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舒远身上带着的救命丹药入口即化,即便是李侠客口中鲜血汩汩流淌,但这药物所化的药力却不受鲜血阻碍,从口腔过十二重楼直入脏腑,随后在李侠客腹内轰然爆散,化为腾腾热气,在他全身扩散开来,片刻间,李侠客浑身冒汗,体内如同蒸笼一般,嘴巴鼻孔甚至耳朵眼里都冒出丝丝白烟。
整个人看着好像腹内着火了一样,而眼耳口鼻则是冒烟的烟囱。
旁边的老太太看着心惊,对站着不动的常舒远大声道:“哎呀,阿瓜身上怎么冒烟了!”
常舒远道:“他受伤太重,现在药力发作,正在修补他的伤势,你现在不要动他,我是身上药力也要发作了,你不要在打搅我!”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嘴巴眼睛全都闭上,随后口鼻耳朵眼里,全都冒出淡淡的白色烟雾出来,这烟雾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犹如蚕儿吐丝一般,渐渐的将常舒远整个脑袋都包裹了起来,面容都看不清楚了。
而李侠客此时也是一动不动,眼耳口鼻中的白气不住冒出,过了一会儿,猛然弯腰坐起,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老太太惊喜交加,“我的儿啊,你醒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浑身痛不痛?”
李侠客轻轻摇头,缓缓道:“还好,死不了!”
他抬手擦掉嘴角鲜血,缓缓站起,身子不住打摆子,但终究没有摔倒,只觉得浑身疼痛,腹内犹如火烧,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老太太伸手搀扶,“孩子,你还能走路么?不行的话,咱去马车上躺一躺?”
拉车的战马倒是没有拉着车子跑掉,估计是上惯了战场,刚才李侠客与人打斗交手的情景虽然惨烈,这马儿倒也不惊。
李侠客想了想,额头冒汗,挪步将战马牵到路边,对老太太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娘,你先去车里坐着,剩下的事情由我处理!”
他这是第一次喊一个陌生人做娘,心里这一关很难过的去,但这老太太对自己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那是确实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儿子,李侠客心中感激,心道:“就认她做干娘吧!”
他这番心理活动,老太太却是根本就体会不到,李侠客这具身体喊她娘亲一向是喊惯了的,都喊了十七八年了,老太太早就习惯了。
此时听到李侠客的话后,一脸担心,“阿瓜,你先歇会吧,有什么事情,娘来做!”
她看向李侠客,一脸担心,“你渴么?我去给你拿水喝!”
她将一个扁扁的小口大肚的土陶暖瓶从马车里拿出来,拔出木塞,递向李侠客,“孩子,你喝点吧!”
这暖瓶装的是烧好的热水,一直放在一个塞满了软草的小笼子里,此时拿出来后,里面的水还有几分温度。
李侠客喝了几口,精神为之一振,胸腹间的剧痛缓和了不少,当下将暖瓶递给老太太,“娘,你先回车上,剩下的交给我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常舒远身边,将地上断了头的铁枪捡起,扶枪而立,静静的看向常舒远。
此时的常舒远,头如蒸笼,雾气缭绕,面容一时间难以看清,在李侠客的注视之下,围绕在此人脑袋外面的白色雾气竟然渐渐凝固起来,犹如蚕茧一般,将他整个脑袋结结实实笼罩,看起来诡异又好笑。
即便是身受重伤之下,李侠客也生出好笑的心思,“怎么看怎么像是星爷电影里的无相神功啊!嘿嘿,有意思!”
“小兄弟!”
常舒远的声音从这“蚕茧”里模模糊糊传出,“麻烦你来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扯掉。”
他虽然脑袋被这“蚕茧”包裹,看不清外面的事物,但却是能感觉到李侠客的气息,惊讶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可以站起来了?怎么恢复的怎么快?”
李侠客不答,走到常舒远身前,伸手抓向他头上的白丝,只觉得入手冰凉,极有韧性,竟然真的如同蚕丝一般,接连撕扯了好几下,方才将这些白丝从常舒远头上慢慢扯了下来。
这白丝扯下来之后,俨然一个密封的白色头套,而且五官宛然,完全就是常舒远的模样。
常舒远头发散乱,额头出汗,此时的脑袋已经可以活动了,他看向李侠客手中的“头套”,摇头轻笑道:“好厉害的天罗烟!锁奇经封八脉,中者体若僵尸,无法动弹,只能乖乖等死,嘿嘿,今天终于见识到了!魔门的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邪门!”
李侠客道:“魔门?什么魔门?”
常舒远奇道:“李兄弟,我看你也算是江湖中人,怎么连魔门都不知道?天下门派,儒道佛魔,魔门乃是天下正宗真传大派,天下那个不知?”
李侠客摇头道:“我不是江湖中人,起码现在不是江湖中人,什么儒道佛魔,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看向常舒远,“常兄,我只是一个拉着老娘准备避祸的普通人,今天却因为你们的争斗,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这江湖中人,难道就可以肆意杀人么?”
常舒远沉吟片刻,道:“当今朝廷崩坏,乱象频发,肆意杀人的事情,确实不少不过大多数江湖高手,都不会这么做。杀人者,人恒杀之,惹出大事情来,自有大派中人围剿他们。”
李侠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比的是拳头,而不是道德!谁拳头大,谁就可以肆意妄为!”
常舒远过了片刻后,方才缓缓道:“也不尽是如此!”
现场安静了下来,李侠客神不思属,默然发呆,而常舒远也一时间无话可说。
一直到远处有车马行进的声音传来时,才将两人惊醒,常舒远抬头看向李侠客,道:“李兄弟,我现在被天罗烟封住了全身,只有脑袋还能活动,脖子以下的身子就是想动都动不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还请你搭救一下,把我送往连城山。若是你不愿的话,那咱们就此别过,常某听天由命,看自己的造化罢!”
李侠客深深看了常舒远一眼,“你为什么不以财物神功等东西诱我?比如把你送到地点之后,必有厚报啦,比如给钱给粮给娘们啦,你为什么不说这些?”
常舒远哈哈大笑,“李兄弟,我看你也不是俗人,说这些东西也太小看你了!”
他笑道:“我此时身不能动,根本就无法与人动手,若是遇到厉害仇家,只能闭目等死。谁要送我,那就得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才行。这种事情,再多钱,估计也没人敢干,敢干的人,也根本就不缺这点东西。”
李侠客想了想,道:“你还别说,我现在还真的很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