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个钱…是我工作挣来的…”
颜晨晨说了谎。
因为太过害怕,所以不得已选择了说谎。
不想让也颜汉良知道他跟江浪的关系,不想让颜汉良担心,更不想让颜汉良难过…
而且,这种羞于启齿的关系,颜晨晨更不想承认。
“你哪里找的工作,能挣这么多钱?”
颜汉良继续往下问。
这一刻,他从颜晨晨闪躲的眼神里,看到了惶惶不安的情绪。
这一刻,颜汉良终是再不敢相信颜晨晨所说的话。
从小到大,颜晨晨没有欺骗过他一次。
她是个诚实善良的孩子,颜汉良相信。
所以一直以来,她说什么,颜汉良便信什么…
可是这一次,颜汉良无法轻易相信。
“我…我给人家画赝品,赚的钱。”
颜晨晨选择继续撒谎,用江门给她想好的理由。
其实理由可以很充分,其实她也可以很有底气来运用,可是,她做不到。
让她欺骗颜汉良,实在太难。
“什么赝品?谁找你的?是那个叫江浪的家伙?”
没有得到颜晨晨真实诚恳的回答,颜汉良只好刨根问底,直接问出了江浪的名字。
而这个名字,让颜晨晨恐慌。
她闪躲的视线更慌措,黑葡萄般的小眼珠在东西转溜,心虚的太明显。
“你是不是跟那个叫江浪的有钱人在交往?是吗?”
默不作声的颜晨晨,让颜汉良慌张,他更近一步逼问。
不止颜晨晨害怕提到江浪。
其实,颜汉良也怕她提起江浪。
“不是交往…”
因为颜汉良的目光太过关切,如针芒一般锋利…
即使逃避着他的眼神,颜晨晨也知道,他的瞳眸之中所带有的,一定是担心。
她真的……无法撒谎。
没有办法再欺瞒下去。
“那是什么?你真的当他情人了?为那个江浪提供服务?”
这一连问出,颜汉良的语气颇为激动。
尤其是在‘提供服务’四个字上…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让她去学修身养性的艺术,他本意是想抬高她的自身价值,却怎么会想到,她居然沦落为有钱人的情妇?
一想到这一点,颜汉良这颗心都在滴血。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更像是在乞求…
拜托…不要让他从颜晨晨的嘴里听到‘是’这个字。
颜汉良,不想听到!
“我是…”
默默低下了头,颜晨晨选择诚实,“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
音落的那一瞬间,颜汉良的世界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仿佛……海啸与地震席卷而来。
良久良久,他的脸色一片僵硬。
恍惚神不在身,毫无知觉,连表情都不知该如何控制。
颜晨晨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开口说话,低着头的她,充满抱歉与歉疚。
她甚至连理由都没有,一点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她就是再给江浪当情妇,她就是再为他提供那种服务,她……也从江浪身上获取了一些好处,尽管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跟江浪的关系,没有办法说得清。
“为……为什么?”
在开口时,颜汉良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面如菜色,手脚冰凉,仿佛一股寒意从头顶传到脚跟,在他心口处泛开…
“是…是觉得老爸给你的钱不够吗?觉得…爸养不起你?”
“不是…”
摇头,颜晨晨鼻头泛起了酸涩。
听到这种话,她心里也在揪痛。
“不是爸的原因,是晨曦…”
“晨曦抢了辰轩,就是你去卖肉的理由吗?”
闻言,颜汉良由心寒转而愤怒。
做了别人的情人,还把错怪在别人身上,颜汉良是又心寒,又生气。
“不是爸…”
继续摇头,颜晨晨深深呼吸了一番,继续开口,“是晨曦先起的头,我是被逼的。都是晨曦,是她用我的……”
“啪!”
可是,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颜汉良便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耳光落下,颜汉良的手掌抖得更厉害,但比起手掌,他的胸口起伏才是更剧烈。
一阵一阵,他用力喘息,气白了脸色。
“你去给别人当情人,你把自己当成了那种人,你让自己成为了最恶心的女人!你居然还在怪别人!”
颜汉良越说越高声,越说越愤怒,这张脸色由白转红,火气直冲头顶!
他该是有多失望,才会给了颜晨晨这一巴掌。
这一个巴掌,打的颜晨晨脸上留下了红指印,打的颜晨晨耳鸣了好久,打的她这一颗心……都碎了。
“我对你太失望!你什么时候学成这样?什么时候?你们学校为什么还替你瞒着!啊?”
边骂着,颜汉良已经站起了身,一根手指在颜晨晨头顶不断指点。
那是对尊严的脚踏。
那也是对亲情的失望。
那一瞬间,颜晨晨浑身麻木,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甚至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听…
颜汉良没有想要听她解释…
“退学!马上退学!我不会再让你学什么美术,学什么艺术!你走偏了,就得给我正回来!”
气血冲上了脑门,颜汉良撕扯着嗓门大声骂咧…
走廊里看热闹的病人越来越多,不稍一会儿,医护人员也围聚了过来。
人群中央,颜晨晨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猴子,她最为丑恶的一面,人人观赏…
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你听到没有!马上退学,马上跟那江浪撇清关系!把花别人的钱,全部还回去!”
没有…
颜晨晨没有花江浪的钱。
没有这些事…
都没有…
可是…
更没有人信她。
人群之中,所有人的眼光都带着偏见,所有人眼里的她都是浪荡的,她的父亲在带头责骂她…
颜晨晨不知道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境地…
她,忍不下去了。
起身,低头,很快颜晨晨冲出了人群。
身后,她还能听到颜汉良叫她的名字,叫她没撇干净就别回来。
那气头上的话,真的很伤人。
颜晨晨听不下去。
她埋头奔跑,奔跑…
跑了有多远,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她跑出了医院,逃离了那一处最可怕的地方。
可是…
她又该何去何从?
颜晨晨,不知道。
头顶的天,灰蒙蒙的,雨滴在这一刻适时落下,砸在颜晨晨的头顶。 这一刻,她仿佛觉得全世界都遗弃她了,包括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