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青抿嘴一笑,“明日宫宴,各府的名媛贵女必定花枝招展,姐姐大病初愈,颜色自然不如其他,更何况,宫宴之上,又是各府贵女争奇斗艳的机会,我怕姐姐去了,徒增伤心。”
陆婉珺登时咬牙!
顾玉青这话,不就是说她比不过那些京都贵女吗!
什么争奇斗艳,还不是比谁的衣裳好看谁的发饰漂亮……就是说她寒酸不如人咯!
原本只是装病,听了顾玉青的话,再看顾玉青一身衣裳一头珠翠,她就当真浑身不舒服了,哪哪都疼。
说话间,吉祥打起门帘,引了一个大夫进来。
各自相见过,那大夫便行到陆婉珺面前为她诊治,一番仔细把脉过后,眼见那大夫收手,滇阳王妃忙道:“如何?她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夫摇头,“小姐之所以腹痛,多半是受了凉气,服些热汤排排气便可。”
排排气?
就是放屁?
陆婉珺顿时面红耳赤。
滇阳王妃立刻摇头,道:“不可能是受了凉气,她一下午都是好好的,喝了一碗醉八仙才开始疼,会不会是消化不良或者是那碗醉八仙不干净。”
说着,不等大夫回话,滇阳王妃似有若无看了顾玉青一眼,吩咐道:“快,把那碗醉八仙拿来让大夫瞧瞧。”
立刻便有方才将醉八仙端下去的丫鬟又重新捧了碗进来,恭恭敬敬递到大夫面前。
大夫瞥了一眼那醉八仙,因着医术被怀疑,脸上表情些许不悦,只是碍着身份,到底转手将那醉八仙接过来,轻轻舀起一勺仔细观察一番又放置鼻尖轻嗅片刻,转而眉头微蹙,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插入到那碗中。
滇阳王妃一脸呼之欲出的怒气冲向顾玉青,只等大夫结果。
陆婉珺当然是没病没痛的,可这碗醉八仙,却是被她放了一些药粉。
只要大夫在这醉八仙里查出药粉,她就能把火烧到顾玉青身上,并且烧一把大火,所谓纸包不住火,不用多久,京都百姓就会知道,赤南侯府的顾玉青给她们祖孙下毒。
准备好的话在滇阳王妃腹中来回的翻滚,只等大夫一张口,她便破口而出。
顾玉青冷眼瞧着那碗醉八仙,对大夫道:“如何?可是这醉八仙有毒或者不干净?”
大夫面容不变的将那银针拔出,依旧泛着银光,并未变黑,道:“醉八仙没有问题。”
随着大夫的话说出,滇阳王妃立刻便道:“顾玉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给我们下毒!”
……
滇阳王妃话音儿一出,顿时满室落针可闻的安静。
在一侧伺候的丫鬟一个个恨不能将头低到地缝里去,天啊,太丢脸了!
滇阳王妃不及语落,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只是脑中虽是意识过来,可嘴巴却是没有脑子反应快,这句憋在喉头许久的话,到底是一泄而出。
大夫一脸惊愕看向滇阳王妃,“我说,这个醉八仙,没问题。”
滇阳王妃……
是啊,大夫说,这碗醉八仙没问题,她却是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让她如何……
嘴皮一抖滇阳王妃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却是怒吼,这醉八仙怎么可能没问题,药粉是她亲自放进去的,当然有问题了。
然而,这样的话,她自然是无法说出口的。
一时间急怒攻心,羞愤难耐,滇阳王妃只觉喉头发腥,胸口疼的像是让人用刀割开。
陆婉珺眼见如此,忙扭着一张痛苦无比的脸,道:“我当真腹痛的紧,我觉得我不是受凉,这种疼,像是中毒。”
顾玉青冷笑一声,“姐姐都有自诊的本事了,还何必请大夫。”
方才滇阳王妃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昭示着什么,只要不是傻子,人人明白,更何况顾玉青一早就怀疑那碗醉八仙有问题,此刻得到验证,就更是面色发凉语气不善了。
语落,顾玉青凉凉瞥过滇阳王妃,起身道:“既是姑祖母信不过大夫,那便自己给婉珺姐姐配一些解毒的药吧。”
滇阳王妃顿时咬牙。
情况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要大夫如实说出,这醉八仙中有令人腹痛的药粉,她便能火力全开的攻击顾玉青,可偏偏这个大夫……冷眼睃过那大夫,滇阳王妃怀疑这大夫是被顾玉青买通了,不然,他为何睁眼说瞎话。
可,这种质问,她一样说不出口。
她说不出口,顾玉青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姑祖母既是觉得这醉八仙有问题,我看,以后姑祖母和婉珺姐姐的饮食,还是自己解决的比较好,吃什么喝什么,就不要从赤南侯府的大厨房要了,秋香园里原本就有个小厨房,我现在就让人给收拾出来。”
“至于厨娘,眼看年关将近,也不知能不能顾到合适的,怕是要姑祖母费些银两了,这件事,我就不好插手,免得到时候又出什么问题扯不清楚。”
“至于这小厨房的日常开销,姑祖母若是拿不出来,我便让管事给姑祖母支银子,这点小钱,赤南侯府还是承的住。”
顾玉青一通话,说的滇阳王妃满面通红,火气直窜头顶。
且不说其他,单单最后一句,简直是直捏她的命脉。
厨房开销绝非小数目,偏顾玉青说这是一点小钱,赤南侯府承的住,难道堂堂滇阳王府就承不住?说出去让人笑话。
可事实上,她偏偏承受不住。
此次入京,她做的是长住的打算。
赤南侯府一贯厚待上门之客,更何况,她最初的打算,可是要掌握赤南侯府的中馈,将顾玉青姐弟拿捏在股掌之中,如何会担心吃穿用度。
她所带的银两,也仅仅是够给陆婉珺添置新装置办首饰而已。
根本没有一分多余的银子。
现在,另开炉灶,让她上哪去找银子,“你这孩子,我不过是怀疑这醉八仙里不干净,你就说出这样另开炉灶的话,也不怕大夫听了笑话。”
一副长辈嗔责晚辈的慈爱姿态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