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胖子拒绝了换票这事,赵盛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面上却是做出无奈的模样耸了耸肩, “那行吧, 既然这样, 今天这顿晚饭怎么都要让我请客了,也算是给你们践行了。”
何花有些不喜的皱了皱眉, 总觉得这个赵盛太炫富了, 言裕家庭条件本来就不算好的,要是被赵盛这样一炫耀, 心里肯定不舒服了。
何花想要出言拒绝, 可那边胖子已经十分顺溜的应下了, 笑哈哈的感谢赵盛, 把气氛调节得还挺热乎的。
赵盛渐渐觉得除了张笑笑暗恋过言裕这事儿, 这两人还挺好相处的,哪怕言裕不吭不响的, 可言行举止间给人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有种被人尊重的舒坦感觉。
听说这个言裕是苍海大学的,原本赵盛心里还担心对方知道他是“贵族学院”那边的艺术生会看不起, 结果人家话虽不多, 眼神态度却十分正常,没有谄媚也没有鄙视。
赵盛也就是个普通富二代, 家里有点小钱, 在坤市这种南方经济中心大城市, 那点小钱丢进水里都听不见响动。
赵盛身边的人比他更有钱的多不胜数, 平时看人眼神捧高踩低习惯了,今儿一顿饭吃下来,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单纯平淡的跟谁吃顿饭说些话了。
等吃晚饭赵盛又自发的开车跑去商店里买了两大包的食物,一包给了他女朋友张笑笑,另一包就给了胖子跟言裕。
送几人进火车站的时候赵盛拍着胖子的肩膀感慨,“胖子,你这个兄弟我是交定了,至于言裕嘛,咳,只要你不嫌弃,咱们也是好兄弟了,以后有用得到哥哥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说完赵盛跟胖子交换号码,让人意外的是言裕居然也掏了手机跟赵盛交换号码,让赵盛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先前还当人家真是他打听到的那样家境贫穷得吃不起饭呢,现在人家手机一摸出来就是市场上目前最好用的款。
站在一旁的张笑笑脸上僵了一下,而后哈哈笑着抬手拍了言裕胳膊一巴掌,跟打情骂俏似的埋怨,“好啊言裕,都买手机了也不吭不响的,好歹咱们也是老同学了,交换个电话号码什么的也这么不愿意,拉你进校友群你也从来没上线过,你是不是都是隐身故意躲着人啊?”
这话还真是,言裕买了电脑申请了扣扣号,被张笑笑从胖子那里知道了,就把他给拉进了高中校友群,自此之后校友群里很多人都在单独加他好友。
加上大学里也有不少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听到了他的扣扣号,言裕干脆常年隐身装作不在线,只跟胖子还有几个略有交情的朋友以及许有为有联系。
自从胖子泄露了言裕的扣扣号,再知道言裕的电话号码之后胖子就死活不敢跟任何人说了,就怕不小心又给透露了出去。
言裕不喜欢女生说话说着说着就要来打一下人之类的,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个异性。
言裕侧了侧身避开靠过来的张笑笑,埋头将赵盛的电话号码存进手机里然后拨了过去,一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才买的”。
一直都存在感比较低的何花察觉到言裕对张笑笑举止的不喜,心里暗喜的同时又记住了,言裕不喜欢太过开放的女生,那她岂不是刚好......
告别赵盛之后四人选择一人多花五块钱进了“贵宾等候室”,在这里有茶水供应有座椅休息,等列车到了还会有工作人员专门提前过来带他们去各自的车票所在位置,不用自己跟人群挤着进站口然后匆匆忙忙的到处找车厢。
张笑笑她们两个跟言裕两人的车厢不是一起的,等列车抵达之后四人就分开了。
言裕没说什么,胖子反而是十分夸张的松了口气,逗得言裕失笑。
“你也太夸张了吧,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再坐下去我都要没话跟张笑笑搭话转移话题了你知道吗?兄弟我今儿可是为了你脸皮都抹下来揣兜里不要了。”
“你还有脸皮这东西?”
言裕故作疑惑脸的问回去,噎得胖子翻白眼做晕厥状。
因为上来得早,车厢里现在都没什么人,言裕找到自己的床位,然后将包放下,慢条斯理的从包里摸出一个MP3插上耳麦,随后又翻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书。
胖子将包往言裕对面那张床上一甩,一屁股坐下之后看见言裕这样,简直不能更羡慕了,“言子,说实话我可真羡慕你现在这样,能自己挣钱,挣得还不少,想要什么随便就能掏钱买了,多自由啊!”
说完还格外忧郁失落的叹了口气。
言裕听不下去了,这二货说两句话不卖趣都是难为他的,忍不住笑着伸脚隔着小桌踹了胖子一下,“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爸又不是不给你买,也不知道是谁偷偷心疼自己老爸,说什么这玩意儿在坤市都是过时的路边货,便宜得很,二十块钱三个随便选,还附送两双袜子。你以为这是老家赶集那地摊,一块钱三样随便挑啊?”
这丫的当他老爸当包工头当得脑袋被太阳晒坏了,这种低端谎话也能说得坦坦荡荡的,也不怕尬得慌,佩服佩服。
胖子被言裕损得小可怜也装不下去了,肉肉的身体直接往言裕床上来了个饿虎扑食,被言裕顶了一肘子,皱着脸老老实实的揉着胸口侧着身挤在床边边上蹭了个耳麦。
听歌也就算了,胖子得寸进尺的还伸着脖子蹭言裕的书看。
可惜这回言裕看的不是小说了,而是一本全英原文版的国外文学名著。
胖子那英语,哪怕是经过半年的专业学习,目前还是局限于不算高的水平线上,连蒙带猜的看了几页,胖子就看得头晕,加上言裕偏好的音乐是比较柔和的,胖子听着音乐瞪着满篇字母文,迷迷瞪瞪的居然就靠在言裕旁边睡着了。
软卧是一个车厢四个床位,言裕他们车厢这边的另外两个乘客是在下午才上来的,一对中年夫妇。
两人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言裕跟胖子,而后不发一言的放好行李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晚上开饭的时候也没下来吃饭的意思。
言裕跟胖子直接去就餐车厢吃的饭。
言裕跟胖子也不分谁付钱,反正谁顺手就谁给了,胖子家那边有个什么东西胖子分给言裕,言裕也没推辞。
虽说亲兄弟明算账,可像他们现在这种光棍一条的好兄弟,兜里的钱不分彼此也是十分寻常的事。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那对夫妇中的男人捏着毛巾洗漱回来的时候看见言裕跟胖子收拾东西又要去餐车吃早餐,顿时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走了上来,“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吃饭?能不能麻烦你们帮个忙给带两份面条过来?”
火车上也有列车员推着早餐出来卖,可是乘客自己去就餐车厢的话,加钱就可以开小灶,煮面条这种东西列车员推出来的都是拌面干面之类的,汤水面不适合做好了推出来售卖。
言裕看了一眼中年男人,胖子性子爽快,应了声“好嘞”,这就答应了。
等胖子跟言裕帮中年男人带回来的时候,言裕上铺那个妇女也起床了,也没洗漱,就坐在商铺端着中年男人转递过来的面碗悉悉索索的吃起面条。
言裕轻微的皱了皱眉,趁着中年妇女停下翻纸巾擦鼻涕的时候弯腰将床边的枕头被褥往里面掀了掀,又把放在那边的背包跟书都拿到了床尾这边,自己也不坐到床上了,直接放下窗边跟车壁一体化的折叠凳,坐在窗边翻着书。
中年男人看见言裕的动作,也发现了他婆娘吃面条的时候时不时的溅些汤汤水水的在下铺言裕那张床上。
男人朝着言裕跟胖子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自己就坐在胖子床头那边的床沿上,把面碗放在靠墙的小桌上慢慢的吃起了面。
胖子还以为男人要让他婆娘注意点呢,没想到人家笑笑就没别的表示了,心里也憋了股气,“我说大婶,你这吃面条能注意点么?把自己的床弄脏也就算了,把下面我朋友的床也弄脏了算个什么事?”
胖子可不会因为顾忌陌生人的面子就让自己兄弟吃哑巴亏,言裕这人爱干净,现在这样了,那张床言裕肯定不会去睡了。
还好今晚就能到辰市下车了。
胖子这边刚想完,那边那妇女就撇嘴朝胖子翻了个白眼,也不擦嘴,满嘴的面汤油一掀唇,“哪儿就弄脏了?自己弄脏的还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这就是你们这些读书娃的素质?再说了,今晚又不用在车上过夜,至于这么计较么?跟我这么个女人计较?”
得,你是女的所以做什么都有理了对不?
男人就活该什么都让着女人?
这什么道理啊?
眼看着胖子瞪着眼要继续争辩下去,坐在胖子床边吃面的中年男人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小兄弟对不住,你婶子身体不好,刚睡醒不舒服,脾气就会不受控制,小兄弟多担待一下,叔给你赔不是。”
这话说得就好像胖子在逼着他道歉似的,原本在一边看书的言裕皱着眉捏着书站起身,“这位先生能否让一让,我要坐过来了,你去那边吃饭吧。”
坐过去?
那岂不是他老婆吃面条吸溜出来的汤水就要刚好溅到他头上?
中年男人身形一顿,而后又带上憨厚的笑点头应好,一边将面碗端上,起身走到言裕那边的床普边坐下,坐的位置却是床尾那边。
胖子看着中年男人端着碗弓背吃着面,心里那点气也全成了看笑话的松快。
言裕依旧皱着眉看着男人,看得男人不自在的抬眼瞄言裕,“怎、怎么了?”
言裕抬手捏了捏鼻梁骨,“抱歉我有点洁癖,你能不能到床头那边吃面?床尾有我的行李。”
言裕要说话,直白起来没人能扛得住,哪怕语气平淡,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具有压迫感,让人站在他面前都有种卑微的感觉。
中年男人没话可说,想要干脆不吃了吧,可昨天睡觉前就没吃东西,现在肚子饿得恨不得把一碗面汤都给喝得干干净净的。
其实男人也可以端着碗去过道那边的小桌子吃,可惜他现在听了言裕去床头那边坐着吃的话,一时没想到这茬。
看来这对夫妇之间感情并不是多么和谐,上铺的女人见男人被为难,一点没有帮忙的意思不说,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时不时喝口面汤。
最后男人还是去了床头,把面碗放在小桌上,一边吃着面一边忍受头顶时不时出现的湿湿的触感。
之前或许还是不小心溅的面汤,现在那女人看起来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