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绷带两米长, 答:杨玉燕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缝完呢?
杨玉燕:一周……
没有苏未婚夫在身旁,小红楼里竟然没有了杨二小姐的容身之地!
杨玉蝉天天跟施无为在一起缝绷带, 代教授天天与祝颜舒一起讨论书,张妈天天去学校的天主教堂里跟食堂帮工的阿姨大妈们一起聊八卦。
枯寂无聊的杨二小姐只好自己找事做, 竟然发奋图强, 自己缝完了一条绷带。
唉, 人生寂寞如雪。
学校里的学生们已经发现只凭手工缝绷带效率太低,他们马上将学校里的两台用于教学的缝纫机利用起来了。以前上缝纫课的只有女同学,现在男学生们也踩着缝纫机一摇一摇的格外熟练。两台可怜的缝纫机从此没有了休息时间, 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被人这么摇啊摇啊。
手工绷带很快退出历史舞台。
杨玉燕一卷绷带缝完就发现大家正在争相点亮新技能:踩缝纫机。
杨玉燕去围观过几回, 发现所有人都跟不怕手指被针扎到一样, 每一个上机的人都踩得飞快, 一问几乎都是刚会没两天,或者只用过一两回。
就是被针扎了也不要紧, 医务室里的女学生们都迫不及待的想在人身上练缝合和包扎了!如果能贡献出胳膊或屁股让她们扎两针就更好了。
杨玉燕默默围观过后, 觉得还是慢吞吞纯手工缝制更显心意。
学校里的日本老师们倒是没再急着再带领什么新潮流。可能也因为他们毕竟不是明星,不需要一天一个热点。
学校生活开始变得规律而平静。
日本学生仍然没有融入整个学校的大环境中,他们仍是每天缩在日本楼里。男学生每天早晨体育锻炼时喊的声音更大了, 于是学校里许多流氓混子学生开始阴阳怪气的模仿日本学生说话,板哉板哉天天喊,遇到日本学生就喊得更大声了。
日本的女学生们每天的功课很多,她们连体育运动的时间都没有,只在日本楼前做活动。
杨玉燕怀疑日本老师是担心日本女学生出问题才给她们安排那么多工作。
因为日本女学生竟然要负责打扫、做饭、洗衣等所有的工作。
然后她们还必须保持优雅与美丽。她们每一个出现在人前时都必须衣着整洁,头发梳得纹丝不乱, 走路时要保持低头,还不能走到男人前面去,等等。
这都是一起上课时,杨玉燕听日本女学生讲的。
一个日本女学生笑起来,满口的龋齿。不知道为什么,日本学生中龌龊特别多,女生比男生多。
代教授说这是因为日本缺少物资,那里的人多数都吃不饱,钙制不足又习惯使用盐来刷牙就容易龋齿。
是吗?
居然还有这种事。
大概是因为知道龋齿不好看,日本女学生笑起来时都会捂嘴。
那个日本女老师,酒井女士就特意在课堂上教导过女学生要怎么笑。
“要这样把身体偏过来,捂住嘴,微微低头,笑得声音不应该太大!要比小鸟鸣叫的声音更小,这样才动听。”
这个酒井老师上课总是讲一些这种东西。关于女人在街上走路时应该低着头就是她说的。
“女人走路时应该低着头,不应该四处张望,不应该走在路中间,要走在一侧。假如遇到男士同行,那你就不应该走到他前面去,可以停下来等一等,等男士过去之后你再走。”
杨玉燕听到这里真是叹为观止。
当然接下来还有更令她吃惊的。
因为这个日本女老师公然在课堂上直接就说男人比女人更高贵。
“身为女子应当明白,男人对这个国家,对你们的家庭来说都是更宝贵的。他们付出劳动,付出力量,赚来金钱养家,保护国家与人民,同样也保护着你们的安全。所以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对男人心怀敬意,要尊敬他们。”
杨玉燕目瞪口呆。可能因为眼睛瞪得太大,酒井老师看了她好几回。
等下课后,杨玉蝉才松了口气,跟她说刚才她一直害怕杨玉燕会蹦起来去反驳酒井老师。
杨玉燕茫然道:“反驳?为什么我要反驳?”
杨玉蝉更奇怪了,问她:“你竟然能听得下去?”
杨玉燕说:“我以前一直奇怪为什么日本女人会是那个样子。现在听这个老师上课我才明白,原来她们从小就是受这种教育长大的啊。”
傅佩仙听到她们的对话,也走过来说:“我家以前请过日本女仆,不过当时我跟她语言不通,没说过话。没想到日本女人竟然在现代社会仍然接受这种落后的教育。”
这一点,傅佩仙倒是觉得中国走在了日本的前面。现在在中国的社会上已经很少听到三从四德的教育了,女性正在逐渐觉醒,整个社会都在为女性的觉醒创造条件。
杨玉蝉说:“因为比起日本,我们受美国的影响更大。”
的确是这样。这也是杨玉燕以前不知道的,现在这个世界上,中国跟美国的联系更紧密,所以美国那边的时尚新闻总是最早传到中国来,比法国、英国、日本,甚至是其他省市的新闻都要更快的传过来。美国的轮船在以前几乎每天都要到港,哪怕是现在,日本人已经接管了港口,其他国家的轮船很难进来了,美国的轮船还是能进来。
她一直以为这时应该是所有的外国都是敌人,没料到美国竟然也披了一层友好国家的皮呢。不过美国只跟中国做生意,不像日本一样把军队都开进来了。美国的药品和武-器是现在最紧销的商品,这是连杨玉燕都知道的新闻。
报纸上天天报道呢。
因为最近全校都要努力做手工,酒井老师也在课堂上讲了要大家做手工。
她要教大家做日本国旗。
“让我们将这面旗献给伟大的大日本帝国吧。”酒井老师满是皱纹但涂满了粉的脸笑着说。
杨玉蝉和傅佩仙等女同学都看杨玉燕。
而杨玉燕,当然是一动不动。
酒井老师转头对杨玉燕微笑着说:“杨同学,你为什么不动?”
杨玉燕微笑着说:“对不起,老师,但在我家,这是下人做的活,我不会做呢。假如让我来做,这就太过分了,会被嘲笑呢。假如老师需要日本国旗,那很简单哦,我可以出钱请人来做,这样可以吗?”
酒井老师:“这是为了献给天皇陛下的,杨同学,你应该亲手做才能代表你对天皇的敬意。”
杨玉燕:“老师,可能你不明白。哪怕是我国的皇帝,也没有权力要求他的妃子替他做衣服。我国皇帝有一个专门做衣服的部门,由宫女和太监来做衣服。”
酒井老师:“那假如是你国的皇帝要求你去做呢?”
杨玉燕眨眨眼,说:“恐怕不行。假如我国皇帝现在要选拔宫女入宫服侍,我也不在入选之列,有专门为皇帝服务的姓氏和家族。皇帝也要按照规矩办事。”
酒井老师沉默下来,看向其他中国女学生。
“在你们的家庭里,也是由下人来裁衣的吗?”她问。
杨玉蝉就不必答了,傅佩仙等人自不必说,家中都有下人。何况又有杨玉燕在前面替她们做好了榜样。
傅佩仙说:“很抱歉,老师,虽然女红是女工的一部分,在过去的时代里每一个女性都被要求要学习,但现在早就不这么讲究了。在我家,我妈妈从小就替我准备好了女红丫头,专门替我做针线活呢。”
“我也是呢,我奶娘什么都会做。”
“我家是请的裁缝。”
“现在谁还自己做啊,不都是去百货公司买吗?”
人均大小姐的女学生团队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