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字典上,都翻不出任何一组词,能够用来形容颜晨晨此刻的情绪。
崩溃两个字,早已不足以描述她此刻的情形。
如同疯子,如果孩子,她仰天大哭,嚎声划破天际,仿佛让此刻的天色都掩上了一层阴霾。
她抱着怀里,被鲜血染到惨不忍睹的江浪,她用她的肚子,顶着江浪坠落的身子…
那么沉,那么重,也让她那么痛。
她的手指在颤抖,捧着江浪苍白的脸颊,指头颤抖的毫无知觉…
史暮光跟罗西,听到外头的动静,急急忙忙赶出门时,眼前触目惊心的画面,也着实吓到了他们。
“晨晨…”
“江浪!”
他们喊着颜晨晨跟江浪,他们也小跑着过去,然而,手足无措,也是他们面对此情此景的第一反应。
任谁都无法想象,江浪会是以这样的状态归来。
死了吗?
是撑到这儿,然后死了?
史暮光蹲下身,皱着眉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他把长指送到江浪的鼻息下,他的心,七上八下。
他也很怕,会迎来一个很可怕的噩耗。
但还好…
“还有气!晨晨!”
江浪身上,仅存的,微弱的生命气息,被史暮光探及到。
“罗西!去把我朋友叫出来!”
现场,唯一一个保持着镇定与理智的史暮光,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安排抢救。
……
很快,江浪被七手八脚的抬进了屋内,平放铺平的沙发椅上。
很快,史暮光的医生朋友给江浪进行了简单的查体,分析了病情。
“内出血,MODS,伴失血性休克。血压很低!要马上输血,安排手术!”
江浪的白衬衫已经被解开,昏迷不醒的江浪,一直呈现着翻白眼的状态。
他的性命,如同高崖下悬着的人,只需要轻轻一推,便能堕入深渊。
真的只剩最后一口气。
与死神之间,最需要争抢的,是时间。
可是……
“什么输血,手术啊?我们这里哪有这么多条件?这只有基本的抢救的东西,上哪儿找血?”
在史暮光的朋友找出医疗急救箱,准备替江浪上麻醉时,史暮光硬是泼了一桶冷水。
“什么?”
医生眉头一皱。
“只有急救的东西,没有血。而且也是基础急救的东西,什么仪器都没有。”
同,史暮光也皱着那双眉头,无奈回复。
“血……我有血……我有…”
就在此时,一直哭丧到麻木的颜晨晨,高高撩起了手臂,跪着送上。
“我跟江浪一个血型,RH阴性,抽我的,多少血都可以。”
颜晨晨仿若抓到了一丝希望,仿若汪洋大海中漂泊的浮萍,突然靠上了岸。
她已经哭到精神崩溃,差一点点,就想直接自尽在江浪的身边。
如果不是史暮光说江浪还有一口气,颜晨晨不会跟他们进屋,不会跪到江浪身边,麻木的看着他们商量,制定方案。
她还有一丝丝希望…
最后的一点点。
当她听到‘缺血’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的那一丝希望,仿佛被无限放大,仿佛世界又照射进了一米希望之光。
她可以救江浪…
她可以救…
如果可以用她的命去延续他的命,即便是多一分钟也好…
“你是孕妇,晨晨。”
史暮光犹豫了一刻。
但那片刻的犹豫却换来颜晨晨歇斯底里的一吼,“救他啊!我要救他!别废话了行吗!”
她发了火…
一边猛发火的同时,一边泪如泉涌。
史暮光抵抗不了她发狂的状态,忍受不了她泪涟涟的目光,她的心痛,崩溃,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他不再多说,只是用无声的点头,默允了她的行为。
这里没有抽血用的血袋,只有针管与针筒。
这里没有高大上的无菌的设备与仪器,只有简易剪刀,缝线,针头纱布。、
这里缺的医疗器材少之又少,但是,偏偏在这一刻,除了硬着头皮救人便别无他法。
罗西去找了医药箱,医生为颜晨晨跟江浪接上了输血管,由于没有血袋,中间接了个压力泵,直接疏通血液。
他告诉颜晨晨,一旦有头晕冷汗,想睡觉的状态,马上告诉他们,他们马上就停止输血。
史暮光开着江浪的那辆快车离开了,打算去附近的医院拿一些医疗用品跟血袋。
家中,仅留下一个医生,一个孕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临时助理,以及一个命悬一线的重伤患者。
江浪的这条命,能不能救的回来,实在难说。
但,就冲着颜晨晨的状态,医生都知道,他必须救到江浪真正死亡为止。
这一场临命手术,并不止为救江浪,更多的,还是为救颜晨晨。
麻醉药只有局麻的,穿上一次性隔离衣,带上无菌手套的医生,选择慎用这少许的几盒局麻药。
情况差到,医生不管是在皮肤上下刀,还是在内脏上下刀,都要先打局麻药。
否则,江浪即使还有一点意识,都很有可能被痛的肌肉禁脔,直接躁动起来。
简易氧气瓶停在江浪附近,没有呼吸机,只能接简单的氧气罩。
一切设备简陋到如同乡村医疗,但是,如此寒酸的情况,却有不得不放弃的理由。
三人围绕在江浪身边,一个个神色认真的盯注着江浪微妙的情况。
“唔……”
许是麻醉药作用没渗透,医生的针线的穿破江浪体腔时,晕厥的江浪身子狠狠一颤,瞬间被疼出了些许意识。
“江浪,江浪,你醒了…”
跪坐在沙发边的颜晨晨,很快便带着那张哭红的小脸凑了上去。
她立刻用额头贴上江浪冰冷的额头,在他很近距离处,耳鬓厮磨着停了下来。
“呼……呼……”
带着氧气罩的江浪正在大口大口呼吸,眼前的视线,一阵迷蒙,一阵清晰,世界也一片晦暗不明,分辨不清。
“江浪,没事,江浪……没事,我在……”
颜晨晨无声垂泪,疼惜百般的轻轻吻上他的额头,轻轻吻在他的眉眼。
她的手臂处,针管连接着他的手臂,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体缓缓流出,慢慢送进他的身体。
“呼……呼……呼……” 半翻着白眼,江浪还是意识不清,但,深长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