:“道长,易老爹为了拯救村民以命数催动了鬼锁龙山阵,阻止了泥石流,这才…;…;。”
易大海示意我别说了,对赵长青拱手道:“道长,我知道你法力高深,可惜这阵法的反噬不是靠道法就能解决的,而是气数已尽,我算过,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
我愣愣的看向了易大海,鼻子泛酸。
刘旺才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有点不相信一个阵法的反噬居然能要人命。
赵长青眉头深锁道:“确实,风水局反噬我确实没办法解决,唉。”
这时候易大海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道长,你法力高深我有一事相求。”
赵长青赶紧扶起了易大海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托孤,让我收易阳为徒吧?”
易大海点点头说:“是,易阳从小命苦,父母双亡,是我把他捡回来抚养的,本来想将他培养成一个阴阳先生,也好有一技之长,可惜我时日不多恐怕办不到了,他是块好料子,悟性很高,如果他能用心,我相信在风水方面的造诣一定能超过我,在加上有道长你的栽培,将来必定能成大器,求道长答应我的要求。”
赵长青长吁了口气说:“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跟易阳有缘,这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我这条命注定要还给张爱萍,恐怕不能收他为徒,不过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个人,到时候让易阳去找他就行,此人的能力不在我之下,有我的推荐相信一定会收下易阳。”
易大海点头表示了感激,我心里一阵难过抹起了泪。
“这些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村里的问题。”赵长青说着就招呼候在门外的村长进来,让他准备一些东西。
村长马上就去帮忙准备了。
深夜十分,万籁俱寂,赵长青在井边设下了法坛,点燃香烛,挂起招魂幡,往井里洒了糯米。
随着他做法,招魂幡无风自鼓,空气骤然变冷。
我们几个站在边上都哆嗦了起来,易大海警觉的环顾四周,察看着动静。
村长哆嗦道:“道长这法子有没有用啊?”
这时候赵长青收了功法,示意我下到井里取下张爱萍的一颗牙齿,又让村长从鸡笼里抓出大公鸡。
我下到井里对着张爱萍的尸体鞠了几个躬,这才弄下她的一颗牙齿上来了。
易大海帮着赵长青放出了公鸡血,滴满了一个海碗,赵长青烧了一张符纸在鸡血里,然后把我取来的牙齿敲碎混入其中,搅拌后围着井边洒了一圈,接下来赵长青就摇着三清铃,舞着桃木剑,围着井不断转圈。
井里突然冲出一道黑气,直冲天际,瘆人的哭声从井里传出,很快我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刘旺才吓的不住后退了下,只见一双绕着黑气的惨白双突然扒在了井沿上。
“属虎、属羊、属狗的背过身去回避,以免冲煞!”赵长青喊道。
村长愣了下,赶紧回过了身去。
我和刘旺才以及易大海不在这几个属相内,所以就大胆的看着了。
寂静的空气中仿佛传来了骨骼响动的声响,只见张爱萍扭动着脖子和身体关节,一点点爬出了井口,青灰色的脸上满是经络,眼窝深陷,咬牙切齿死死盯着赵长青。
“贞…;…;贞子。”刘旺才颤声道。
赵长青迎到了张爱萍面前,摇着三清铃,张爱萍被铃声震慑,身体摇摇晃晃,头低垂着,头发耷拉着,看不到脸庞,我忽然注意到她的脚踩在淤泥里是没有脚印的,还真是个鬼!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是我把你封在井里的,导致你形成怨念阴魂不散,即便我救了你孩子也无法抚平你的怨念,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条命我一定会还给你,你什么时候要取都可以,我之所以留着这条命是因为这个错需要我去弥补,你的孩子就在大山里,母子连心,你一定能感应到他在哪。”赵长青说着就端起油灯,摇着三清铃。
张爱萍缓缓迈动着步子,朝着后山过去,我们赶紧跟了过去。
张爱萍最后停在了山谷一个隐蔽的山洞前,呆呆的盯着山洞一动不动。
一抹月光洒在了洞口,突然一张跟月光一样冷色的脸庞出现在了洞口,章天林真的在山洞里!
只见他露着无比怨恨的目光扫视着我们,咬牙道:“知道我不会躲我母亲,居然利用我母亲找我,真卑鄙,快放了她的阴魂,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军,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做的事已经够多了,我相信你母亲也不愿看到你变成这样。”赵长青沉声道。
章天林看向了赵长青,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说:“师父,你老人家这些年可安好?”
章天林知道赵长青囚禁了自己几十年,这句问候更像是戏谑挖苦他。
赵长青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章天林眼噙泪水说:“既然你做了也隐瞒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告诉我真相,让我恨你,让我恨所有人,是你毁了我!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赵长青眼角滑落了泪水,说:“我能隐瞒一时却隐瞒不了一辈子,迟早有一天你会追问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有因自然会引出果,我教了你十八年的道家理论,是想你有朝一日知道真相的时候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希望得到一个善果而不是恶果,可惜…;…;。”
章天林脸部肌肉颤抖着,双手握拳,狠狠道:“可惜我堕入了这个噩梦,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了,你老人家太高估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了,自从我离开白鹤观后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活的就像行尸走肉,到处拜师学艺只是为了报仇,当年那几个隐瞒真相的知青这些年中都被我弄的家破人亡了,剩下的就是报复当年这件事的主要参与者了,马在海、王长田的后人,还有大环村的所有村民,以及那个跟我有血缘关系,却没有亲情的陈山庆,我要他们给我母亲陪葬!”
“你还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我!如果当年我不答应,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赵长青沉声道。
“你?看在你救下了我,又抚养了我十八年,我已经把你从报仇的名单中除名了,而且我还查到当年你是迫于村民的压力才这么做的。”章天林说。
“错,我才是罪魁祸首,如果我不愿意没有人能逼我,只是当时太年轻,又碍于形势所迫,不想得罪村民,如果能以我的命平息这件事,我愿意。”赵长青说。
“已经不可能了,所有一切已成定局,等过了子时,王长田的后人就会得到应有的报应,马在海的后人也活不了多久,即便你们能救下大环村的村民,也阻止不了这一切了,哈哈哈。”章天林发出了大笑声。
这时候一直一动不动的张爱萍突然抬起了头来,章天林呆呆的看向张爱萍,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山谷那一头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动静,一道黑影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