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案子就好像割韭菜,总是一茬又一茬,陆令刚来的时候见过一次镇上的局被端,这次据说规模更大,也是陆令第一次亲自参与,还是有点激动。
很多人总觉得,过节警察也都休息了,年三十嘛,警察不可能不给大家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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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行动的关键就在于,一个不能放跑”,王所在会议室给大家演示地形图,先定了基调。
“这个地方,外面是一个商店,商店和里屋之间,有一段走廊。届时,先派三个人,去商店转悠,然后趁机在走廊里待着。他们玩牌的屋子,已经找内线了解清楚了,有两个后门,其中这个后门,直接用车堵上就行,因为这个门只能往外开。另一个派六个人守着,剩下的几人,跟我走正门。”
这次没有叫外援,派出所能上班的基本上都过来了。
有人会纳闷,这要是抓二十个人,派出所能处理得过来吗?还有人说,这也太缺德了,大过年的把人拘留进去...
这些事情,王兴江也考虑到了,之所以今天抓捕,也是因为治安管理处罚法有个暂缓拘留的规定。
暂缓执行拘留有四个条件,第一是被拘留人提出复议或者行政诉讼,第二是主动申请暂缓执行拘留,第三是没有社会危害性,第四是有担保。
类似于取保候审,一般派出所也不会这么干,因为复议还是挺烦的,即便这些人后期申请撤销复议,也是个麻烦事,毕竟复议机关是市局。
派出所只能做出传唤、受理案件这样的决定,拘留都得是县局批准,复议机关自然就是市局。
王所是这么想的,今天抓来的人,人均少于1000元的,予以罚款,人均超过1000元的,告知其暂缓拘留的规定。
告知后,实在是想回家过年的,申请个暂缓拘留,过完年再被拘留也行;觉得过不过年无所谓的,就直接做核酸往拘留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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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完饭,所有人都按照王所的安排,在王所和孙所的统一指挥下,一起到了小镇的北边,没有开警车。
陆令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抓捕,估计能看到人生百态,有着急的、有懊恼的、有想攀关系的、还有自己暂时没上桌因此幸灾乐祸的。
想着,车子很快就到了附近,大家在一百米之外停了车,分散开了,一点点靠近。
陆令和青山、王尧都是新人,跟着王所,其他人各有安排,早早地去了不同的地方。
王所带着三人走的是大院的门,这边这会儿也有人路过,不过没人发现他们几个是干嘛的,但是临近那个屋子门口的时候,有人认出了王所。
这哥们也是反应快,立刻就掏出烟过来,王所直接给青山递了个眼神,青山直接就上,直接把这个哥们扭了个麻花。
“不用这么用力”,王所哭笑不得:“带着他一起进屋。”
“嗯”,青山点了点头,拉着递烟的哥们一起进了屋。
这边是三间房子打通了,面积大约有50平米,摆了三张大桌和六七张小桌,坐着玩的人就有二十多个,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看热闹的。
王所带着人一进来,大概有七八人看了看他,也就没咋注意,但是当青山把门口那个人拖进来,大半的人都知道出问题了。
“王所”,立刻有人认出了王兴江,脸上堆着笑就跑了过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歪风邪气”,王所也不给面子,直接喊了一声:“所有人,不许动,坐在原位!”
这个时候,就有几个人想跑,尤其是距离这边比较远的几个人,就准备从不同的门跑,结果一个门推不开,另一个门外面全是人。
这边的老板看懂了,这是有备而来,搞偷袭!
屋里人的不同反应,比陆令想得还要丰富,有人此时偷偷地把钱塞到桌子下面,有人主动站起来过来搭讪攀谈,希望给后面的人隐匿证据创造机会。
不仅如此,陆令还看到了几张老面孔,都是上次被抓的那些人,不过那个面包车司机王金鹏倒是不在。
警察很快都进了屋,在七八个执法记录仪的摄录下,开始轻点现场的情况。
时代在进步,都知道不在桌上摆现金,桌上也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筹码,但这玩意说实话没有意义,警察带回去一问,都得招。
人数有点超过王兴江的预算,他还是给分局治安大队打了个电话,让那边过来帮忙。也算是捡现成的。
这时候,陆令发现有一个桌上的一名中年男子异常淡定,似乎警察来了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还在那里摸着麻将,再仔细看,就是无精打采。
王兴江也随着陆令的眼神看了过去,主动走了过去,把这个男子叫了起来,他怀疑这个人可能是抽了不该抽的东西。
“警官,他没啥事,我们玩的小、玩的小”...这位旁边站起来一位,主动解释了几句,但是啥也没解释清楚。
王兴江可不听这些,多瞅了这个人几眼,和陆令说道:“一会儿带回去,记得药检。”
“明白。”陆令点了点头,却又有些疑惑,这个人看着不像是玩嗨了。
玩得再嗨,也不至于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候,商店那边过来的门又被打开了,王金鹏推门进了屋,看到这边的场景,先是愣了一下,急着就要往回走,被王所喊住了:“来了就待着,别走了。”
王金鹏上午晚了一上午了,他一般中午吃饭都比较晚,这会儿刚回来,没想到正好撞到了现行。
在这里不方便说话,很快地,十多个警察,收拾好了现场,把现场先封上,然后带着差不多30人往派出所走。
这就不用开车一点一点拉了,直接带着走回去就行。
回到派出所之后,先给所有人做一遍尿检,这种尿检非常快,胶体金法,一两分钟就能出结果。
所有人都是阴性,包括那个看着失魂落魄的人。
陆令单独问了一下,才知道哦,这个人,几年前独生女儿死了,从那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
和他打牌的,基本上也都是朋友,玩的数额非常小,就是陪他随便玩玩。
五十岁的失独家庭是最难熬的,这位虽然没有精神崩溃,但是这个事情对他的打击也是不可逆的。
陆令又多问了几句,才知道是咋回事。
这位父亲原本有个很乖巧的女儿,在上京读大学,学习很好,有一年过年,回家坐大巴车,结果大巴车下坡的时候,太滑了,滚到了沟里,最终造成好几个人死亡,其中就包括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