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刚跑到园中,门口去站着一个紫色的身影。
“母后……”神乐站在雨中,凄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蕊儿。”皇上也赶了过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先让那孩子自愿的回去才是真的,不然此时真的会闹开。”
神蕊自然也听说了姬魅夜的事情,而且,刚才师崖也因为那孩子专门找了她。
“怎么?神蕊,你就是自私到这个地步,当年你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的做自己想要的。而现在,自己的女儿,你却要前去阻扰?”他那碧蓝色眼底十几年来,终于了一点怒意,和讥笑之意。
在这一刻,她也在怀疑自己的决定。
其实,姬魅夜突然展现出来的灵力,恐怕南疆没有几人能够抵御。而且,就算在姬族中,他不得宠,然而他的母妃却是姬王爷一生中最宠信的女人,其实……对姬魅夜纵容看得出来,他并非真的不管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他是师崖的唯一弟子,如果师崖出面,再加上那孩子对乐儿一片情深,所不定在某种情况下,还可以遏制月重宫势力的扩展。
看着神乐消瘦的脸,神蕊叹了一口气,“皇上,我们先去看看那孩子,看他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神乐,你就在城楼之上不得出去。”说完,神蕊同皇上一同走了出去。
雨一直下个不停,此时,那孩子跪在白玉的石阶之上,头发铺开在地面,遮住了他憔悴的面容,而他双手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缠住,血丝沿着他的手腕滴落,染红了身下的雨水。
神乐站在台上,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那个身影,早已泣不成声,然而却不能下去。
那被缚住的手,有些扭曲的放在身前,细长的手指弯曲,像是在保护这什么。
神蕊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其身后的师崖,他碧蓝色的眼底依然平静,然而眼瞳却被平日深了几分,凝着姬魅夜。
这个孩子……就是乐儿喜欢的人吗?
神蕊微微皱眉,看到地上的孩子动了动,那手突然松开,让她一惊——他的手心里竟然捧着一朵西番莲,黑色的花瓣,晶莹剔透的色泽,还有白色的花蕊。
传说中,黑水晶西番莲千年只开一次,而且早就灭绝了。
“你就是姬魅夜?”终于,神蕊冷冷的开了口。
那孩子一听,动了动身子,然后吃力的抬起头。
大雨落下,冲洗着他苍白的脸,光洁漂亮的额头,黛色的画眉,如丝的凤眼,墨色的犹如晕染过的眼瞳,白笋般线条完美的鼻翼,还有微微发白的却异常好看的薄唇。
这竟然是一张比女子还要漂亮的脸,那斜挑的凤目夹着着痛苦,然而眉宇间却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妖孽之气。
这绝非一个简单的孩子,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姬族都不具有的华贵,还有抿唇那稍纵即逝的暴敛气息——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杀气。
(四十八)谁怜我痴狂
而此时,漂泊的大雨淋在他脸上,他脸上有一种痴狂,更有一种绝望。
雨水点点的将他眼睑下那金色的月牙图形慢慢冲散,宛若金色的泪水一样划过他线条优美的下颚,直到最后一抹金粉从他脸上冲落,而露出了一个闪着蓝色妖异光芒的泪痣。
神蕊脸色顿时一白,眼底的骇然变成了惊恐,随即几乎踉跄的站不稳。
与此同时,她的丈夫也同她表现出了同样惊惧之色,两人面面相觑,相互握着的手慢慢的变凉。
神蕊咬着牙,颤着声音冷冷的吩咐道,“将世子殿下送回白府。即日开始,若再有闲杂人等闯入皇宫,格杀勿论!”最后几个字,冰冷无情,让她远处的神乐,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双眼当即失去了色彩。
格杀勿论?!
这说明,母后和父皇已经否认了姬魅夜。
而他以后再如此闯入,就已经是闲杂人,格杀勿论。
“父皇……”
“母后……”
天空连续阴霾,南疆遇到了百年来时间最长的大雨,连续七日,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预示着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玉玲宫,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座囚笼。
神乐她无法见到自己的父皇,母后,甚至连莫菊都没有再见面。
那一晚,她不知道母后和姬魅夜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那晚姬魅夜怎么都不肯离开,而祭司大人则一直站在他身边。
那一声声乐儿,响彻了整个宫门。
此时天空还在下着雨,神乐带戴着黑色的披风,看着深睡在床榻上的那个自己,转身没入了雨夜之中,然后悄然的出了宫。
雨水溅落在脸上,她低着头,进入了王府的后门,一切都无声无息。
“殿下,你先进去吧。”汮兮也穿着黑色的衣服,“实在是不该让您冒险出来,但是,世子殿下已经病了七日,若在这样下去,恐怕性命不保,汮兮才请求您出来。”
神乐咬了咬唇,感激的看了一眼汮兮,自然知道此次出来有多危险,而且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但是,此刻,她能相信,而且愿意帮助她的则只有汮兮了。
屋子里有浓郁的药味,格外的刺鼻,让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衣衫头发全部被雨淋湿,她来不急脱去,冲冲的绕过屏风。
“小夜。”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眸,脸色惨白,双唇干裂脱皮,手腕还有被银丝簕住留下的血丝。
“小夜。”握着他冰凉的手,她近乎泣不成声。汮兮说,他眼睛刚好,然而现在受了刺激,又有些模糊不清,而且,他昏迷了好几日了,更别说药,就是水也未进一滴。
含着苦涩的药,她舌尖撬开了他的唇,将药灌入。
看着他密长的睫毛虚弱的颤了颤,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什么该死皇室血统,什么该死的责任,什么该死的继承人?
她算什么,这些年来,不过是母后需要的傀儡继承人。她只有顺从,不可毋宁。
她有着别人都羡慕的身份,却没有别人的自由,甚至哪怕是属于自己的一段感情。
人生中,有多少人能于你相濡以沫。
在五年前那场相遇,就注定了是彼此的开始,为什么,她要放弃。
继承人的责任是什么?就是保护南疆百姓的安定,而她做到了,为了他们同南域签订了千年的和平协议。
而现在,她凭什么要为了更加的壮大皇室,压制三族和月重宫而放弃小夜。
“乐儿。”他终究是睁开了眼睛,只是没有了先前那般的好使,声音虚弱无力,让人心碎心疼。
可他偏偏挤出一丝笑容,“我为你找到了黑水晶西番莲,这样,你可以嫁给了我吧。”
“我不要你……不要你嫁给笙澜。”他反手握着她,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一点点的吻着,痴迷的,眷念的。
“我不会嫁给笙澜的。”她低头,回吻着他,“我说过,此生为卿而生,我如何能嫁与他人?”
“乐儿,那我们离开吧,不要这南疆了,他们都不喜欢我们。”
“嗯。”
她应了他,没有一丝迟疑。
那一夜,大雨到了清晨突然停了下来。汮兮抱着手臂看着慢慢放晴的天空,回头看了看那屋子,心道,宫里的人该是发现了吧。
先到此时,她顿时明了,自己如果还在这里,定然会被发现是同伙。
回头看着那一直亮着烛火的屋子,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她转身就走,只是走到回廊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神乐应该不会就这样同姬魅夜待到天亮,即便是有她看守,也是极其不安全的。
折身回去,推开了房门,她面露差异,那无力里竟然空无一人,而清晨明明还有人影投在窗户上的。
走进去一看,是两只神氏!
“逃跑了吗?”指甲掐进了手心,“姬魅夜,你竟然和神乐逃跑了。”
呵……私奔?她倒不认为两人能私奔到多远,公主殿下的出走,一旦事情被宣扬了出去,那南疆必然大乱。笑容在她娇美的脸上漾开。
(四十九)谁怜我痴狂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不敢骑原来的灵鸟,最后在半路召唤了一只,才他们送到了沧澜江边。
在路上,他们换了粗布衣服,因为眼瞳颜色太引人注目,这期间她不得不适用灵力变成一般的黑色眼瞳。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她会感到异常的劳累和疲惫。
看到她如此疲惫,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在怀里,“乐儿,听说在大泱的北段,有些国家全都是金发碧眼的人,所以,到了那里,我们都变得不会再引人注目了。而且,那里有雪。”
她坐起身子,低头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此时是先进入了南域,再从这边进入大泱。
在踏出南疆土地的那一刻,前所唯有的轻松和喜悦。
整个人都犹如重生一般。
只是他的伤远比现象中的严重。
而且,五脏六腑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马车在颠簸,他们乔装成了一般的小夫妻,跟在商队后面。
“你的伤到底如何弄的?”终于,她还是好奇的问道。
“君上弄的。”
“君上?你何时见了君上了?”
“前不久。”他语气很平淡,不过提到那家伙的名字他还是有些不悦的拧起了眉毛,“那家伙很烦人,像一个疯子一样。然后我将他打了一顿,那家伙总算是安静了。”
“你打了他?”
“嗯啊。”他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打了一天一夜,才将他制伏,然后他也给和协议千年后再战一场。”
“什么?千年后?”
“嗯,因为他的真身被我毁了,据说要用一千年才能复原。”
“你……你也太狠了。而且,伤了自己多不好。”她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看着马车见见的进入了大泱的国土。
他瞧在眼里,将头乖乖的枕在她腿上,手指缠着她的发丝道,媚眼如丝,“乐儿,可是担心,心疼了了为夫?”
她眼角一抽,低头看着他,灿烂的笑了起来,随即脸色一凌,“本来还挺担心的,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到是轻松得狠。赶紧把你的头挪开。”怎么不心疼,看到他跪在宫门外,全身是雨水,面色苍白的样子,那种心疼,似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乐儿生气了?为夫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他摆出嬉皮笑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