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念旧时恩 情不及愁深
我经常会梦见那样的画面,梦见一个女孩子扶着马桶翻天覆地地吐,她一边吐一边用手抠喉咙,那些污秽便随着她的手指流出来,而后跟着流出来的是血淋淋的肠子肠子里流的是昏黄的液体。那些昏黄的液体猛然间像山洪暴发那般,倾泻在地上冒着白色的泡沫,而而后白色泡沫像硫酸一般腐蚀着女孩子的身体。最后的画面是女孩子一只手举着一个酒瓶,站成了一个永恒的姿势。
我常常在大汗淋漓中醒来,惶恐却无处倾诉,只能等待时间慢慢拂去那些惊慌。KTV的夜晚永远都是灯红酒绿,我一睁开眼便看见拉拉一脸喜庆地看着我。
“你醒了,快上八楼,你的协议房,自己加油啊!是个大单子,你只管喝,喝醉了有人管你。”我点了点头。只听见背后有人纷纷议论。
“哎,你说她最近怎么有那么多客人啊?是不是和男人出去那个什么什么了?”
“谁知道呢?不过我想也是,不然她为什么工资那么高。”
“哎,我听说昨天有个经理让她一个姐妹和人出去了,好像是经理把她骗出去的,到今天那个女孩子还不说话呢!”
“装什么纯啊!我就不相信她没有和男人睡过!”
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在这种场合工作的人,永远都是孤立无援的。人们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都只有自己个人的利益。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时候,你就是神,你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时候你就是畜牲。人们往往只看得到别人成功时的荣耀,却看不到人们成功背后的辛酸。
我不用想找我的肯定是陆琳琅,依照她的性格她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结果真的不出我所料,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我推开门的那刹那夏天也在。夏天看到我,很是惊讶,惊讶中又带着惊喜。
“乔桥,好巧啊,你也是来唱歌的吗?”
陆琳琅白了他一眼,你有见过打扮着花枝招展地来这种地方来唱歌的吗?
夏天很委屈,你不就是吗?陆琳琅气得半死,直在地下跺脚。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夏天你这头猪,她是在这里工作。”
“陆琳琅,我也算是长见识了,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未婚夫往夜总汇里带,你还真是奇葩中的神话啊!”
“乔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那么听话。”
“琳琅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怎么活,还有我是不会娶你的,我们的婚约从来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考虑,我不想要这样的婚姻,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都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一定会和你结婚的。乔桥,你去拿酒来。”说完陆琳琅递给我一叠钱,粗虐估计一下大概有二万多,我的心既喜又悲,喜的是我的工资会高一点悲的是我知道这一次我又要喝得烂醉如泥。
和往常一样,一样玩着游戏喝着酒。夏天自己在一旁唱歌,玩的游戏还不算粗俗,没有脱衣之类的游戏,只是陆琳琅大概真的受到了刺激,一杯一杯地喝一杯一杯地灌我,不久我们两个都醉了,我去上厕所,陆琳琅跟着我出去,抓住我的头发就开始狠狠地撕扯。
“乔桥,你这个贱人,凭什么夏天要喜欢你?”我只觉得头皮被扯得一阵阵地头痛,却不能还手。陆琳琅越来越猛,把我拽到地上就开始用脚踹,一脚又一脚地踢在我的小腹上,疼得我身上发热。客服怎么拉她也拉不开,我不知道陆琳琅是真醉还是假醉,我只知道她发泻得很顺畅。
“陆琳琅,要是让你发泻爽了,以后你可不可以不找我麻烦,我不想每天都陪你一起疯?”
“你是说我疯是吗?好啊,那我就疯给你看啊,贱人,你这个贱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看着自己被陆琳琅碾得发白的手,想要微微弯曲一下,却发现是那么吃力。
“小乔,你没有事吧!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她啦,那么狠命地整你。”一旁地客服好心地问道。
“没什么,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哦,那你快进去吧!出来不能超过五分钟,不然又会被罚款的。”我进房间的时候,陆琳琅依旧一个人在喝酒,偶尔她会看看我,眼中是无限的愤恨。
夏天似乎也发现了,别理她,她一喝多了就喜欢耍酒疯。不喝多,也喜欢借酒装疯。
显然的是,陆琳琅并没有喝多醉,她还能听见夏天的话,然后大哭起来把酒瓶子摔得哗啦啦地响,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像一首交织的乐曲,有一种零乱而心碎的美。
她喝醉了,你带她回家吧!等会先让她喝一杯牛奶,这样她会舒服一点。
夏天迟疑了一下,难道你都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有。”
“好吧!你在这种地方工作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我们先回去了。还有我会替你保密的,你放心。”
“我没醉,我还能喝,乔桥,我还能喝,你怕了吗?”都踉踉跄跄地走到电梯门口了,陆琳琅又开始闹起来。
“乔桥,你个贱人,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敢沟引我的未婚夫。”
“陆琳琅,你到底有完没完!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事实的。”
“你吼我?夏天你竟然吼我,都是因为她对不对?你只知道维护她,你永远都只知道维护她,好我让你维护她,我让你维护她······”
隐隐约约中看见陆琳琅挣脱夏天,举着一个花瓶朝我砸来,我轻轻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花瓶落在我的头上开花,可是良久也没有等到这一刻。睁开眼,却看见夏天血淋淋的手。我无感,就算是花瓶落在的是我头上,我也不会有太丰富的表情变化。
到是夏天开始咆哮起来“陆琳琅,你是不是疯了?要不是乔桥上次救你,你早就被你的那群狐朋狗友给欺负了,有你这么报恩的?”
“夏天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去医院去看。”这时候的陆琳琅是听不进去夏天说的话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夏天不算是我的朋友,比起他给我带来伤害,他替我挡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只是他离去时的那个眼神深深刺痛了我,他说,小乔,对不起。然而我看不见了陆琳琅惶恐而无助焦急的眼泪,也许一个人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无助,所有骄傲溃不成军,所有高贵卑微入尘。
而夏天他的眼里的忧伤,像是清澈的湖泊,仿佛风一吹,就会荡起阵阵涟漪。而他的眼睛,就会一直一直不停地流泪,直达生命枯竭。那个时候我还不能理解,后来我明白了,我只是觉得他活该,可悲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