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一天最后的事情,可是在上河村沸沸扬扬的传了好久,以至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不少人跟丁修节家的人说话,开头或者结尾用得都是“你们家可是被赏赐了一百两金子的人家”如此的句式,这让丁修节家真是忧愁了好长时间。在那一段时间里,一家人只要一提起这个话题都是装聋作哑,甚至快点找个借口离开掉。弄得米氏天天忍不住叹气:“早知道要给这么多的金子就不说什么只要种子好了,弄得现在给被老猫追的耗子一样。”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钱已经给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真心没有什么意思了。好在,在乡下这种小地方,任何事情的八卦都不会流传太久,很快就会有新的八卦冒出来,就在丁小桥他们在还在八卦的漩涡中间苦苦挣扎的时候,想不到的是真的会出现如此大的一个八卦将他们一家人从水火之中挽救出来了。
其实事情挺简单的,但是简单虽然简单,却极度的满足了这乡下对于桃色新闻的猎奇心理。导致本来只是一家人的事情,最后竟然成沸沸扬扬的弄得满村风雨。
说起来,这事早就有了苗头,甚至是几年前杜开霁还拿这事在丁家开过玩笑,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事情还真是发生了,不过,事情的主角不在是杜开霁的大哥,不,应该说,他是另一个主角。
这是初冬的一天下午,冬天的时候,本来就是天黑得早,所以,这工地上放人也放得早,工人们吃饭也就更早了,毕竟冬天天气冷,如果吃得太晚或者太慢,这饭菜容易冷。谁也不愿意在冬天的时候吃一肚子的冷菜冷饭进去,所以,米氏他们家这一天收摊还算是比较早的。
这小店子已经开了一年多了,渐渐的也扩大了规模,现在米氏他们的店子每天可以做出一千多个工人的早饭和晚饭,这店子里面请的人自然很多,毕竟这开小吃店是最脏最苦最累的,每天就算工人们都收摊了,她这里那么多人也要收拾一个时辰才算是弄完。
她正在这边盯着人收拾东西,也在检查各个角落里面还有没有垃圾,还有屋子里面有没有老鼠洞,这些对于米氏来说是每天必做的工作。她抬头看了看白芷,这小丫头心思灵巧,很会算账,这一年的时间已经可以跟着曹宿生打个下手了,现在她正在柜台里面拍里啪啦的扒拉着算盘,米氏跟她说:“白芷啊,差不多就拿回家里去弄,这店子里面冷,回屋子里炕上弄去。”
“太太,知道呢,我就把这里的牌子数数,记个数字,一会就回去。”白芷笑眯眯的冲着米氏点头。米氏对于她不仅是主人,更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所以她对于米氏也是真心诚信的喜欢和听话。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白芷拉了拉身上的袄子,搓了搓手,又将剩下不多的牌子的数量仔细记号,便在账本上写好了,这才关上了账本,对着米氏道:“太太,我等您一起回去吧!”
米氏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就看着把最后这点弄完就回去,大冷的天,等什么呢,再说曹先生估计在等着你今天的账了。”
白芷听到米氏这么说,也只能点点头,收拾好了那几本账本,将所有的东西都锁进了抽屉里,最后将钥匙妥帖的放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里之后,这才跟米氏告别,抱着那装着账本的布包,咚咚咚的朝着外面跑去了。不过,没有片刻的工夫,她又咚咚咚的跑了过来,米氏转头看她,只见她脸色发白,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太太,外面好多人打着火把啊,好像是杜老财家出什么事情了。”
自从这丁修节家搬到了这官道边上之后,距离杜老财家可是比住原来的地方近多了。用杜开霁的话来说,只要站在他们家院子里的小楼上面,往这边一看,都能看见丁小桥家的院子。所以,这杜家要是有点什么事情,丁家首先知道也不足为奇。
“啊?这大晚上的出什么事啊!”米氏一听也有些奇怪,她一边在自己的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就跟着白芷朝着店子外面走去,这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已经远远的听见了嘈杂的声音,而在这官道的路边可不止他们一家出来,附近没有关门的小饭馆里面的人基本都出来看热闹了,一时之间,这官道两边还是挺热闹的。
米氏眯着眼睛朝着那边看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总觉得这么大晚上的不会是什么好事。正这么垫着脚尖看的时候,丁小桥和丁小楼也从对面家里出来了,她们都穿着半新不旧的袄子,耳朵上带着兔子毛的护耳,几步来到了米氏这边。丁小桥问道:“娘,出什么事了,我在家就听着呼啦啦的。”
“不知道啊,光看着杜老财家那边人多得跟蚂蚁一样,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米氏拉过了丁小桥,摸了摸她的手,发现热乎乎的不凉,心里便放心了,然后又去摸了摸丁小楼的手,发现她的手有些冷,便开始给她搓着手,顺便说道:“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出门可要注意,我可跟你说,这女人在做闺女的时候,可要好好的养着,不然以后生养困难着呢。”
丁小楼是前两个月才来的葵水,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一直都不是很有规律,断断续续的也不见干净,米氏为这个很是操心,带着她去抓了几次的药了,最近一个月才有了些规律了,所以她分外小心,生怕又出什么问题。丁小楼却被米氏的话弄了一个大红脸,而丁小桥干脆装作听不懂。
就在这个时候,只看见一个人从火把最多的地方跑了过来,到了一家小馆子外面的灯笼下面一看,原来正是这附近开店子的一家老板,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压着声音,可是也是让很多人都听见了,只听到他道:“可不得了了,杜老财家的那个大儿媳妇居然爬墙了!”
这话刚刚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可是随后,哄的一声,人群中便爆发出了一阵抽气的哗然。
对于村子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生活的人来说,就算平时谁家打个孩子都能说道个三天,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就好像是好比美帝国当年给广岛和长崎丢下了两颗原子弹一样。要知道在这种封建社会,对于女人头上扣着的枷锁本来就很多,这种事情就算是在城里面也是惊天的新闻,更不要说在上河村这种民风淳朴的小村庄了,简直是百年以来的头一遭。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等到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拉着那人问道:“你不要乱说啊!这种事情可是关系到人家老杜家的脸面,也关系到人家大媳妇的命呢!”
“我哪里有乱说啊,是被他们家老大亲自给逮到的,逮到的时候,那个男人还趴在老杜家大儿媳妇的身上动着呢!”那人已经顺了气儿了,说起来简直是活灵活现,好像他就已经在现场看见了一样。“后来,那娘们儿被拖出来的时候,那大白腿啊,大白胸脯晃得啊,也真是不愧是城里面的小姐,可不是乡下媳妇能比的,反正我去的时候,我还看见她手里提着一个葱绿色的肚兜,那杜家老大死活不让她穿衣服,就这么咧着个怀,真是……”
丁小桥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
她是经常去杜家的,平日里也经常看见杜小三的这个大嫂李氏,只觉得这个人眼睛长到头上去了,打扮得也是妖妖娇娇的,但是心想着这毕竟是城里的小姐,所以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也是应该的,可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一个事情……
对此,丁小桥首先想到的便是杜开霁,今年杜开霁是刚刚去考了童生,这才刚刚回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要知道这大庆国考试的时候可不见得是只看你本人的考试成绩,也是要看着考生的人品,除此之外还要看这家里的品行的,若是放在平时,这事过去了处理好了也就没有什么了,可是现在却正好是在杜开霁考童生的时候出了,万一他考下来,这一审查杜家的品行,将这个事情给弄出来,杜开霁这童生就算是考上了只怕也是要丢掉的。
一想到这里,丁小桥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那边村民们还在热烈的讨论着,这反正不是发生在自己家里的事情,落在别人的最里面便成了最大的谈资。丁小桥看着那些村民一个个说得吐沫横飞,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七上八下的,她看了米氏一眼,想了想就往杜家跑,却被米氏一把拉住:“你上哪去?”
“我去看看杜小三!”
“你这孩子,现在能去吗!现在杜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你是好心想要去看看,别人也只会认为你是去看笑话的,你这做了好事好不落好,哪有这样做事的!”米氏一把就抓住丁小桥的手腕子,往家里走去:“你给我回去,哪都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