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个屋檐下(1/1)

安奈有些不明所以,低头问他:“二是什么意思?”

团团翘着两根小指头,认真地说:“too”

安奈点点头说:“你真棒,你还会说英文啊。”

“嗯”团团上下晃晃脑袋。

楚何:“……”二=too=neither!

操,为什么他觉得她在打他的脸!

“不准卖蠢,楚团团。”楚何扶了一下额头,他都不好意思说这蠢货是他儿子,实际上从团团一岁半还只会叫papa时,楚何就对他的智商暂时不抱希望了,反正还小,他和安奈都那么聪明,团团从生物学上来讲应该不会蠢出花样来。于是他就本着智商不够萌来凑的原则把他儿子养成了一个萌物。楚何放下手直接越过安奈的肩膀拍了一下团团的头,团团向后仰了一下想躲他爸爸的手没躲过,被拍了一下脸还自己笑了一声。

“傻乐什么呢?”楚何心不在焉地逗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揉面团一样着揉团团肉乎乎的脸颊。

团团摇摇头没说话,他喜欢爸爸妈妈还有他三个人在一起。

安奈悄悄坐直了身子,脊背紧绷着有些不自在,楚何逗团团时手臂从后面绕过她,她整个人就像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他的衬衣袖子挽在手肘,裸露着的手臂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后背凸起的蝴蝶骨,安奈本来穿的短袖就很薄,在他温热手臂的摩擦下就近乎无形,楚何手臂一动就带起她脊背那里一阵轻微的麻痒。

安奈觉得他是故意的,但是楚何逗得团团很开心,她也不好意思破坏气氛,就自己往前挪了一下屁股,没想到手一抬就扯得手背上的吊针往外猛窜了一下,出了点血。楚何刚招手还没叫护士,安奈就淡定地自己把脱离了一半的针头按了回去。

“奈奈,你真勇敢!”团团仰着脖子,崇拜极了。

“还好。”安奈有些不好意思。

楚何伸手握了一下她的肩膀,沉着声音说,“坐好,别乱动。”

凉凉的液体流进血管,安奈动了动手指专心致志地看着吊瓶中的液体,没一会儿倦意就上来了。

楚何低头看安奈阖着眼睛睡着的样子,伸手把她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她的发丝蹭着他的颈窝,柔软的嘴唇被他的白衬衣衬得愈发娇艳,楚何抬手拉了一下安奈的衣领,她在家总穿宽松的短袖,领子很大,稍微一动就露出漂亮的锁骨。

一旁的团团揉了揉眼睛,坐得东倒西歪地,他向后仰了仰就被楚何一把捞起来放在腿上,团子颤巍巍地扶着楚何胳膊踩着他大腿站起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爸爸,回家一定要叫我。”

“嗯,睡觉。”楚何一手拦住团团的肚子,让儿子靠在他怀里。小孩困意上来得很快,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怀里的一大一小,楚何愈发觉得当初那个决定虽然对安奈很过分,但是是正确的。

“咔嚓”一声,楚何目光一冷,顺着闪光灯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嗖”地一下子就跑出了走廊。刚好安奈吊完一瓶水,护士过来拔针头。楚何一手搂着安奈一手还抱着儿子就没追过去,他冷笑了一声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他倒是巴不得安奈和他的关系被曝光,但绝对不是在安奈马上大学毕业这个当口。

……

安奈是被楚何不停震动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后座上,身上还盖着一件风衣,安奈直起身子就着车厢里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好点没?”楚何沉沉的声音在安静得过分的车厢里响起来,安奈下意识地点点头。

“你中午带团团吃的冰淇淋?”楚何突然换了个话题,安奈听出来楚何不高兴了就解释道:“嗯,我没让他吃很多。”

“我说你。”楚何有些烦躁地降下车窗,想到副驾驶座上的团团又拍了一下按钮,把车窗重新升起来,他有些烦闷,虽然回来之前告诉过自己来日方长,但是看到安奈明明在他身边,却又离他很远的时候他心里就会升起一种无能为力的烦躁,昨天和何鸣说起来的时候,何鸣拍着桌子还给他一句话——youdeserveit.

楚何生气的时候,安奈还是很怵他的,毕竟楚何在她这里是真的积威已久,加上生病的人总是有点脆弱。“我以后不吃了。”安奈低低地应了一声靠在车窗上,从车载冰箱里取了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嗯,你听话。”楚何嗓音低沉,像哄孩子一样。

听他这话安奈却一口冰水喷了出来,冰淇淋不让吃,冰水也不能喝?

楚何:“……”操,他长得像要吃人吗!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安奈有些不好意思,自从楚何回来之后,她就开始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他也许刚才只是对她“我再也不吃了”的表态进行赞赏,她却觉得他在强调要听话不能喝冰的。明明以前楚何每次用低沉的嗓音对她说“你听话”的时候,她不说话,心里都静悄悄地开出了一朵花。

而现在……

其实在医院的走廊上,她没睡着,她闭着眼睛被楚何搂着的时候心脏还是会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她并没像自己想象得那样有骨气,也没有真的像自己决定的那样一点也不喜欢他了。只是她再也不敢去喜欢一个人,像以前一样,再也不敢去接受一份喜欢,像以前一样。

她在一个女生最美好的年纪里为她幼稚的喜欢付出了太多代价,也再也不是那个把爱情当做一切的女孩子。

安奈趴在车窗上看了一眼窗外流光溢彩恍若白昼的街景,再明亮的灯光,都照不亮整片天空。

刚停好车,楚何响了一路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安奈看他皱着眉毛接电话就先抱着团团上楼了。

一走出电梯,就看到徐依背着大书包坐在她家门口抹眼泪。

徐依依一看到她就站起来哭得更大声了,指着她的手指都是抖的,声音还带着颤音:“安!奈!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在校门口等了十五分钟你不来接我,在家门口等了半小时你也不回来,你是不是我姐啊!我高考都考砸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哪里都不如你,你就是怀着孕也能考上西大……”

团团揉揉眼睛,被吵醒了。

安奈看了吵闹的徐依一眼,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徐依却被她看得消了声。她所有的嚣张骄纵都是徐思绮惯得,小时候她看不起安奈这个姐姐,觉得自己才是楚家的小公主,安奈不过是个拖油瓶却腆着脸呆在楚家和享受着她们家的一切,但是偏偏长大了她处处被她看不起的拖油瓶压一头。

甚至……她根本不是楚熠的女儿,还被赶出了楚家,而安奈呢,安奈的父亲虽然死了,却是安家三公子,还留给安奈一个私立医院和一大笔动产不动产。

这些,她都没有份。

一时间,她和安奈的处境就突然被命运开玩笑一样掉了个儿。

徐思绮这几年总是劝她要好好跟安奈相处,说毕竟她们是姐妹,血浓于水,于情于理安奈以后都不会不管她。她也确实想好好和安奈相处,但安奈现在根本不理她。徐依又生气又委屈,本来想争气的,但是高考还考砸了,她想发泄又找不到出口,等安奈一打开门她就跟着进去,冲进一间房间把门反锁了之后哭了起来。

安奈是真的不想理她,她进来之后没关大门,听着徐依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她有点想自己出去开个房也好,哪怕去楚何那里凑合一晚也好,她怎么也不想和徐依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从小就被徐思绮灌输“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妹妹”的思想,无论是喜欢的玩具,还是新衣服,甚至是她父亲生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徐思绮一声令下,她都必须让给徐依,因为她是姐姐。

安奈让过很多东西,但是徐依抢安澜送给她的小狗抱枕时她骑在徐依身上揍了她一顿,徐依张了张嘴还没哭出来就被靠在楼梯上冷眼旁观的楚何冷冷的一眼瞪回了肚子里。其实安奈一直都弄不明白,徐依的身世大白之前,明明徐依才是和楚何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但是楚何却极其厌恶徐依,对比之下,楚何对她简直是极尽温柔。

怎么又想到楚何了,安奈拍拍额头,看了一眼被徐依狠狠甩上的书房门。

徐依说对了,她现在考不好,安奈确实觉得很爽,甚至连虚伪的安慰都懒得给。

安奈把团团放下来去浴室接热水,团团却第一次没跟在她身后做小尾巴反而自己蹬蹬蹬跑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滚”。

团团皱着眉毛继续拍门,他和妈妈做了一下午的父亲节礼物还在书房里,他还要送给爸爸的。

书房里那个女生没再说话,只有隐隐地哭声,团团有些急了,他以为是那个女生哭得伤心没听到他说话,就走近几步趴在门上,大声对里面说:“开门。”

“你烦不烦!”徐依大吼了一声,团团听到她对自己说话,也大声对里面说:“开门,我的沙画和拼图……”

“砰”书房门被大力拉开,狠狠地弹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徐依一把抓起地上的沙画扔了出来,又捡起地方的拼图砸了出来,“砰”地一声,狠狠地重新关上了门。

团团神情有些茫然,他蹲下来把地上揉皱的沙画和散架的拼图捡起来,看看皱巴巴的沙画,团团伸手想把沙画抻平,但是好多沙子都掉了下来。

安奈听到门响时没当回事,徐依青春期时经常把门关得砰砰响,还砸坏过一个门。她放好洗澡水喊了一声团团,团团却没跑过来洗澡,安奈从浴室里出来找团团,就看到团团垂着头小小一只蹲在书房门口。

“团团?”她走过去想抱他,团团站起来抱着沙画和拼图跌跌撞撞地朝她跑过来,安奈刚搂住他,团团就跑到门口一把扑到她身后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楚何腿上:“爸爸!”

楚何俯身把撞他腿上的小团子拎起来抱住,大手抹了抹小崽子的眼泪,团团并不是个爱哭的小孩,这次哭得却特别伤心:“楚团团,怎么了?”

团团伸手抹眼泪:“坏人把我和妈妈做的礼物弄坏了。”

他说着把沙画递给楚何:“这是我的,”小孩抱着拼图,“这是妈妈做的。”

“你很棒,宝贝,”楚何难得温柔地亲亲他的眼睛,“是送给爸爸的父亲节礼物吗?”

“嗯”团团被他的表扬吸引了注意力,他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趴在楚何肩膀上,止了眼泪小声说:“妈妈也很棒。”

“嗯,你妈妈也很棒。”楚何拍拍他屁股,以前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现在才发现时间过得那么快,那个被他抱在怀里只会叼着奶嘴喝奶的小婴儿长成了现在的样子,会给他做沙画了。

团团刚出生的时候,他才二十出头,很多人说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他也这样认为,他的世界很大很大,他有着广阔的未来,有着无限种可能,绝对不应该被局限于一个孩子身上。但是把团团一点点养大的时候,他的心里有种无可言喻的成就感,这个一点点长大的小崽子才是他最好的作品,无论他来得多早,多不合时宜。

楚何哄团团的时候,安奈面无表情地看着靠在书桌上的徐依。

徐依倔强地回望着她,有些委屈:“不就是个沙画吗,你现在来替他出头了!真可笑,当初不是你哭着求妈妈签字,要去医院打掉他吗?他知道你当初不要他还想杀死他吗!”她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觉得委屈,说到最后徐思绮经常对她说的话一句一句从她嘴里蹦出来。

“徐依,”安奈打断她的话,双手按在书桌上俯身看着她,“别把我的耐心乱挥霍。”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晚了,你明天走。”

徐依愣了一下,对着转身离开的安奈大声喊:“我是你妹妹!”

安奈没说话。

她现在……是她的妹妹了。

在她最需要亲人的时候,她们都在哪里呢?

……

现在太晚了,安奈抱着被子浴巾去了楚何那里。

当讨厌的比较级出现时,所有的讨厌都成了将就,连楚何都被徐依衬托得非常顺眼。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但是怎么都找不到吹风机,找了一大圈后安奈终于放弃了。

安奈抓着头发来找楚何要吹风机时,楚何正湿着头发靠在沙发上弄那个拼图和沙画,水珠顺着他的黑发滴到他的白色浴袍里,男人在灯光下专注摆弄手里玩具的样子让他有些晃神。

怕吵醒团团,安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帮他把其中摆错的一片拼到对的位置,“还难受吗?”楚何突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安奈急忙向后躲了一下,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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