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今天过来,主要目的还是想要看一眼小师妹的孩子,至于盛清雅跟江顾川的事,他倒没怎么上心。这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相处,大人不便掺和过多。
盛京早些年做过一场心脏搭桥手术,手术中途出了意外差点就撒手人寰了,因此他如今是相当的惜命。
走了一段,盛京见此处风景宜人,加之有些累了,便对江臻说:“小碧儿,我们去那椅子上坐坐。”
“好。”
盛京坐下,翘着腿。
江臻一直帮盛京拿着他随身携带的养生茶杯,坐下后,江臻赶紧将杯子拧开,递到盛京面前。“盛伯伯,您可口热茶。”
“好。”盛京握住水杯,抿了口茶,随之将杯盖合上。
他双手捧着茶杯,放在大腿上,挑目望着人工湖对面的那片高楼大厦,突然问江臻:“你这些年,去看过你母亲吗?”
“每年都去的。”每逢忌日跟春节,江臻跟江伟民都会去墓园祭拜蓝若云。
盛京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说:“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母亲,是在她去世前的那一个月。那天她突然跟我打电话,问我,基因寻亲库这东西究竟靠谱吗,我去了解了一番,才给她打电话,说这事靠谱。”
原来母亲去基因寻亲库录DNA还有这么一出隐情。江臻便问道:“听了你的话后,母亲便去了?”
“你母亲不止去了,还把她所有财产都捐给了那个机构。你母亲直到死,都心系着你们这对孩子。”盛京拿着杯子锤了锤腿,叹道:“她自责啊。”
江臻已经不记得他跟妹妹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掳走的,江伟民也没有仔细跟他说过,今日见了盛京,江臻突然起了心思,便问道:“我们是怎么失踪的?”
“哎...”
盛京先是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回忆起那久远的往事,娓娓道来,“那天是你们俩四岁的生日,也是你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你父亲公司正处于上升期,经常加班,你们生日那天,他没空回家,就你母亲在家陪你们过生日。”
“你母亲给你们烤了一个小蛋糕,你们俩唱歌许愿的时候,不知为何打闹了起来,将蛋糕弄得满地都是。你们母亲本来就因为江伟民对家庭的疏忽而心情不好,因为你们兄妹的调皮行为,她一时间崩溃了。”
“不知道你能否理解她那天的心情。”
孩子顽皮不省心,丈夫忽视家庭忽视她,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本就精神疲惫的蓝若云难免就会崩溃。
江臻设身处地想了想,他能理解蓝若云的无助跟崩溃。
“你母亲冲你们大发雷霆,罚你们去面壁思过,她将屋子清扫干净后,便躲回房间去偷哭。等她冷静下来,下楼叫你们洗澡时,就发现你们不见了。”
“那一晚,警察,你父母,还有公司的员工都打着电筒在附近搜查。池塘、水沟、树林,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你们兄妹,这才断定你们失踪了。”
“我听说这事的时候,事情都过去了一周。我赶回望东城,见到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容颜憔悴蓬头垢面的坐在沙发上,抱着你们的相框,一见了我便哭得肝肠寸断,不停地与我忏悔。”
“要是不冲他们发脾气,不丢下他们独自跑回房间就好了,那样臻臻和碧儿就不会被人偷走了...这句话,是你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
江臻一想到母亲癫狂痛哭的模样,心中便一阵难受。
盛京又道:“一开始,大家看到你母亲,都还会不忍心,还会坐下来陪着她安慰她。但你母亲迟迟无法从失去孩子们的悲痛中走出来,逮着人就述说她的悲苦跟对孩子们的思念,大家听得厌倦了,渐渐地,再提起你母亲的时候,态度更多是冷漠和嫌弃...”
“自己的孩子找不到了,老公却还得忙着公司的事务,周围朋友也渐渐远离了她,小师妹就这样慢慢地抑郁了,疯了。”她便成了现实生活中的祥林嫂。
“等我发现小师妹状况不对劲的时候,小师妹已是重度抑郁症。医生说,她那种症状随时都有可能会想不开,但她却坚强的撑了八年,后来大概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便从高楼上一跃跳下,结果了一生。”
盛京的眼里,又滚满了泪水。
蓝若云从高楼上摔下来,身体都成了两截。江伟民花了大价钱,请一名法医替她将身体修补好,又请入殓师给她化了妆,这才勉强还维持了一个人形。
盛京收到消息赶赴望东城奔丧,看到蓝若云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寿衣,安静乖巧地躺在棺材里,身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看着是一点也不像小师妹本来的样子了。
“师父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放心不下小师妹。我时常在想,若小师妹当年没有嫁给你父亲,而是嫁给了一个身份普通点,顾家些的男人,结果会不会不同?”
盛京也不是故意当着孩子的面诋毁江伟民的不是,盛京就是看不惯江伟民,就是记恨江伟民。恨他忽略了家庭,恨他没有陪伴小师妹,恨他就那样活生生的糟蹋了他那善良温柔的小师妹!
江臻感受到了盛京对父亲的恨意,他对此没有任何不喜。
盛伯伯恨父亲,那也是应该的,别说是盛伯伯,就是他在听到这些事后,对父亲也是心生恨意的。
如盛伯伯所言,如果在发现母亲精神状况不对的时候,父亲能多抽空陪伴下母亲,母亲也许就不会想不开,不会患上抑郁症。
这世界上,有许多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大多数母亲在郁郁寡欢一段时间之后,都会重新振作起来。要么开启寻找孩子的漫长旅程,要么便重新生一个开启新的生活。
蓝若云并不是一个脆弱软弱的人,是丈夫以及朋友们对她的忽视,加之失去孩子的痛苦,把她逼成了一个神经脆弱的病人。
江臻为那个女人感到不忿。
“碧儿,你哥哥...”盛京对那个一直没有找到的小男孩,始终挂念着。
他偏头望着江碧,悲伤的说道:“我听你父亲说,臻臻在很小的时候,为了保护你,用他自己做诱饵骗走了坏人。”
“你说,臻臻那孩子,还活着吗?”
江臻低下头去,声音很闷地应道:“只怕是...不在了。我们的养父很凶残,当年我跟哥哥曾偷偷逃跑过一回,却不幸被抓了回去,他一怒之下踢断了哥哥的一根肋骨,把他打得卧床休息了一个月。还把我...”
江臻盯着他那双劲瘦的手腕,眨了眨卷翘的睫毛,呢喃道:“也用铁链把我拴了起来,关了三四个月。”
盛京听得愤怒不已,“你那养父家住哪里!这种事情,一定要严惩!报警!一定要报警!”
江臻摇头,“报警没用,我已经不记得那家人住在哪里了。”
闻言,盛京颓然地低下了头。“也对,你那时候还太小了。”
盛京手机响了,是他爱人打电话来催他该回酒店了。
盛京挂了电话,慢慢地站了起来,低头对江臻说:“走吧碧儿。伯伯会在望东城住一段时间,你有空记得来找伯伯聊聊天,你这丫头,伯伯喜欢。”
她是小师妹唯一的血脉了,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好的。”
江碧与盛京一起回到江家,便见到江伟民夫妇和江顾川一起,正送盛夫人跟盛清雅离开。
这群人一走到院子,便瞧见了归来的江臻和盛京。
江伟民走到盛京身旁,热情地说道:“盛大哥,既然要在望东城常住,你可一定要常来小弟家里玩。”
盛京冷淡地嗯了一声,拍了拍江碧的肩膀,便坐上了车。
盛清雅与江臻互换了微信,又回头望了一眼江顾川,见江顾川也在看自己,盛清雅微微红了脸颊,这才弯腰坐进了车里。
目送盛家人离开后,江伟民这才说:“人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江臻却说:“我还有事,得先离开一趟。”
“这么晚了,你还要走?”江伟民转过身来望着江臻,问他:“是公司有事吗?”
“不是,有点私事。”
“何事?”江伟民这架势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朱秀兰拉了拉江伟民的手臂,对他使了个眼神,说:“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刨根问底做什么。”
江伟民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江碧的关心过头了,失去了分寸。“那去吧,开车慢些。”
“嗯。”
江臻开着车走了,江伟民说:“孩子大了啊,回家的时候变少咯。”他又扭头问江顾川:“盛家那丫头,你看怎么样?”
“还成。”江顾川的回答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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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伟民见江顾川对那丫头没有不喜,便说:“你盛伯伯如今发达了,全国开了两千多家连锁店,也是国内珠宝大名鼎鼎的珠宝商了,他又没儿子...”
江伟民意味深长地冲江顾川笑了笑,说:“你自己把握好。”
江顾川神色不变,轻轻地应了一声。
朱秀兰听到这话后,却说:“挑对象,家世的确很重要,但比家世更重要的还是品性。俗话说,娶对一位妻,福泽三代人。品行坚韧纯善的女子,比得上千金万金。”
朱秀兰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女人,否则也不会成为江伟民商业上的得力助手了。江顾川听到朱秀兰这番话,摇头笑了笑,只说:“妇人之见。”
江伟民抬步便进了屋子。
朱秀兰拉了拉江顾川的手臂,叮嘱他:“若盛家小姐为人不错,那好好相处也可以。若品行不端正,这种女子,就只做个朋友便好了。顾川,妈不会害你。”
江顾川将朱秀兰的话听了进去,“我知道了,妈。”
“知道就好。”
-
江臻一边开车去御龙山,一边思考着一些事情。
盛伯伯说,母亲曾在去世前一个月给他打电话咨询过寻亲基因库的事。
一个因为抑郁症精神失常的女人,竟然还能去关心这些事,还知道将私人财产捐给基金会,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精神病患者能做出来的事。
江臻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拿出手机给盛京打了一个电话。
盛京还在回酒店的路上,接到江臻的电话,他有些诧异。“碧儿?怎么打电话来了?我落东西在你家了?”
“盛伯伯,我想问你个事。”
盛京这才笑了起来,“什么事,你问便是。”
“盛伯伯手机没有外放吧?”
闻言,盛京先是一愣,接着看了眼女儿和爱人,默默地把手机音量调小了。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对江臻说:“你说,我听着呢。”
江臻知道盛京是个聪明人,这才问到:“盛伯伯,你说我母亲去世前曾打电话跟你咨询过寻亲基因库的事,我想请您仔细回忆下,母亲当年联系你的时候,精神状态如何?”
怕盛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江臻又道:“我是指,她说话方面,逻辑是否清楚,精神是恍惚还是正常?”
盛京心思飞快地转动起来,心里一边揣测江臻问这些话的用意,一边谨慎地答道:“少见的很清醒。”
那次小师妹在电话里,说话逻辑正常,每一句话都表达的很清楚,没有那种疯疯癫癫郁郁寡欢的感觉。
而盛京之前竟然一直都忽略了这个细节。
江臻显示嗯了一声,接着又问:“我想知道,我母亲给基因库捐款的时候,是谁帮她处理的?”
盛京又是一阵意外。
这问题,他还真没有去想过。
江臻又说:“我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她自己应该没有这份本事吧。”
“你母亲身边,有一个照顾她的护工,叫...”盛京想了想,也没想起那个人的名字,“我只知道她叫爱华,姓什么我却忘了。”
“我明白了。”
江臻把车停在御龙山脚下,打开了电脑,很容易便查到了当年照顾母亲的那个护工的身份。
李爱华,原是第一人民医院的一名护士,后来被江伟民花高价钱聘请去江家照顾蓝若云。
李爱华照顾了蓝若云长达七年的时间,毫不夸张的说,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对蓝若云最了解的人了。
江臻把这事记了下来,这才继续开车上山。
他到达御龙山庄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从外面归来的赛西里奥一家人。赛西里奥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像是某家食物的外卖袋。
江臻与赛西里奥点头打了个招呼,准备进去时,看见阿让走了出来。他走的略快,因此瘸腿就很明显。
江臻盯着阿让看了一眼,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阿让跑过去抢走赛西里奥手里的外卖袋,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陶醉地闻了闻那股香辣味。
他告诉赛西里奥:“你们今天不该出去玩的,今天我们吃了小龙虾,可好吃了。”
赛西里奥对小龙虾并不感兴趣,他说:“外卖一共四十八,给钱。”跟阿让这种人,就得明算账。
阿让朝赛西里奥眨了眨眼睛,恬不知耻地说道:“我是你的弟弟,你得多多照顾我啊。这顿就算你请的了,拜拜!”
说完,阿让提着外卖袋子扭头就走。路过江臻的时候,从他袋子里面挑了一个鸭锁骨丢给江臻。
江臻一把接住鸭锁骨,听到阿让说:“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赏你了!”
江臻在南星市乞讨的时候,曾无数次见人买过绝味,他那时候做梦都想要吃一口鸭锁骨。
后来有钱了,他却一直没有买过这东西。
江臻是个比较奇怪的人,脑子里的想法也奇奇怪怪的。他穷困潦倒是把鸭锁骨当成绝世美味,长大后,有钱了,却不敢去买这东西。怕这东西味道也就那样,怕少年时候的梦被打碎了。
江臻犹豫了下,才低头咬了口。鸭锁骨的肉麻麻的,有些辣,味道说不上来的奇怪。
果然啊,这东西味道并不是很好吃。
但江臻还是没有丢下它。
管家蔡进鱼早已认识江臻,见他来找韩旺旺,便笑着问道:“江小姐,来找旺旺?”
江臻嗯了一声,问蔡管家:“蔡管家,旺旺这会儿在房间,还是在哪里?”
“挨了打,在房间休息呢。”
江臻听说韩旺旺挨打了,像是脚下起了火,风风火火地便去了韩旺旺的房间。
蔡进鱼盯着江臻那急切离开的背影,呢喃道:“这是外冷内热攻,配热情娇俏受。”
蔡进鱼脑子里已经萌生出一个有爱的百合小短文了。
苏欢颜与赛西里奥和孩子们一起走过来,她听到了蔡管家这声呢喃,顿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蔡管家一眼。
蔡进鱼赶紧整理好面部表情,朝他们笑了笑,道:“克隆尼先生,苏小姐,欢迎回家。”
苏欢颜拉着赛西里奥走了,回到房间后,忍不住发微信跟宋瓷吐槽。苏欢颜说:【宋宋,你家这管家是个奇人,竟然喜欢磕耽美。】
宋瓷早就发现了蔡进鱼的可爱之处,她收到消息,回了苏欢颜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
江臻站在房门外敲门,里面传出韩旺旺委委屈屈的声音:“我不饿,不吃夜宵。”
江臻继续敲门,韩旺旺便又说:“我困了,要睡了。”她不知道门外是谁,只以为是蔡管家或是家里的帮佣来送夜宵的。
“是我,旺旺。”
听到江臻的声音,韩旺旺双手撑着床,猛地坐了起来。起的急了,忘了自己双手受了伤,这样一搞,掌心更是火辣辣的疼。
韩旺旺眼里瞬间布满了泪水。
她赤脚去开门,拉开门,看到门外的江臻,韩旺旺眼泪说流就流。一边流泪,她一边说:“我没事,我不疼,我没挨打。”
字字都是谎言。
江臻墨一般漆黑的双眸沉沉地望着她,看穿了韩旺旺的谎言。“对我,不要撒谎。”
江臻走进屋,将门一关,然后将韩旺旺一把按在他的胸膛之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韩旺旺额头靠在江臻怀里,她闭上眼睛将眼泪全部堵上,这才担忧地问道:“你把你的事告诉了我小表叔,会不会不妥?”
“那怎么办呢?”江臻叹着气,摸了摸韩旺旺的脑袋,他说:“我总不能因为我的事,让你挨打受罚吧。”
“要是我小表叔把这事透露了出来,那你就功亏一篑了。”
江臻不说话了。
决定把自己那些烂事告诉韩湛,是一个贸然而大胆的举措。但江臻一想到韩湛可能会揍韩旺旺,韩跃云也不会放过韩旺旺,就乱了阵脚。
仇,他要报。人,他也要。
“只希望你小表叔是个嘴巴严实的。”江臻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小表叔应该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放屁,他什么事都跟我小表婶说,不信的话,你明早仔细观察小表婶的表情。她若是不停地偷看你,那绝对是小表叔把你的事跟她说了。”
江臻失笑摇头,“他们是夫妻,韩先生把一切都告诉韩夫人,那不是应该的吗?”
“但你的处境就更危险了。”韩旺旺一想到江臻是男儿身的事可能会曝光,就替江臻揪心。
江臻则说:“我选择相信你的家人,正如我相信你。”这是江臻深情的告白,胜过我爱过。
韩旺旺听到他这话后,便什么也没说。“我明白了。”
韩旺旺从江臻怀里退了出来,她回头望着那张一米八的床,低着头,红了耳朵,说:“床挺大的,你今晚就跟我睡吧。”
江臻正要点头,却听到门外蔡管家敲门。
蔡管家敲了门,也没等里面的两个年轻人应声,便说:“江小姐,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请江小姐随我去客房休息。”
先生刚才通知了他,要他务必将江小姐带到客房去休息。主人下达的命令,蔡管家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他只需要去落实便行。
没听到屋里人回话,蔡管家又说:“江小姐,我亲自带你去客房。”
江臻与韩旺旺无言望着彼此,片刻后,江臻自己先笑了。“呵...”弯着腰,将脸凑到韩旺旺面前,轻轻捏住她的脸颊
两人四目相对,江臻笑道:“你这小表叔,防我跟防贼一样啊。也对,我可不是个采花贼么。”
韩旺旺脸都红了。
江臻松开了韩旺旺的脸,回头就走了。走前,还风骚地说了句:“我会梦见你的,旺旺。”
韩旺旺没敢问他会梦见她什么,想也想得到梦里的她肯定没穿衣服。
楼上,韩湛听到蔡管家回复说已经把江小姐带去了客房,他这才放心。
宋瓷就靠在韩湛的臂弯中,她也听到了蔡管家的汇报。
察觉到韩湛明显松了口气,宋瓷便笑他,“韩湛,你这样有什么用,今晚他们是没住在一起,但明晚呢?后天晚上呢?”
“但凡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可以随便做任何事情。你这样,是不行的。”宋瓷把韩湛对韩旺旺的管教法子看在眼里,无法想象他将来对两个女儿管得会有多严格。
韩湛冷笑了一声,说:“他们才多大。”
宋瓷说:“江碧24,旺旺也满23岁了。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
韩湛又说:“还小着呢。”
“小吗?”宋瓷反倒被气笑了,她说:“你睡我那一年,我才刚满22岁,还不到23了。我这不满25岁,都怀二胎了,你怎么说?”
韩湛:“...”
韩湛吃了个瘪,一个字都吭不出来。
说到岁数,宋瓷也快满25岁了,她说:“今年生日,我想去意大利过。”宋瓷是八月的生日,没多久了。
“我工作忙,最多只能抽出一周的空闲时间出来。”就是陪宋瓷去意大利过生日,那他也得远程办公,不可能真的百事不管。
宋瓷点了点头,说:“一周也可以了。其实我是想COCO了,最近总梦见它。”宋瓷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说:“不知道它是不是也想我了。”
韩湛对爱德华样的那条大白鲨着实没有好感,但COCO救过宋瓷,她俩之间有着很深的感情,韩湛也不能阻止宋瓷去看它。
“那好,你生日我们去意大利。”
“嗯。”
第二天早上江臻与韩旺旺起了床,一道去餐厅吃早餐。宋瓷韩湛比他们起得更早,韩湛在晨练,宋瓷在练瑜伽。
其他人都还在贪睡,就他们四个人在餐厅用餐。
早餐是中西式混搭,江臻早上不想吃东西,就盛了一碗蔬菜粥。韩旺旺则食欲很好的样子,点名要了一碗粥,一份加了鸡蛋培根的手抓饼。
韩旺旺手还没有消肿,拿东西不方便,江臻便帮她将食物盛好,放到她的面前。江臻坐下时,便注意到宋瓷一直在偷看他。
韩旺旺跟江臻对视了一眼。
韩旺旺拿起手机,偷偷给江臻发了条信息。江臻裤兜里手机震动,他拿出手机,看到韩旺旺说:【仔细观察我小表婶的眼神。】
江臻关掉手机,朝宋瓷那边望去。宋瓷正在偷偷地打量江臻,见江臻突然朝自己望过来,她赶紧扭过头去,目不斜视地低头吃着早餐。
江家小姐是个男的。
因为有‘江家小姐’这个身份先入为主的原因,所以哪怕早已发现江臻胸部平平,个子高瘦,宋瓷也从没怀疑过江臻的性别。
但在得知江臻是男人的真相后,宋瓷再看江臻,便有种‘自己真蠢’的念头。
江臻是有喉结的,江臻的脸部线条是有些锋利的,他胸部过分一马平川了,他的脚也太大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怀疑过江臻呢?
宋瓷不得不佩服江臻的伪装手法,他伪装的太成功了,这么多年了,竟然没人发现他是个男的!
就连韩旺旺都没发现!
想到韩旺旺,宋瓷便有些鄙夷她。
她这恋爱是怎么谈的?都谈了一年多恋爱了,还没有发现江家小姐是个男的,她们都柏拉图式的恋爱吗?
就算江臻是个女的,她俩平时都不会互相触摸吗?做一些羞羞的事吗?
韩旺旺发现小表婶朝自己看了过来,她顿时挺直了腰,朝小表婶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她小表婶冲她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张嘴用唇语说了两个字。
韩旺旺低下头去,模仿起宋瓷的唇语来,发现宋瓷说的是——
没用?
等吃完早饭,韩旺旺便窜到宋瓷身边去。她搂住宋瓷的胳膊,问宋瓷:“小表婶,刚才吃早饭,你为什么说我没用?”
宋瓷将手从韩旺旺臂弯里抽了出去,她挨着墙壁站成了一根笔杆。饭后靠墙直立,既能减肥,又能保持优美的仪态。
宋瓷对本身的管理一向严格,无论是身材仪态还是表情。
宋瓷靠着墙壁,斜眼睨着韩旺旺,见周围没人,这才说:“我没两个月就拿下了你小表叔,你倒好,跟人谈了一年多恋爱,都不知道对方是个男的。你说你是不是没用?”
韩旺旺顿时红了脸,明明心里可生气了,却无法反驳宋瓷的话。
韩旺旺跺了跺脚,“你好坏!”她一甩长发,扭头便跑向了江臻的车,跟他一起下山。
车里,江臻见韩旺旺气得不轻,好奇宋瓷到底怎么惹怒了她。“你小表婶怎么欺负你了?”
韩旺旺双手抓着安全带,嘟着嘴说:“她嫌弃我没用,说我跟你谈了一年多的恋爱,都不知道你是个男的。”
韩旺旺都觉得自己挺没用的。“都怪你!我好几次想要碰你,你都拒绝了,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偏偏我还信了!”
韩旺旺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狗吃了。
什么韩家的天才少女!
什么数学天才!
都是假的。
她明明就是个吃了屎的智障!
江臻也有些心虚,知道韩旺旺这是在朝他撒气,他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地忍受着韩旺旺的怒火。
等到了韩旺旺事务所楼下,江臻这才开口说:“抱歉,一直以来对你隐瞒我的性别,是我不对。”
他一本正经道歉,韩旺旺反倒不好矫情了。
知道江臻隐瞒真相的苦,韩旺旺哪里舍得谴责江臻的不诚实。“你以后,不许再骗我了。”
“再也不会。”
“那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最好是现在就讲清楚,要是被我发现了,咱俩绝对还会吵架。”
韩旺旺大度的给了江臻一个坦白一切的机会。
江臻眉头一皱,表情欲言又止。
韩旺旺顿时挑眉,“还真有?”
江臻吞吞吐吐地说:“我是纸醉金迷、AK设计俱乐部跟AK电竞俱乐部,以及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的老板,这个算是秘密吗?”
韩旺旺呆了呆,然后动作迅速地解开了安全带。
“告辞了,大佬。”韩旺旺一脚踹开车门,跟泥鳅一般,滑溜地钻出了车子。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如此的富有,而她,穷得这个月工资还不够还下个月的花呗!
是她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