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霖哑然,却又赶紧说:“我没想管,我只是老霍,有句话说的没错,少年夫妻老来伴,你和蔓蔓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彼此也那么了解的,说句难听的,就算你们离婚了,你重新找一个,能找到那么了解你的女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霍漱清道,“好了,老孙,你也别劝我了,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孙蔓她也很清楚,我们两个再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趁着大家都还年轻,放彼此一条生路,你说呢?”
孙天霖深深叹了口气,才说:“咱们都是兄弟,聊点男人的话,你,是不是有了女人才”还没等霍漱清回答,孙天霖忙说:“我就是纯属瞎扯,你别生气!”
霍漱清笑了,问:“是孙蔓跟你这么说的?”
“她的确是这么和我说过,她说你一定是有了别的女人才和她离婚的。不过,我不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孙天霖道。
“我和孙蔓的问题,不是别人引起的。”霍漱清顿了顿,道,“老孙,你是孙蔓的大哥,你劝劝她,如果她对协议有什么不满,我们再找机会谈,不管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前提是,我必须要离婚!”
孙天霖听霍漱清这话,就知道霍漱清的心意是不会回转了,铁了心要离了。
那么,孙蔓怎么办?这个妹妹,真是让人不省心!一方面不愿意和霍漱清离婚,一方面又不向霍漱清示好,男人啊,都是好面子的,你越是和他对着干,他越是不理你。他也劝了孙蔓好几次了,可她总是说自己工作很忙,没空管这件事,还催问他“那个女人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查?怎么查?霍漱清做事滴水不漏,谁都清楚,想要查霍漱清的女人,谈何容易?唯一就查出来一个外事办的女科长,前阵子好像是因为霍漱清的关系被赵启明给收拾了一顿,不过后来查了下,好像是姚省长那边的人出手救的。霍漱清和姚省长又不是一伙的,应该不会找姚省长救人。这个女人,这个姓苏的女人,是唯一一个有线索的,查来查去又不是。
孙天霖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孙蔓,只说自己还在派人查。
现在看起来,有没有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妹妹这桩婚姻,是要到头了。
“唉,你们啊,这又是何苦呢?早些年两个人都不把家当回事,现在过不下去了,就这样!”孙天霖道,“老霍,你自己凭良心说说,你们走到这一步,全都是蔓蔓的错吗?”
霍漱清深呼出一口气,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很清楚我也不对,因为这样,我才愿意给她更多的补偿。可是,补偿她并不是要把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我们两个继续生活,才是对彼此的伤害。你不觉得吗?”
孙天霖冷笑了下,道:“你能这么说,也算是仗义了,当初蔓蔓也没看错你。你知道她第一次来找我打听你的时候说什么吗?她说你是个真男人,是她这辈子想嫁的人。唉,虽然你们走到这一步,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可是,自己的日子是自己的,婚姻的现状,你们自己最清楚,我们旁人也只能是叹气。只不过,老霍,你们根本不好好坐下来谈谈你们的问题就这样离婚,好吗?你这样子,负责任吗?就算是你给蔓蔓判死刑,也得容许她为自己辩驳一下吧?”
霍漱清知道,孙天霖说的没错,他和孙蔓从没有认真坐下来谈谈婚姻的问题,是以前没时间呢,还是不愿意呢,还是觉得没必要呢?这么多年就这样拖下来了,最后却这样爆发!
“老霍,和蔓蔓找机会好好谈谈吧,别这样就离婚了,以后会后悔的!”孙天霖道。
“嗯,我知道了,老孙。”霍漱清答道。
“那我不吵你了,早点休息!过阵子我来云城找你喝酒!”孙天霖道。
挂了电话,霍漱清的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不是没想过和孙蔓认真谈,可是他没有机会,或者说,他以前没想过未来要怎样,就这样一直拖了下来。试问,哪个对未来抱有希望的人会这样消极?他之前完全是在消极地对待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他所有的精力都在工作上,他关注的只有自己的前途。可是,一旦歇下来,看着父亲今日的样子,前途又算个什么呢?不管你做官到什么位置,时间到了,人家还是让你回家去,能够全身而退的都是幸运的。那么,等他回家的那一天,他又剩下什么了?孑然一身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那时候或许还有个孙蔓。可是,年轻的时候都没几句话的人,到老了能是恩爱夫妻吗?
他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他想要的未来是有个自己爱的女人,有自己的孩子,哪怕到时候不能和孩子在一起生活,可是心里总是个念想,不至于无牵无挂。现在,他找到了这样的未来,他又哪里有耐心继续和孙蔓过着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
深深的思绪缠绕在霍漱清的心头,不知到了何时,他的手机响了
“我在夫子庙”那个熟悉的声音猛地穿进霍漱清的耳朵,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丫头,等我!”
古都的夜晚,被这份浓浓的相思浸透着。
南京的夜,夫子庙一带总是热闹非凡,即便到了这个时间点,也丝毫不见人潮有散去的趋势。全国各处来的游客,在这千年的秦淮河边寻找着古代那些才子佳人的缠绵爱情,寻觅着李香君和陈圆圆的芳踪。
身边游人如织,秦淮河上彩船飘飘,没有几个人像苏凡一样心急。她站在贡院的门外,站在那棵大树下,不时地看时间四霍,不知道他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时间,在秦淮河的灯影里摇动着,从千年前,一直到了今夜此时。
“丫头,等我!”这四个字,不时地在她耳畔萦绕,让她的耳根热热的。
可是,到了现在,他怎么还不来?
苏凡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是她太急切了吗?平生从未如此焦躁过,现在,竟然为了他,大老远从云城飞过来幸好,也许是老天爷眷顾她,刚到机场的时候就碰上一架飞往广州的班机要停靠南京,她就直接上去了,否则要等飞南京的飞机,估计就到后半夜了现在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着他,唉,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都是因为他说他想她,都是因为身体里旺盛喷发的荷尔蒙控制了她的意识,苏凡啊苏凡,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这么想着,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不时地有人从身边走过,有人说话叫着名字,可她总感觉是他在叫她,每次回头,却是失望。
直到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反射性地回头躲闪,却被他一把拉住胳膊,拽到他的怀里。
鼻息间,是那熟悉的檀木香,她抬头,迎上那双熟悉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神,让她痴迷。
也许是因为身在外地,不会被人认出来,也许是因为她想了好久做这件事,猛地,她踮起脚,嘴唇贴上他的唇,冲着他笑了。
霍漱清的胸膛里,犹如万船齐竞、波涛汹涌。
他拥住她,下巴贴着她仰起的额头,眼里嘴角都是浓浓的笑意。
“傻丫头!”他在她的耳畔低语道,将她的丰盈紧紧挤在自己的胸前。
耳畔,依旧是游人的声音,可是苏凡有种双脚着地的感觉。
的确,双脚着地。如果说之前和他的相爱是虚无、是飘在空中的,那么现在,她真切地感觉到了彼此的爱恋。
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总归会让人心底不实。也许她终究是个俗人,只有在俗世才能找到自己的真实。
“我好渴!”她突然说,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他的脸庞,在灯光的一明一暗间被剪切出清晰的立影,俊逸却又刚毅。
都说男人如酒,岁月会让这坛酒散发出诱人的醇香,尝一口就会上瘾。苏凡望着霍漱清,才知道这句话所言非虚。
她的脸上,荡漾出深深的梨涡,霍漱清望着这美丽绝伦的笑颜,心头不住地颤抖,吻了上去。
辗转间,唇舌纠缠,耳畔不再是安安静静的屋子,而是真实的人间。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的内心也和她一样的快乐,这种真实爱着的快乐,让他暂时遗忘了自己的身份,遗忘了自己的年龄,如同一个年轻人一样放肆地在这人潮中吻着自己心爱的人。也许,这就是情不自禁吧!情深之处,谁又会去霍忌那么多呢?
这烟花之地,在现代依旧是一个荡漾着甜蜜爱情的地方。
夜晚的秦淮河,在两个人相拥的背影中渐渐远去,那桨声灯影,似乎依旧随着河水流向未来。
她的手,一直被他握着,从街口的车上,到了一幢高大酒店楼下。她什么都不问,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