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凌西泽。
良久,她说:“你有病啊。”
似是恼怒,似是无奈。
至于分别前那点暴躁、别扭,早在见到凌西泽的那一刻,消散无踪。
笑意柔软,凌西泽闲闲道:“你再不让我进门,我真要生病了。”
“”
跟他僵持几秒,司笙一堆骂人的话,不知该从哪句说起。
她让开几步,站在客厅入口,倏地问他:“你来做什么?”
“怕你一个人,睡不着。”
凌西泽走进玄关,将门合上,挡住外面入侵的风雨。
“我会睡不着?”
冷冷一扯嘴角,司笙哂笑一声,转身就走。
可未走一步,手腕就被攥住,她被往后一拉,直接跌入裹着潮湿和温热的怀抱里,下巴磕在他肩膀处,沁入鼻尖的烟草味更浓了些。
手揽着她的腰,稍稍用力,没让她轻易挣开。
“嘴硬。”凌西泽低沉嗓音从头顶落下,又沙又哑,有种别样的诱惑,“从窗户能看到沙发,你不知道?”
司笙轻轻蹙眉,瞪他,“你偷窥狂吗?”
“就窥你。”
凌西泽游刃有余地接过话。
“你——”司笙咬咬牙,“松开。”
凌西泽没有松,只是搂着她,过了几秒,才贴着她耳畔,轻声说:“我饿了。”
低缓醇厚的声音往耳里飘,不知怎的,令司笙怎么也生不气来。
沉默几秒,司笙缓缓开口,“只有蛋炒饭。”
菜基本都被秦凡吃光了,米饭还剩下一点。冰箱里本来还剩几样食材,秦凡走时,司笙全都给他了,就剩两个鸡蛋。
“也行。”
凌西泽松开她,一点都不挑。
手指拂过他被浸湿的外套,司笙微微一顿,视线掠过他濡湿的发梢,“真站了仨小时?”
“嗯。”
“傻吗你?”
“有点儿。”
凌西泽竟是应下来。
他只是回家时,不放心她,又绕道来这里,打算看她一眼就走。
来时有些晚,他还以为她睡了,没想却见她百无聊赖地跟电视较劲,偏偏又没真看电视,灵魂游离在外,心不在焉,又茫然无措。
像她这样警觉的人,按理,早该发现他的。可,这次很反常,她是真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在外等候很久,断断续续的抽完半包烟,也没想好如何安慰她,最终想着等她睡下,然后就走。
不曾想——
她就这么熬,等时间一点点地过。
直至她半路走至易中正卧室门口时,他才按捺不住,前来敲门。
——他要聪明一点,就该早点出现,哪怕陪她虚度时光,也好过让她一人熬着时间。
“”
淡淡一瞥他,司笙一言不发地转身。
等凌西泽换好衣服进客厅后,司笙扔过来一个吹风机和一床毛毯,然后就去了厨房。
突如其来的关照,令凌西泽颇为讶然,直至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轰隆声响,才缓缓回过神,有种真实感。
垂眼,看着手中的吹风机和毛毯,凌西泽唇角轻翘。
*
凌晨一点,司笙在厨房里忙活。
这种画面,不止凌西泽没想过,就连司笙自己,都肯定没想过。
吹干短发的凌西泽,倚在厨房门口,趁着司笙专注炒蛋的时候,用手机拍了一段视频。
——或许没有第二次了。
“你——”
刚起了话头的司笙,倏然一回头,见到对准她的手机镜头,登时危险地一眯眼。
她改了口,“你在做什么?”
“纪念。”
被发现后,凌西泽也没慌张,淡定地回应着,然后将视频保存了。
?
司笙一怔,想到秦凡也做过类似举动,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惯得他们!
“你刚想说什么?”凌西泽收好手机,转移话题。
“我过几天去一趟安城。”
“电音节?”
“还有点别的事。”司笙说,“不一起去。”
凌西泽想了下近日来的安排,没强行将二人行程扯在一起,微微颔首,“嗯。”
“还有,司炳这人——”话音微顿,司笙想了想,仍是叮嘱道,“你那一脚踢得不轻,够他躺十天半月的,他心眼小,要提防一些。”
凌西泽笑问:“担心我?”
“嗯。”
“”
如此直截了当的承认,倒是让抱有戏谑之心的凌西泽,一时没了话。
顿了顿,凌西泽释然,揣着满心欢喜又笑了,“不担心下你自己?”
坑了司炳三百万,又让司炳在寿宴上出糗;给了司炳一个过肩摔,还差点弄死司铭盛
司家现在对她,定是恨之入骨。
眼皮都不稀得抬一下,司笙轻描淡写道:“一条杂鱼而已,折腾不起浪花来。”
她这话很嚣张,但,一点都不自大。
在她招惹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里,养尊处优、颇有心计的司炳确实不过是一条杂鱼,不足为道。
凌西泽轻笑,不置可否。
“司铭盛呢?”司笙蓦地问。
“被气得住院了,”凌西泽道,“怕是要在医院待些时日。”
“活着就好,”司笙口吻云淡风轻,却泛着十足的冷,“死了太便宜。”
漫不经心的强调里,却透着渗人的寒意。
凌西泽静静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司笙倏地一偏头,问他:“你晚上做什么去了?”
凌西泽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这几日都陪着她,眼下得空了,没有换衣服,就证明他压根没回去。
中间这段空闲时间,凌西泽肯定不在胡同附近,不然趁着秦凡在,他早找借口来蹭饭了。
他应当是中途去办了事,办完后才过来的。
“在思考怎么让你消气。”凌西泽故意道。
“再贫?”
将冷透的米饭倒锅里,司笙斜斜地朝这边睇了眼,眼风里藏有杀气。
凌西泽轻笑,只得道:“去谈了桩生意。”
司笙立马问:“跟司家有关?”
“”
看上一个太聪明的女人,真是半点惊喜感都没有。
半晌,凌西泽“嗯”了一声,没有详细解释,而司笙也没有一一问清的意思,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分钟后,司笙端出一盘蛋炒饭。
金灿灿的,蛋包着饭,层次分明,洒落一把葱花,衬着腾腾热气,竟是令人很有食欲。
“喏。”
路过厨房门口,司笙顺势将蛋炒饭塞到凌西泽手里。
凌西泽端着蛋炒饭到餐桌,没坐下,站着用勺子吃了一口,然后朝路过去倒水的司笙道:“咸了。”
“是么?”
司笙一顿,狐疑的视线打过来。
舀了一勺蛋炒饭,凌西泽将勺子横放盘上,调转方向,对准她。
他说:“你尝一口。”
虽不相信,司笙仍是走来,拿起勺子,将蛋炒饭送到嘴里。
尝了两口后,她神情渐渐冷下来,把勺子往盘里一扔,视线如刀子般扔过来。
“您这是味觉失灵了呢,还是故意找茬呢?”
面对她的怒火,凌西泽则是淡定地拎过勺子,厚颜无耻地说:“一起吃更香。”
司笙:“”
谁来把这混蛋为民除害了?!
司笙暗自磨牙。
凌西泽在又吃了口蛋炒饭后,问她:“不饿吗?”
“不饿。”
司笙忍无可忍地离开。
——怕控制不住对他使用暴力,赶明个儿得蹲局子。
等凌西泽吃完蛋炒饭,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司笙裹着毛毯,抱着热水袋坐沙发上,见凌西泽收拾完碗筷出卧室,抬了抬眼睑,瞅他。
“有点帅?”
凌西泽张口就来。
“”感觉已经麻木的司笙,继续瞅着他,有点新奇的样儿,“长胡子了。”
素来将自己收拾整洁干净的凌西泽,基本看不到“胡子”这种存在。
准确来说,他那叫胡茬。
冷硬的俊脸,衬着点胡茬,有点野性、轻颓的意思,褪去点矜贵、禁欲感。
闻声,凌西泽抬手一摸下颌,指腹确实有粗粝感,他笑了笑,径自走来,“要欣赏吗?”
“手机。”
司笙眉头一扬,把他招过来。
猜出她的意图,凌西泽挨着她坐下,自觉把手机掏出来,切换到相机前置镜头。
但是,他偏头一看,就见司笙裹着毛毯,毫不在意形象地凑到镜头前,一怔,顿时哑然失笑。
“你确定要披着毛毯拍照?”
“影响美观吗?”司笙不明所以。
又没挡她的脸。
凌西泽一秒妥协,“没有,日常居家,一样好看。”
长得漂亮的人,就是可以胡作非为。
“”
听出点讽刺,司笙一犹豫,还是没将暖和的毛毯拿下来,就这么跟凌西泽合照自拍。
凌西泽如她的意,拍了好几张,然后,又挑了两张好的,发到她微信里。
司笙心满意足地撤走了。
她捡起一侧的遥控器,换了几个台,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就扭头问凌西泽,“玩游戏吗?”
前段时间,秦凡嫌弃手游不好玩,萧逆就推荐了几款主机游戏,没两天,秦凡就兴致勃勃买了设备过来。
不过,一次都没用。
“嗯。”
斜眼看她,凌西泽不假思索地应了。
司笙便将毛毯扔给他,趿着拖鞋去翻找游戏机。
凌西泽抓着毛毯,柔软的毯子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香软,温暖。
距离天亮,就剩几个小时,只是,谁也没有说去睡觉。
心照不宣。
撇开所有话题,二人专注着游戏,熬完这寒冷、潮湿的漫长夜晚。
直至天明。
这一夜,司笙的手机都没开机。
自然不知道,一夜之间,网上爆出司家各种丑闻——司炳双性恋,私生活混乱;司家装修内幕,偷工减料;古董生意恶意抬价
舆论的力量,往往比想象中的要强。
一时间,网友们义愤填膺,司家被千夫所指。
天色蒙蒙亮。
凌西泽轻手轻脚地将司笙手中的游戏手柄拿开,替她拉好随意被卷身上的毛毯。
她侧躺在沙发上,闭眼,睡得安静。
侧脸精致,皮肤细腻如白瓷,在朦胧的晨光里,从眉眼到发梢,皆是柔软的。
看一眼,就像羽毛拂过心尖,轻飘飘的,可微痒轻麻的触感,能令人心都软化了。
*
那一天下午,司笙简单收拾了下,搬离了胡同,回到水云间。
天黑时分,她在忙碌的某一刻,忽然想起秦凡,给他微信消息没回,几分钟后,她拨通秦凡的电话,关机。
她将询问消息发给宋清明。
一刻钟后,收到回复。
宋清明:下午飞机,已经走了。
之后再问什么,宋清明都没有回复。
司笙似有所感,没有再问。
直至两天后——
她接到楚落的电话。
彼时才早上六点,她还在睡觉,迷糊接起电话时,有些烦躁,压着点起床气。
“司笙,你能联系到秦凡吗?”
楚落焦急而迫切的声音,一下就将司笙的情绪给扫没了。
微微眯着眼,司笙从床上翻身坐起,手指轻摁着太阳穴,问:“怎么?”
“他的电话打不通,所有社交软件都联系不上我有点担心。”楚落急切地说完,又沉默几秒,让心情渐渐冷静下来,说,“我还有点事想问他。”
“什么事?”司笙追问。
“我爷爷把所有遗产都留给我了,秦凡可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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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爷真的是个智囊,能动脑的时候绝对不动手。相较之下,美人大概就是个唔,莽夫?(*/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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