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也看出来了他的认真,也是头一回,从他清冷淡然的眼里,看到了他身后那一片汹涌的黑暗和波澜。
还能再说什么呢?锦曦看着他,思忖了片刻,然后直直点头,莞尔一笑,道:“过最复杂的人生,做最简单的人,文大哥,我信你!”
文鼎在福伯的伺候下,换过了衣裳,也喝下了福伯端来的药,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锦曦又取出临行前,孙氏托她转交给文鼎的两双新鞋子,文鼎很欣喜的接过,当下还在福伯的帮助下,逐一试穿了,发现大小适中。
“曦儿,待我跟你母亲那道声多谢,回头等我身子大好了,必定去探望她!”文鼎命福伯将两双新鞋子收到橱柜里面,对锦曦道。
锦曦点点头,道:“我娘听说你病了,也很是担忧,你好好将养身子,大好了便去我家串门,我这些时日都会在你家中呆着呢!”
文鼎听这话觉着诧异,锦曦可是大忙人啊,金鸡山村,长桥镇,如今还有望海县城小北门,这三地来回的跑。
“曦儿,你何故这段时日会待在家中呢?是不是有何事?”文鼎问道。
锦曦目光微闪,笑着道:“正是没啥事,才想着在家歇息歇息。”
依文鼎对锦曦的了解,他可不这般认为锦曦回轻易舍得歇息,再次追问:“曦儿,这段时日我被自己那些事情缠身,无暇顾及你那边,你若是有何事,用得着我的,不可以瞒着,晓得不?”
锦曦连连点头,道:“文大哥你安心将养身子,我好的很呢!”
这边,福伯过来请锦曦去前面用饭,锦曦趁此当口赶紧溜出了文鼎的屋子,去了前面。
晌午饭就摆在前院的堂屋,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股饭菜的香味。走进去一看,天哪,福伯弄了一大桌的菜,跟满汉全席似的!阿财阿旺还有蔡庆阳都在,三人站在桌子边正对着锦曦这笑呢。
锦曦一样样扫过,炒炖闷煮,时令蔬菜,还有特色凉拌,精致糕点,将桌子堆得满满当当。
糊辣醋腰子,烧猪肉,沙馅小馒头芝麻烧饼,都是锦曦最爱吃的。其间,还有好几道硬菜大菜,是锦曦听过却从未吃过的。
如五味蒸鸡,鹅肉巴子,羊肉水晶角儿,椒醋鹅,还有绿豆棋子面。主食是香米饭和泡茶。
“福伯,我不是跟你说,随便炒三两个菜下饭就成,不必为我大费周章。瞧这满桌子的南北方菜式,这一上昼可把你给忙活累了!”锦曦感慨道,脏腑内已经被这佳肴的香味勾的在闹反了!
福伯微笑着道:“锦曦姑娘难得过来用饭,这是应当的。何况,若不是您今个过来劝通了我家少爷,我家少爷还是不愿喝药,该是我感激锦曦姑娘才对!”说罢,对锦曦躬下身去。
“我家少爷说了,今日他抱歉不能到场陪锦曦姑娘用饭,还请锦曦姑娘莫要客气,喜欢吃啥不必拘谨,把这里当做自家便可!”
锦曦点头,出声邀请福伯坐下来一道吃,福伯笑着谢绝了锦曦的好意,取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说是给文鼎将饭菜送回屋去。
文鼎从前和锦曦也在一块吃过几回饭,但几乎每回都是一大群人一块儿,要么在千里香铺子里,要么在锦曦家中。锦曦喜欢做麻辣味十足的菜式,孙氏则是地道的农村人家待客的方式,大碗的烧肉,烧鸡,烧鱼。
锦曦也曾留意过文鼎下筷,没察觉出啥特别的喜好来,似乎不挑食啥都吃。但眼前福伯给文鼎夹菜,那一看可就是真的挑的很了。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福伯给文鼎的碗筷里夹着的,就只有羊肉水晶角儿,绿豆棋子面,几份时令蔬菜,外加一碗香米饭,一盅茶树菇小鸡汤。
桌上的饼类和辣菜还有鱼,福伯几乎没动筷子,选择的都是清淡且口味偏甜一点的食物。锦曦打量着那几种食物,那几种食物,似乎更对南方人的饮食味口吧?
“福伯,桂鱼能补元气,你为何不给文大哥夹一块?”锦曦纳闷问道,桂鱼可是好东西呀,肉质好,营养丰富,对伤口的愈合也有益处,况且那个也不辣,是清蒸桂鱼。
“锦曦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少爷打小就不爱吃鱼的,老奴也从不敢给他做鱼。”福伯恭谨道,耳后端起碗盘,朝锦曦这边躬了躬身,转身朝着后院文鼎那屋送饭去了。
锦曦盯着面前桌上的清蒸桂鱼,麻辣草鱼,还有糖醋鲤鱼,不禁眉心微蹙。文大哥打小就不爱吃鱼么?她要是没记错,那一回在千里香后院,她做的麻辣水煮活鱼,他可是下了好几筷子的!
“既然文大哥让咱把这当自家,那你们三人也别站着了,坐下来陪我一块吃吧!”锦曦抬头,招呼站在边上的阿财阿旺兄弟过来坐下,门口马车上等候的蔡庆阳也在,四个人用了一顿极其丰盛的晌午饭。
从文鼎处告辞家来,四人抵达金鸡山村的家中时,日头正在头当顶,正值午时。家中,孙氏他们也才刚刚收拾完碗筷,正在饭堂那边喝茶消食。
瞧见锦曦毫发无损的进门,孙氏她们这一上昼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锦曦跟孙氏那,隐瞒了文鼎卧床的真正原因,只说是稍显严重的热风病,卧床将养已无大碍,孙氏放心的点点头,道回头等文鼎大好了家来,给他烧一只鸡公补补元气,锦曦含笑不语,又说了些其他的,尔后大家伙便散了开去各自忙活,锦曦则是被要求回了屋。
……
夜幕落下,望海县城南二街后的百花巷子,五彩灯笼将这一条花街柳巷,照耀的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胭脂花粉的香味,两侧院墙内,隐隐传来倚楼卖笑女子的揽客声。
一身商户装扮的年轻男子,行色匆匆穿梭在巷内,男子步伐刚劲有力,眉眼间带着一抹酷冷的厉色,虽说一身商户的装扮,然浑身上下不见半分铜臭之味。相反,如一柄藏在剑柄中的利剑,冰冷酷厉!
男子步伐仓促,不消片刻便拐进巷中一道侧门,消失不见。侧门一旁,挂着一块牌子,上面从上往下写着‘翠红轩’三个字。
男子径直来到翠红轩后院的一处僻静两层的小花楼上。一路的雕栏画栋,廊下悬挂着各种彩灯和鸟雀,烟花之地的奢靡随处可见。
年轻商户装扮的男子径直来到二楼拐角处的一间屋子前面,停下脚步,恭谨的抬手在那紧闭的雕花木门上轻叩两下,随即退开两步。
屋里,传来低沉略显慵懒的一道男音:“何人?”
“回主子,是属下。”门外的男子躬身道。
“进。”随着里面人的话音落,门外的男子抬步上前,雕花木门快速的开合间,他已站到屋子中间。屋子里布置的更是金碧辉煌,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都是佳肴美酒。
向北的几扇窗户敞开着,夜风从窗口吹进来,一侧墙壁上挂着的海棠秋睡图,在夜风中轻轻鼓动,如要乘风飞去的栩栩如生之感。
“让你打探的事情,进展如何?”温润好听的嗓音,夹杂着淡淡的慵懒,从北窗下的那张阔气奢华的贵妃榻上传来。
绣着仕女扑蝶的织锦贵妃榻上,慵懒靠坐着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那是一个年轻而异常俊美的男子。
他拥有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呈现一种淡淡的樱花色,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
虽然慵懒的靠坐在那里,但犹可看出他的身形颀长优雅,一袭墨发如水般披泄在背,只在头顶用一根白玉簪给定住。
夜风从他身后洞开的那一长排窗户里吹进来,拂动他的墨发。他垂下眼,目光正跟卧在他腿上的年轻女子含情对视。那女子穿着一身绯红的衣裙,罗衫半退,露出一方光洁的香肩,饱满的胸脯高高耸起,黑鸦鸦的秀发散开在白衣男子的腿边。
塌边的香炉里,焚烧着香甜馥郁的香片,榻上,白衣男子的右手,从女子的秀发间,如分花拂柳般穿梭而过,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黑金闪闪的宝石戒指,宝石的光芒在秀发间隐现,彰显出一种低调的尊贵和内敛的奢华。
进门的商户装扮的男子只稍稍撩起眼皮子瞧了一眼前方的情景,便快速垂下眉眼,如笔直的苍柏般钉在原地开始禀告起事情来。
贵妃榻上的男子淡淡的听着,手指漫不经心在那女子的发间穿梭,另一手则从那女子如芙蓉般的玉面上一路滑下,她傲人的**,平坦的小腹,然后沿着单薄的裙子,从她的纤秀的大腿一直摸到她戴着银丝铃铛的脚踝,再到女子裙裾下的三寸金莲。
白衣男子似乎对女子的金莲情有独钟,一番抚摸**,弄得那女子喘气连连,胸脯起伏更大……
“主子,以上便是我们的人,这七日来明察暗访的打探结果。据当时打斗的痕迹,还有地上的血迹以及马蹄离去的印记来推断,他应该是逃窜去了望海县城的东南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