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地位之争
“嗯。”夏青肯定的点头:“农作少不了男人的,女人的力气毕竟小。”
也是,廖嬷嬷与水梦一想到田里要做的事,都点点头,有男人在,方便多了,本来在她们观念里简直都不敢想像的事,咋从少夫人嘴里说出来,都觉得很正常呢?
夏青放下了碗筷,伸了伸双手,有力气了,起身走了几步,虽然不再是大肚子,但孩子落地了身子一时还真觉着怪:“对了,我想见一下童平和唐严宽。”
对于镇上的人来说,要接受难民回自己家里是一件难事,毕竟要多个人出来分享自己的屋子,食物,一般人都会有排斥,但眼前的情景要是不接受,难民就会天天闹事,比起这个来,他们也只能接受前者,尽管如此,总是被迫的接受,心里多少是不乐意的。
所以一听要处决一些难民,竟然几乎整个镇上的人都出现在了处决场。虽然一户最多也就接受二个难民,只才三天,发生的小打小闹和争斗就多出上百件,让县太爷头疼,尽管他有心想护这些难民,但另一方面也知道今天这事算是抚平镇上民众的心吧,若不然矛盾只会越来越激烈。
下面已经分成了二批人,一批是难民为主,另一批则是镇民为主。有人乐,有人难过。
方婉儿紧紧依靠着应辟方,满脸不乐意,虽然要处决这二个抓了她的难民让她开心,但夏青命大,还生下了儿子就让她非常恼火,幸好辟方还是喜欢着她的。
应辟方看着那二汉子的目光可说极冷,甚至隐隐的还夹杂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唇紧抿成一条线,那个乡下女人竟敢让二个男人接生,那岂不是被看光了身子?她竟然敢这样做?
“那应家少夫人真是不知廉耻啊。”
“可不是,一个女人竟然让二个男人给她接生,渍,应该浸猪笼……”
“谁让应大公子娶了个乡下女人,长得普通不说,听说性子又尖酸刻薄。”
“谁说不是呢,那方家小姐多温婉的一个人啊,甘愿居小,还处处让着她,结果这女人还处处刁难,可坏尽了。”
镇民这边已议论开了。
不知是谁对着难民这边高喊了一句:“那银荡无耻的女人不正是你们的村长吗?”
“一个女人当村长?开玩笑吧?”
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而难民这边却是气愤的听着,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他们本就是老百姓,以往进镇上,就觉得不如他们,这会还依赖着这些镇民吃住,对这些讽刺的话也不敢说什么,对于应少夫人,他们既是有期待,可又心里恼恨她的不争气。一些血气方刚,想上前干一架的青年,此刻也被长辈们阻止着,有着说不出的窝囊。
“你说是不是啊?”镇民这边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拉过一个女子的手,继续大嘴巴:“那应少夫人就该被浸猪笼,还当什么村长,这天下哪有女人当一村之长的,一听就是个不安份的主。要我是应大公子,早就休了她,要着干嘛啊。”
女子淡淡一笑,可跟在女子身边的几个婢女还有二男子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咦,好漂亮的孩子啊,是你的吗?哟,瞧这脸生得太精致了,看着像有二三个月了?”女人看到身边一老嬷嬷抱着的孩子,眼晴一亮,这奶娃实在好看得紧,她都忍不住想上前抱一抱,不想抱着的老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
被她拉过的女子微微一笑:“三天前刚生的,还不满一个月呢。还有,我就是你口嘴那个该浸猪笼的应少夫人。”
在女子和周围人傻愣的目光下,女子,也就是夏青从人群中走向了镇上唯一的刑台,一步一步,缓慢而有力的朝着县太爷和应辟方走去。
喧哗的议论声突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在夏青那娇小却挺拔的身上。
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似的。
难民们都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只因她身后跟着他们都熟悉的德高望重的老者童平与还有村里大家族的玄孙唐严宽,目光亮了起来。
“应少夫人?”县太爷忙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可才迈出一脚,他就囧了,他堂堂一个父母官,只不过见到一个女子,他竟然想着去迎接?只这会已经站起,他只好尴尬的笑笑又坐回:“应少夫人才产下鳞儿,怎么就出来了?不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吗?”
夏青微微一笑,朝着他福了福:“我们村的村民就要被大人行刑了,我做为村长,当然要来看一下,顺便为他们喊冤和求情。”
“喊冤和求情?”县老爷蔡东寿看了冷着脸这会已经阴沉着脸的应辟方一眼。
后者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夏青,这个女人还在月子期间竟然就出来了,她懂不懂禁忌?廖嬷嬷就没提醒她?可一想到这个女人要为看光了她身子的男人来求情,应辟方的脸上怒气又盛了,更让他恼火的是,这夏青一来注意力就只在县太爷身上,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
方婉儿嘴角冷笑,很好,辟方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啊,早该如此了。
“他们有错,错不该在找不到食物时来到这个镇上,不该在饥饿之时绑架人以谋取粮食饱饥,再饿也应该安安份份的待在山上,直到开春播种,所以,该罚,民女只求大人能轻罚。”夏青道。
县老爷一时哭笑不得,这哪里有错,三条错,分明每一条都说明了他们的处境与无奈、被迫,可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又看了应辟方一眼,心中纳闷,怎么他的挚友与伙伴这会倒也一声也不吭了?只得道:“那不知这冤何来?”
“若大人在此刻处决了他们,便是冤死,枉死,民女知道让大人决定处决他们,最大的原因是他们给民女接生了孩子。”夏青淡淡说。
县太爷又看向应辟方,果然,应辟方的脸黑不隆冬的,心里倒觉得有趣,自从应少夫人被绑架以来,辟方是坐立难安,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这常年冷脸下的心情,但他做为多年密友,自然看得出来,可这呆子竟然执意要先救方婉儿,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矛盾的感情……他要不要点破?
“你还有脸出来说?”应辟方突然接口,迈到夏青面前,那脸色一看就知道不善,底下看着的难民们都为夏青捏了把汗。
夏青这才对上了应辟方的眼,很奇怪的问了句:“你在气什么?”
“你,你说什么?”应辟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
夏青叹了口气,淡淡说:“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你也可以只救方婉儿不救我,难道我还不能救自己了吗?”
“谁说我没救你?”
“是你自己的行为这样告诉别人的。”
应辟方黑着脸:“我安置了方婉儿后就来找你了。”
“哦。要是这样,恐怕你找到的我,就是一具尸体了。你很想我死吗?”
“胡说八道。”一想到夏青会死,应辟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莫明其妙。
“为了不成为一具尸体,很多时候,脸面这种东西要不得。我若死了,亲者痛,仇者快啊。”夏青看向县太爷,平静而平淡,不亢不卑:“希望县太爷开恩,赦了这二汉子的性命吧,抢人他们是怕饿死,为了自保,小女子撇下男女之防生孩子,也是怕死,为了自保,小女子觉得这样没有错。”
亲者痛,仇者快,这个仇是指谁?应辟方每次觉得和这个女人说话他就有想呕血的冲动。
县太爷轻咳了几声:“少夫人说得极是,不知应公子有何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你是县太爷,还是我是?”应辟方声音冷极了,任谁也听得出他心中压抑的怒火。
“那就赦了吧,呵呵。”县太爷心里松了口气。
“不行。”一旁等着辟方收拾夏青的方婉儿见情况突然变成这样,急了,脱口道:“这二人欲羞辱我,怎么可以放了他们?”
夏青没看方婉儿,她只是看着一直怒瞪着她的应辟方,奇怪的问了句:“你瞪着我干什么?”
“你出了月子就是为了这二个男人来求情?”应辟方一字一顿。
夏青点点头。
“你替二个男人求情?你让我应家的面子往哪搁?让我应辟方情何以堪?”
“你在恼什么?”夏青拧了拧眉。
应辟方倒是怔了一下,自认识这个女人,他第一次看到她拧眉,随即他脸色又发黑,他怎么连她这种细微的动作也会注意到?可看到夏青如此,他心中的火又大了:“你真是不知廉耻。”
夏青的眸色加深,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一冷,竟然带了许些的肃迫气息。
县太爷心里‘咯噔——’了一声,应少夫人生气了,其实看不出来她在生气,那张脸依旧是那般平静,但他为官这么多年,又怎会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变化,很微妙,他也惊讶,一个女子竟然会有这般的气势。
“我不知廉耻?”夏青的声音不高,但在本就鸦雀无声的场地上,却能让众人听清楚:“我的不知廉耻,比起你所谓的道德礼仪,清高百倍,在斗乱之中,你撇下要临产的妻子离开,却还不允许我自救?你的道德又在哪里?当我在悬涯边拖延时间等人救我时,你可想过搜山找我?我痛苦难忍要生孩子时,你的人又在哪里?”
应辟方愣住。
“如果没有这二个汉子,我很有可能一尸二命,谁为我哭?谁会为我痛哭?”夏青直视着应辟方发怔的样子:“你吗?还是你们?”夏青方又看向底下的老百姓。
“我告诉你,”夏青冰冷的眼神直透过应辟方眼眸抵达他的心灵深处:“那时的我,如果没有这二个汉子,如果我生不出孩子,我会用一把刀将自己的肚子剖开拿出孩子,毫不犹豫。”这句话,带着坚毅,带着果断,带着血腥,却认真,执着,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