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眼神太复杂,怎么看都不像她给自己定位的那样只是个纯粹的“粉丝”,罗定愣了很短的一瞬。
能被台里的栏目负责人带来和他见面,再加上外貌气质神态的综合,对方显然是个挺有分量的角色。这样的人咋一出现看上去确实是挺唬人的,首先年纪大便让人不得不小心对待,二则背景扑朔迷离,如果他真的是个小年轻,这会儿恐怕除了手足无措和强装镇定外没有再多的选择。
只可惜他不是。
罗定微笑着,不卑不亢地点头:“你好,很感谢你的支持。”
像是上过大台面的人。
余婵娟眼神越加复杂,带着探究和少许的不解。
她记得余绍天从前对她形容的段修博。在大儿子的话语里,小儿子是个性格有些薄凉的人。因为懂的伪装,且伪装的足够好,这种薄凉的本性并不为人所熟知。但从大儿子形容的那些小儿子为人处世的细节看来,这种推论出的个性明确到无处遁形。
对陌生人彬彬有礼却从不发展下一步,在外成熟而冷静,轻易不和人多说一个字,纯粹靠着微笑打发开周围围绕着自己嗡嗡乱转悠的苍蝇蚊子。在那些拍摄电影的花絮中,段修博从来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导演席上盯着监视器并不和其他演员们交流。凭借周围的种种讯息余婵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弄明白了那个几十年没再见面的小儿子的性格,可她所以为的那个角色,就在刚才被打的支离破碎。
开怀大笑、调侃,高兴时会拔高的嗓门,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甚至真实的有些失态。如果这是装出来的,段修博完全没必要这样去做。
想到对方从出道到现在传过的寥寥无几的花边新闻,哪怕是最近炒得最火热的和宴晶晶的私下关系,都被他毫不留情面地直接在节目上戳破了。这样一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能跟罗定这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和展现亲密,显然两个人感情真的好得不得了。
余婵娟知道自己不应该管这些的,余绍天也有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铁哥们,作为长辈插手小辈的感情本就是挺滑稽的一件事儿,更何况段修博和她的关系远没有余绍天和她的好。可是余婵娟就是担心,那些网络报纸肆无忌惮地给两个男人配对影响太不好了,万一弄假成真了呢?
谁来负这个责任?
想到段万庆多少年没和自己联系,前几天却忽然打来电话探听面前这个年轻人和自家小儿子的关系,余婵娟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
“你先走吧。”两人被栏目总监带到广电大楼楼顶的内部咖啡厅,落座后余婵娟出声让助理先避一避。
女孩儿瞥了罗定一眼,目光掩不住地激动,小碎步跑开了。
罗定还在思索这人是谁,便没有主动先开口。
余婵娟打量了罗定很久之后,决定还是不隐瞒了,犹豫着出声:“其实……我是凯旋娱乐的控股人,我叫余婵娟。”
罗定对凯旋娱乐的内部并不怎么熟悉,面容一整,回忆了片刻,才恍然:“原来是您,幸会,余绍天是您……?”
“……他是我儿子。”余婵娟见对方问完余绍天,丝毫没有提起段修博的意思,言语当中也没有透露出任何会见朋友母亲的端倪,当下便明白到了段修博并没有告诉对方他跟余绍天的关系。
余婵娟一阵莫名的失落。
罗定抬起头,就看到那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孩躲在咖啡厅角落的盆栽后面偷偷探出身子来看自己,对她笑了笑。
他有些闹不明白这两人的来意了。罗定对凯旋传媒了解的并不那么多,也没有去了解的意图,上辈子他呆在环球,环球跟凯旋早就面和心不合已久。作为艺人,他也不会随便去了解对家公司的细节什么的。而这辈子,他在亚星工作室呆的舒适惬意,有资源有前途工作环境又轻松愉快,更加没有跳槽的念头,余婵娟的身份并没有给他什么威慑。
开玩笑,在演艺圈混迹那么久,早年在港市打拼的时候,黑道老大都见过不少,那可是动真格要拿刀枪的。谁还会没事儿就给他厉害看么?不起矛盾就行。
罗定喝了口咖啡,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拿杯子的意图,心知道她是在嫌弃咖啡不好。
楼顶装潢大气,靠窗坐望出去,能看到周边小半个城区微缩的景观。侧眼看着也很养眼,这种时候先开口的就是输家。
余婵娟没想到他那么沉得住气,在自己自报家门之后甚至也没有变化一开始的态度,心中竟然生出了那么点隐约的欣赏。
她叹了一声。
“你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认识你只不过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罗定转回视线望向她,笑容温和:“余董折节下交,荣幸之至。”
他这样清清淡淡的态度反倒让余婵娟觉得有意思起来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陌生人忽然找上门来说要跟自己做朋友,普通人都会觉得奇怪的吧?
罗定点点头:“有一点。”
余婵娟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发现现实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刚才在台上的迟钝对方好像不是装出来。下了台之后,反射弧依然很长。
想到对方的新出的那几部作品,《卧龙》她没空去电影院于是就没看,《唐传》在电视上放,偶尔扫上两眼,被剧情吸引后也追了一段时间。早期伏株没死的时候,那个镜头不多的角色确实被面前这个青年扮演的十分传神且极富存在感,哪怕现在剧已经播完了,伏株早在过半之前就领了便当,可看过电视的观众还是不会轻易将他忘记。
不论私下是否喜欢,她必须得承认,对方是个合格且有天分的好演员。
“有没有兴趣来凯旋传媒?”余婵娟忽然起了点挖角的兴趣,她有预感,这个年轻人不太可能甘于像目前这样,虽然知名度已经很高了,可因为作品的关系屈居二线。如果他有雄心,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如果能来凯旋,说不定也能培养成一枚王牌呢?
罗定笑着婉拒了:“我在亚星呆的挺开心的。”
“年轻人应该对未来有些筹划。”余婵娟带着不赞同劝说道,“呆的开心和有前途是两码事。亚星工作室是很好,我也听说谷亚星对旗下的艺人都很宽容,但大公司的资源是小公司永远都无法比得上的。你说是前途重要,还是一时的开心重要?”
罗定一听对方这话就知道自己跟她价值观不同,于是也没有巧言争辩,和女人争辩不是什么聪明的事。但对方的身份又不好得罪,总不能置之不理,这样她还是会生气的。
他想了想,道:“我进亚星的时候,才十多岁二十不到吧。无家可归,身无分文,靠着给购物广告册拍封面赚点吃饭的钱。那个时候的亚星也是最艰难的,公司里所有员工算上没名气的培训学员,总共才二十人不到,场地就选在谷总家的房产里,宿舍也只是免费供应的单人间。”
女人都爱听八卦,再有钱也不例外,罗定开口说了两句话,余婵娟面容便严肃了一些,目光专注地盯着他倾听起来。
罗定开始打温情牌:“艺人没有工作,公司也没有收入,他倒贴钱给我们培训、置办服装,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业余野平模慢慢提拔起来。公司里的学员其实都很有天分,谷总他拼命给我们找资源找曝光,慢慢的也有人红了起来,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可是公司里总是留不住人,余董您应该知道的,亚星的很多成果后来都去了环球。”
余婵娟哪里会不知道,凯旋跟环球多少年对家了,现在她也乐得恶意揣测一下环球:“挖一个两个倒还好说,环球这样的,我们看着也觉得过分了。”
“所以啊。”罗定说,“他们也只是在开心和前途中间选择了后者。谷总帮了我那么多,我如果在红了之后拍拍屁股离开,跟那些人还有什么区别?我明白您的好意,可是人生在世,谁不会感情用事冲动几回?我得留下来帮他。”
余婵娟听得入了神,半晌后眼眶微微湿润,是啊,谁不会感情用事呢?哪怕她从小到大都深知利益胜过一切,年轻时不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一个除了脸蛋和资产外一无是处的人渣?还心甘情愿地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一心一意地抚养他的骨血长大。甚至于在今天,一条腿都迈进棺材里的年纪,心中那段被尘封的记忆也还是会被清扫出来反复回味。
她不赞同罗定的价值观,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选择和解释令自己对他的好感大有增加。
罗定掏出手帕递过去,余婵娟正打算翻包,见状一愣,下意识接了过来。等到手帕拿到手里,指尖皮肤接触到了布料细腻柔滑的触感,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至少几十年没有享受过异性这样亲密的照料了。
余婵娟想到自己的来意,心中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抬眼对上罗定包容的微笑,赶忙借由擦眼泪的动作压下自己心中的惊诧。
这种性格的人……如果段修博真的选择跟他在一起,余婵娟可以说自己完全不感到意外。假如自己再年轻个二三十岁,碰到这样的对象,现在恐怕也只剩下心口小鹿乱撞的份儿了吧?
擦过眼泪,手指不经意间划过手帕的边缘,余婵娟心念一动,翻开一看,果然看到边缘处绣出的手工精制的罗定两字。
“这是……?”这手帕从选材到绣工看起来都是上等货,绣名字肯定是需要定制的了,她却找不到商标。
“哦,那是粉丝送给我的。”罗定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带着这块手帕蛮久的时间了,想到那时全无名气可言却被一堆亲妈粉丝照料的往事,他眼神放柔,“公司里不让收礼物,去年在山海大厦唱翻唱的时候碰上粉丝,有人把这个丢到我怀里。我就一直用着了。”
余婵娟听到这里,方才复杂的眼神已经一扫而空。她看了手帕两眼,在绣好的名字上再多抚摸了两遍,细心地叠好递还给罗定:“谢谢。”去年、山海大厦,这几个关键词让早就翻阅过罗定资料的她一下子回忆起了对方翻唱的《好久不见》那首歌。推算一下日子,现在都快有一年了,一年前粉丝送的礼物,现在还能随手从裤兜里掏出来。只能说罗定这个人的温柔,真的不是随便伪装出来的。
余婵娟累得不行,跟对方聊天一场,咖啡一口没动,心思转的飞快,满脑袋铿铿锵锵地在敲打推算,算来算去,反倒把自己算成了小人一个。
她对着远处招招手,躲在灌丛后的助理迅速跑了上来,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稳重!”余婵娟瞪了她一眼。
助理呐呐地对她道歉,扶她站起,然后后退一步立于她身后。
罗定微笑着问:“我送您?”
“不用了。”余婵娟摇摇头,盯着他再看了一会儿,沉思的表情忽然被微笑取代,“你这个人说话很有意思,我年纪大啦,家里的儿子们都不愿意搭理我。以后你有空,我就来找你说说话,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对方的来意似乎又不全是挖角,罗定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余婵娟于是心满意足地走了,脚步还是慢吞吞的,脊梁挺得笔直,一头精心打理的烫发挑不出一根杂毛,从背影罗定都能推测出她正面的下巴扬的有多高。
这些随时随地要求自己“仪态”的“上流社会”群体的思想他从未摸透过。就像现在,找到自己之后每句话都像是在打机锋,每句话又好像全无敌意,虚虚实实探不清明。罗定不是这方面的高手,却善于装糊涂,装来装去,人家反倒觉得他高深莫测。
砸吧了口咖啡,罗定在心里撇撇嘴,真难喝。
这玩意儿亏的是免费,收费的话二十块不能更多了。
上车后,把所有窗帘拉严实,余婵娟吩咐道:“给段先生打电话。”这个段先生,自然不可能是段修博。
也许是被铃声切断了缠斗,段万庆接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气息不稳,他捂着话筒爬起身来,床上被抛下的女郎发出不甘寂寞的嘤咛,让听到的余婵娟心中立刻火气大盛。
“荒唐!”
“真不会挑时候。”段万庆半点没有羞愧的意思,开门关门,隔绝噪声,问余婵娟,“大早上的,给我打电话干嘛?”
“我这边已经是傍晚了!”余婵娟呵斥道,“我打电话,从来不需要挑时候!下次你可以直接关机!别被我听到这些……”她扫了缩在一边努力想要减少存在感的助理,深呼吸几下,憋出几个字,“脏东西。”
段万庆被挖苦地皱起眉头:“你到底干嘛?”
“你那天跟我说的事情,我已经和对方见过面了。”
段万庆一下来了精神,“怎么样?你跟他谈妥了?他是个什么态度?要多少钱?”
“钱个……”余婵娟把屁给憋了回去,匆匆道,“反正这事儿你不用管,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挂断电话后,余婵娟望着窗外好一会儿,突发奇想喊了助理一声:“你说我如果邀请罗定去我的寿宴,会不会太唐突?”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皱起眉扭头看向助理的方向,发现对方正像仓鼠似的蜷成一团背对自己肩膀一耸一耸地不知道在干嘛。
余婵娟一愣。
然后她探过头去偷偷地瞥了一眼,发觉到对方正拿着手机十分激动地敲着什么,页面上全是字,过了一会儿跳出了照片的页面。
这不是罗定么?
余婵娟出声:“你在干什么?”
对方像被鬼挠了似的,全身一个激灵转了过来,睁大眼睛和余婵娟对视片刻,忽然挂起一个无辜的微笑:“没有啊。”
“手机。”余婵娟摊开手,这丫头是她侄女,打不能骂不得的,可别入了邪教。
女孩儿还想挣扎一下,见她态度这样坚决,便挂着一脸委屈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了出去,一边递还一边说:“别把我刚打的给删了,我好不容易才挑到一张好照片。”
余婵娟没好气地把手机给夺了过来,看也看不懂,对话框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字。
她一看——
“天啦撸!!!节目拍摄结束碰上儿子了!!儿子好萌好软惹人怜爱笑容苏到不行不行啊!!儿子的眼神好清澈好呆萌!!!儿子对老阿姨好有礼貌好尊敬!!!!儿子麻麻爱你麻麻这就去给你艹销量!!!!!!送上儿子玉照一张!!!!儿子累了吧快回家好好休息老阿姨就让麻麻带走吧!!!”
余婵娟:“……”
“你儿子?”
小姑娘羞耻地别过脸。
“老阿姨?”
别过去的脸慢慢浸出红色。
余婵娟的手指慢慢下滑,终于滑出了照片。手机像素很高,拍出了她雍容的背影,跟前方的罗定看上去就像是母子。罗定正接过她递还回去的手帕,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里有着几分尊敬,袖子里滑出的半截白而细的手腕脆弱的像是一折就会断。
从这捕捉到的片刻画面上,余婵娟才看出镜头中人脸上掩饰的很好的疲倦。彩排加上录节目一定很累了吧,刚才坐在对面的时候,对方却一声哈欠都没有打过。
余婵娟叹息了一声,将手机递还给侄女儿,眼看对方迅速背过身将手机捧在怀里像是生怕她抢,余婵娟默默将口中的责备给咽了下去。
年轻人啊,年轻人的世界。
*******
罗定走红之后,安保严密,私拍照越来越少,这张照片一出现,立马在粉丝圈内掀起狂潮。确认了跟罗定同桌的老妇人是发帖人的姨妈之后,洗刷了私生照的名字,大伙儿开始疯狂跪舔。
po主陆续贴上部分罗定拍摄节目的照片,从一个粉丝只有寥寥几人的小透明,一夜之间狂涨五千粉成为了小大大。
小大大说罗定私下话不多,饭圈就嗷嗷叫着夸赏:哇塞儿子一看就很喜欢安静下次应援活动的时候大大们记得千万不要大声喧哗!
小大大说罗定全程对任何人都笑容以待,饭圈就嗷嗷嗷叫着跪舔:儿子你怎么能那么软那么萌那么有礼貌!
小大大说罗定跟她点头对视了,饭圈不嗷嗷叫了,转为拿着狼牙棒聚集在评论里:大大出来啊,出来交流一下感情。
一张照片被洗净网点,高清放大数倍,饭圈元老人物“罗定后援会”(前伏株后援会)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伏株后援会:“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那是我送给男神的手帕!那是我亲手绣的手帕!!!被翻牌子了!!!!嗷嗷嗷嗷嗷!!!!!好暖!!男神居然带在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公司有规定不收礼物的,罗定后援会此话一出,大家顿时暴躁起来,都在打听她到底是怎么把礼物送出去的。
兜兜转转,将近一年之前罗定在山海大厦翻唱那天的现场又被回忆了起来。
饭圈的激动开始渐渐得以静默。
将近一年之前,所有人都还记得那时的罗定是个什么光景,爆红、青涩、没作品,受尽质疑。
最艰难的时刻甚至远未离去,那首歌翻唱的成果出来之后,仍旧有很多人对他报以怀疑和恶意。不知道多少声音信誓旦旦地指正那首歌一定是假唱,就连技巧如此不纯熟的饭拍都无法洗刷他的青白。而罗定却一直咬牙坚持着,如同那天被拍到时那样脸上挂着微笑,这一挂,就再也没拿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那么久了。
她们所珍惜所追捧甚至不惜付出一切的那个人,走上了越来越大的舞台,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没人会再冠给他那些不经思索脱口而出的罪名,也没人会再去习惯性质疑他的实力。他被越来越多的瓜分,一开始能在最内围保护他为他搭建人墙的亲妈们,现在只能远远地站在包围圈之外投以瞩目。
像是亲手将孩子送进考场,看他长大,明知道他长大后世界里留给自己的角落会越来越小,心中却从不后悔。
而罗定也用这条携带了将近一年的手帕,告诉了所有人,他并未因为走红就忘记初心。
这才是偶像真正的价值。掐架、绑架和狭隘的评判都是不正确的。粉丝和偶像互相扶持保护,在满是荆棘的世界里为自己开辟前进的坦途,并因此锻炼出强大的心脏,学会包容与自己不同的声音。
学会进步和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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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婵娟并不太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段修博不认识她。看到罗定的私拍照后, 比起他和什么人吃饭,反倒是画面上罗定并不怎么好的状态更加让他挂心。
为此他特地打电话回国给吴方圆,询问罗定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吃饭。得知到罗定最近的工作档期排的很紧之后,气得不行。
“你们也别把他当成老黄牛啊!”全天有工作排班,铁人都受不了吧?
吴方圆也很委屈:“工作是谷总安排的。谷总和我都说让罗定别那么拼,这些工作都是他自己挑的,说是专辑还没开始录制片邀也在好久之后,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我劝他,他还骂我。”
小公司就是这个坏处,换成环球这种大公司,经纪人一发话完全没有艺人讨价还价的余地,可在亚星工作室,谷亚星这个老板加上吴方圆这个跟了那么久的助理两个人一起发力,还压不下一个罗小定。
段修博只能去和罗定详商,想要劝劝他别把自己逼太紧,罗定反倒觉得莫名其妙:“我的工作量很大吗?怎么你们都觉得我好像很辛苦似的?”
“工作量还不大?”段修博被一句话虐CRY,“从早上六点开始到晚上八点,好几天都这样,你工作时间超过十二小时了好不好!”
罗定不懂他的权衡标准,现在他不过是赶一些零碎的节目,拍摄录制一些需要四五个小时一些则更长,这些节目也不是让他一刻不休地工作,台本背好或者台词OK,他完全可以躲起来偷半个小时睡觉。上辈子他赶工作可比这累得多,一天有六个小时休息经常就要谢天谢地。未走红就念叨着享受,这可怎么行?而且他不是不休息啊,他只是还没到休息的时间,等到专辑录制完毕,他会给自己放一个月的假期,然后刚好可以赶上新片的拍摄。
这样不是刚好吗?
段修博更加不放心了,离得远他没法盯着罗定的一举一动,原本在身边的时候可以盯着他一日三餐准点睡觉,现在挂了电话后对方阳奉阴违他都不知道。
罗定只好对他说有趣的事情,想来想去,便将被凯旋传媒的余女士主动找上门见面这种事给说了,末了还故意笑着问:“你是凯旋的当家台柱,不会没见过过余女士吧?她长得还挺好看的,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美人,跟余绍天眼睛鼻子特别像。”
段修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余女士是谁,等到听明白后,立刻大惊:“余女士?是不是你那张照片里坐在你对面那个烫头发的女人?!”
“是啊!”
“她跟你说什么了?”
一讲到这个罗定便来劲儿了:“我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排节目的时候她就坐在贵宾座那里幽幽地看着我,下节目之后还说是我的粉丝,结果整场谈话都牛头不对马嘴的,又说想挖我到凯旋,又问我奇不奇怪她为什么找上我,说着说着还掉眼泪。她侄女倒是蛮好玩的,一直红着脸偷看我,躲起来也还在偷看,我对她笑她就害羞地缩起来。那张照片就是她拍的吧?角度选的不错,下次要是见面我还得谢谢她……”
“罗定。”段修博忽然打断他安慰性质的喋喋不休,“你那边有没有到米兰的工作?”
罗定一愣,迅速回想,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这个,可还是据实回答:“有一个品牌的秀场邀请,但我最近没空,所以打算给推……”
“别推了。”段修博道,“接了吧,下部戏不是要演男模么?你以前做的是平模,没怎么接触过男模圈子吧?我带你去看秀,也学习一下正规模特是怎么工作的。”
罗定有些莫名:“你怎么忽然……?”
“我想你了。”段修博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重申,“我想你了。我想见你。”
罗定本来还想申辩几句,听到这话,什么念头都被柔情给打消了。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倒是能抽出几天时间,便笑着回答:“行,那我去看你,我也想你。”
段修博沉默了片刻,小声说:“我爱你。”
“嗯。”罗定听出他的低落,没有多问,只是认真地回答:“我也爱你。”
平常听到他这样回答段修博至少要高兴好久,这次却并没有表达出该有的亢奋,只是使劲儿的恩了一声,吻了下话筒。
挂断电话之后,罗定握着手机开始若有所思。段修博好像有什么心事瞒着他,一段时间没见,段大猫受委屈的时候还是这样,听声音就能听出不服气,语气里还有那么点心虚。他瞒着自己什么了?是余婵娟找上门的事儿?难不成跟段大猫有关系?这也确实,比起连约都签在亚星工作室和余婵娟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自己,段修博是凯旋旗下的艺人,跟余绍天关系似乎也不错,明显更加应该是那个让余婵娟找上门的对象。
但是一时之间这样凌乱错落的讯息也无法让人推演出什么结论,罗定想了想,还是决定等见面之后跟段修博面对面来场谈话。
反正有什么问题,谈话总是能解决的,一次不行那就谈两次吧。
年轻面孔老迈心的罗定很满意自己选用了这么一个中老年人最喜爱的解决问题的方式。那边段修博简直不爽极了。
挂断电话的当下他就想找余绍天吵架,余婵娟这是什么意思?找罗定是想干嘛?那些谈话的内容在经过罗定的复述之后段修博都能听出意有所指,罗定这么迟钝的家伙都觉得摸不着头脑,余婵娟是发现了他跟罗定的关系?还是纯粹猜测?
段修博一点也不怕,他又不是笨蛋,他跟凯旋传媒的签约关系纯粹只是个人挂靠,给凯旋一点工作抽成弄下来一个名义罢了。在国内有个背景好办事儿,互惠互利的选择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余婵娟和余绍天犯不着一副高级领导的架势。还搞什么偷偷接见,吃饱了撑得。
不行,这事儿不能忍,惯的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圆子大人每天上班加码字没时间回复大家的评论,但圆子大人每一条都很珍惜的捧着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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