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有着大锤子的外表,他的行为,他的眼神,他的一切,都和大锤子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我一时纳闷了,这个人的存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试着靠近他,他一看见我,就惊恐地往后退,看来,不用点非常手段,我是别想靠近他了。趁着他不注意,我一个猛冲过去,一把擒住他的手腕。
刚才抓他肩膀的时候是隔着衣服的,我还没感觉到什么,而现在,当我的肌肤和他的肌肤零距离接触的时候,我发现我对这个人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我的手好像什么也没有握住,但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的手是握着他的胳膊的呀。
这让我一时纳闷的不行,要不是眼前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我真的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我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大锤子,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我发现我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和大锤子那么的相似,却又那么的不相似。
他从我的手中挣脱开,躲到石头后面,惊恐地看着我。
我也惊恐地看着他。
我们两个就像是两个陌生的物种在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对方,良久,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问他:“你是谁?”
他也问我:“你是谁?”
他竟然可以说话,那就好办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不就是建立在语言之上吗。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说道:“我是陈强,强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陈强?”他喃喃自语着,看了看我,又沉思片刻,摇了摇头,然后,他问了我一个特别让我不能理解的问题,“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锤子这是失忆了吗?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试探着提醒他,“这里是一座荒岛,我们曾经一起在这里生活过,战斗过,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大锤子喃喃念道着:“荒岛?陈强?我和你一起在这里生活过?不,你骗我,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根本不认识你。”
说着,他捡起一块石头就朝我砸了过来,我只需一挥手,石块就会被我的灵气挡开。
大锤子大叫一声,撒丫子就跑。
我一个纵身就挡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大锤子“哇哇”大叫着,“怪物,你是怪物,你快让开……”
“大锤子。”我喃喃叫了一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觉得特别心疼。
他很害怕我靠近,那我就不靠近好了,我一点一点后退,和他保持距离。大锤子趁机连忙逃走了,等他跑出去一段距离,我才去追。我要看看他会跑去哪里,前提是,不再吓到他。
大锤子跑到山崖边,拽着树藤“哗啦”一下就溜了下去,这娴熟的举动,可不就是那个我认识的大锤子嘛。
一晃神间,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大锤子又出现在我面前了,但很快我就让自己清醒过来,眼前的大锤子肯定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大锤子。
大锤子在海难中已经……就算不死,也可能凶多吉少,是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的。
我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千万别再被心魔眯了眼睛。
我发现那个大锤子下到山崖下之后,朝着东方跑了一阵,他的身体可以穿过任何的东西,花草、树木、山石,就连土地,也可以随意穿过。
我惊讶的不行,越发感觉到他是那么的奇怪。
他跑了一阵,突然就失去了踪影,我四处查询了一下,没发现,用灵气感受,又感受不到他的位置。
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端端的在我的心里惊起一层小小的波澜。
想想自己离开父母的时间挺久的了,我挺担心他们的安全,就连忙返了回去。
当我找到队伍的时候,发现人数上少了两个人,是那群队伍中的两个人,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
父亲坐在树上,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滚下来,他的一只手扶着肩膀,有血液渗出来。我这才发现,原来父亲受伤了。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消失,父亲又受伤了。
我多想去看看父亲的伤势,可是,一想到父亲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我若是下去的话,他肯定会逼问我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我该怎么回答他呢?
陈强啊陈强,到底是父亲的命重要,还是你考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重要?
很快,我就在心里做出决定,父亲不能受伤,血腥味会引来更多恐怖的东西,我必须尽快帮他把伤口治疗好。
这样想着,我便走了出去,那个憋在心里许久的字,终于从牙缝中挤了出来:“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的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有的露出惊恐的神色,也有的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无视那些人的眼神,一步一步走向父亲,目光定格在他受伤的肩膀上。
我把他的手缓缓挪开,将灵气注入他的伤口处,只见被撕裂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流失的血液也在一点一点回到他的身体中去。
父母亲用那种惊愕到眼珠子都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神看着我,一直到伤口彻底愈合。
父亲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很用力,似乎害怕我逃走似的,“强子。”他喃喃叫了一声,两行清泪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滑了下来。
我“嗯”了声,感觉嗓子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突然一把扑进我怀里,“呜呜”大哭起来,任由眼泪和鼻涕都抹在我的肩膀上。
我紧紧搂着父母亲那瘦弱的身体,感觉到无比的温暖,一刻都不想松开。
骆兰和晓丽识趣地走到一边,留给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我们相拥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终于,我心里的激动之情缓缓平复下去。
我替他们擦去脸上的泪水,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突然,父亲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的我半边脸火辣辣的烫。
这点疼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父亲打我,也是应该的。
我低着头,任由他打骂,“爸,要是打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的话,你就尽情地打吧。”
父亲打了两下,突然停了下来,抓着我的衣领,使劲地摇晃起来,“你个小兔崽子,你一直就在我们身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啊,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因为你而睡不着……”
父亲说了太多的话,我只能静静地听着,一句反驳的力气也没有。
等父亲骂累了打累了发泄完了,我才说:“知道,我都知道,是儿子对不起你们,儿子向你们磕头认错。”
说着,我对着父母亲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赶紧将我拉起来,心疼地揉着我的额头,问我有没有磕头之类的。
我摇头说没有,因为,这点疼痛对我来说,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知道父亲接下来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要躲着他们,为什么我现在会变得这么厉害,问很多很多的为什么。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我率先说道,“爸,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们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父亲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哀叹一口气。
我无法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这让我越发觉得自己愧对他们。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想知道,在我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