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穆然一愣，像是被什么事情震惊，僵硬的身体猛然颤抖如筛糠。
顿了顿，连忙松开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沉沉的眸底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而她却像是提线的木偶一样，似乎像是忽然没有了牵制她的东西，整个人软绵绵的，毫无骨头一样，“噗通”一声便缓缓歪倒在冰冷的地面。
乌黑的长发散落了一地，苍白如纸的脸，唇瓣殷红如血，下巴还沾染着醒目的，早已干涸的血渍。
他愣愣看向无力倒地的她，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眸上，不知过了多久，莫名升起一股无言的不安和惊慌。
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她之前在宅内总是笑眯眯扯着他衣角说话的模样。
不过片刻的晃神儿，即刻便俯下身——
漆黑的衣袍垂落在地面，他伸出手去扶她，却在离她不过分毫距离的时候又猛然顿住，再也动不了。
段亦的手忽然死死按住地面。
良久良久，重重的吸了口气，像是有些害怕，又像是有些惊慌失措。
怎么会变成这样。
闭了闭双眸，又过了片刻，他才又伸手小心翼翼去探她的鼻息。
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要杀掉她的。他对她一点也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
她来到了这里，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和他人一般大吼大叫，她似乎一直默默的承受着，他却满怀防备与敌意，永远的冷脸相对，恶言相向，一次次用怀疑与排斥拒绝她的好意。
或许就像是失控了一般，他对她说了他的过往。他很淡然。而她却像是失控了一样。
他其实多多少少感觉到一点，只是十分排斥。
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她只是想让他不要那么难过而已，所以才会一个人只身闯出这间大宅，即便是知道前方等着她的只有地狱。
当她痛苦的时候，他来了，面对着她，他却没有回应过她半句话……
甚至当她因他而咳血的时，他依旧没有动容分毫，他怒火中烧，像是被人戳了痛处的孩子。
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疯子。
她恨他么？？
若说以前的答案是否定的，可是现如今，他却再也不确定了。
就像当初皇兄对他一样，他似乎也做出了同样的事情。
指尖带着微微颤抖和难以抑制的哆嗦，他忽而觉得一切在眼前都是那般恍惚，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时间都凝滞了。
睫毛微微颤动，鼻息有一下没一下，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她还活着。
他呼吸穆然急促起来。整个人便顿在那里，仿佛成了化石一般。
手指探在她鼻尖之下久久不能抽离。
似乎带着难以割舍的依恋，又似乎带着深深的惊恐。就像是得而复失的神经病。
渐渐的，不知过了多久，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像是劫后余生般，那种感觉海浪猛然朝他汹涌袭来。
深深吐了口气，而后，他眼神便有些呆愣愣的望着躺在地面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