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胡教官说:“教官您们为什么走不了?”
胡教官说:“晓东你不知道?雨林不同于别的地方,在热带雨林里顾名思义,就是雨多,我们来的路上多是沟壑,一旦下了大雨,这些沟壑里就会积满雨水,我们如果往回赶,那绝对是极度危险的。
我听雷声是闷雷,这种雷是雨林低积雨云发出来的。积雨云是对流云发展到极盛阶段,常产生较强的阵性降水,并伴有大风、雷电等现象,有时还出现强的降雹(叫冰雹云),我知道这种雨绝不是细雨轻风。
于是我赶紧把颜佳辰喊起来,我说:“小颜我们赶快收拾东西,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去。我们在这里是一个低洼处,十分危险。”
好在我和小颜都是军人出身,收拾起东西,速度特别快,我们很快收拾好了行李,我把附着我表弟灵魂的那把伞,小心的放到我的旅行包里。然后我和颜佳辰就背着行李找避雨避风的地方。在雨林里避雨,都是找比较高的地方,最好是一个石洞,因为我们还要防止着冰雹。手电在雨林里比火机强不了多少,幸好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让我们看清了前方的道路。
我和小颜终于找到了一个高处的石洞,小颜看见石洞就想进去,我一把拉住小颜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拿出李教授给我的那些防蛇的粉末。这些粉末有好几种包装,我拿着一包小纸包的药沫,李教授当时对我说:“雨林里的洞穴多为蛇虫所占,如果贸然进入洞穴,那个无疑是十分危险的。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就拿出小包的药粉,先撒一点在脚前,然后再把药粉丢在洞里,这样蛇虫之类的就会尽数出来。”
我把药沫撒了少许在脚前,然后把纸包揉了揉,扔到了山洞里。一会就听见有簌簌的声音传出来,我们赶紧用手电筒照过去,只见在山洞里出来好几条大眼镜蛇,这种蛇绝对是致命的。这些眼镜蛇好像逃命一般飞快的往外爬,有一条竟然朝我们飞奔过来,还没有到我们的跟前,眼镜蛇好像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急忙掉过头逃跑。
小颜吓的擦了擦冷汗,我对小颜说:“这个雨林里处处危机,我们要十分小心才是。”我说完和小颜一起等了半天,看见没有什么东西出来了,我才一步跨进洞里,这个山洞不大,但可以容五六个人,里面是石头底,不像别的地上那样湿滑,我敢肯定这里经常见阳光,在雨林里能找到经常见阳光的地方,可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平时的阳光在雨林里是一个奢侈品。
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看见小颜还站在外面不进来,就问小颜说:“小颜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小颜说:“指导员我怕蛇。”
我笑了笑说:“小颜你不要怕,有眼镜蛇的地方,不会有别的蛇存在的。”
我说完这话,小颜才敢进来,我拿出酒精灯,由于森林里潮湿多雨,我们每人额外背了五斤酒精,是为了备不时之需,因为雨林里离开火,就意味着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身上背包里酒精、酒精灯、酒精炉都有。
我拿出酒精灯,然后倒了一点酒精点上,这时外面就下起了大雨,雨林里的雨可不和我们这里的雨一样,一上来就是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带着大风。雨就像在天上直接往下倒一样。这场雨一直下到天亮,好在我们的山洞在高处没有积水。
天亮后雨慢慢的停了,我出去一看这里四周果然树木稀少,我们两个人找了点芭蕉花,准备炖猪肉罐头吃,这东西香甜柔软,和猪肉罐头一起炖,绝对是一个佳配。我们用饭盒舀了点地上干净处的雨水,在酒精炉上烧起水来。在雨林里没有啥讲究,煮沸的水就等于消毒了。我们把饭盒坐在酒精炉上,然后把收拾好的芭蕉花和猪肉罐头放在饭盒里炖起来。
一会儿芭蕉花炖猪肉就芳香四溢,我们刚要吃,就听见小颜说:“指导员你听树林里好像有人在喊着什么?”
我仔细一听,果然有人在喊着什么,我听了一会才听明白,原来有一个人在撕心裂肺的喊着“娜莎我来了,娜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我一听是汉族人的声音,在这里汉族人可很少见,因为这里是一个少数民族聚集地,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主要是傣族、拉祜族和佤族的聚集地。我们一听见有人喊,顾不得吃饭了,赶紧朝着声音的方向奔过去。雨后的丛林到处是蘑菇,其实蘑菇也是很美丽的,有的颜色艳丽,不亚于花朵,但越色彩艳丽的蘑菇就越毒,越色彩斑斓的蛇就越让人致命,艳丽的颜色其实是一种警告。
我们无心欣赏这些艳丽的蘑菇,心里只想着谁在撕心裂肺的喊着娜莎,娜莎应该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名字。我们离那个声音越近了,扒开一层灌木,终于看见了那个喊娜莎的人,只见这个人头发被雨淋的湿漉漉的,黏在头上和脸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快成布条了,脸上和身上鲜血淋漓的,还有许多小肉瘤,不用说那些小肉瘤是吸饱血的蚂蝗。
只见这个人撕心裂肺的喊:“娜莎、娜莎我来了。”
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好熟悉,想起来了,这是我们中队驻地医院的雨夜医生,说起雨夜医生绝对是一个传奇人物,雨夜医生是汉族人,祖先是山东人,当年祖先到边境戍边,最后留在了那里。雨夜医生的老爸是一个传奇人物,当年对越反击战中屡立奇功。
雨夜医生本来想去当兵,但父亲却硬逼着雨夜学了医,雨夜的父亲对雨夜说:“当年援越时很多战友都是因为一点小伤,因为没有医生和药品,最后感染而死,所以一定要学习医术,做一个救人的医生,而不是拿枪杀人的战士。”
这些话雨夜在我们中队义诊时多次说过,并说自己还是想当兵,因为当兵是他当年的梦想。雨夜医生最后听了他父亲的话,以优异的成绩被云南中医学院录取,然后以硕士生的身份到北京进修了一年,然后到省医院实习了一年。按说本来前程应该是繁花似锦的,留在大城市的医院,可是雨夜医生偏偏喜欢这个边城小镇,毕业后谢绝了老师和医院的挽留,只身来到了这个边城小镇做了一个全职的医生。
小镇和大城市不一样,因为条件简陋,不可能分科,所以雨夜医生内科、外科、中医一个人全挑。还经常一个人到雨林深处义诊,所以大家称雨夜医生是雨夜独行侠。因为雨夜医生常来我们中队义诊,所以我跟他很熟悉。
只不过现在的雨夜医生完全变了样,以前英俊潇洒刚毅的面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在鲜血的衬托下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眼睛已经深深地陷到眼窝里了,嘴唇子紫青紫青的,肯定这一夜连淋带冻的,受老鼻子罪了。
我大喊一声:“雨夜医生,你来这里干什么?”
雨夜医生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看了我一眼,这时的雨夜医生已经没有力气喊出声音了,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喃喃的说:“娜莎、娜莎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我赶紧跑过去,扶着雨夜医生的肩膀晃了晃说:“雨夜医生你怎么了?”
我一晃不要紧,只见雨夜医生身子一软,两眼一闭,一头栽倒在地上,事情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