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蜈吓了一跳0邪门蔼—”他心中怪叫一声,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地方正是自己的要害!人身上有几处众所周知的要害位置,妖族同样也有。
只不过妖族的形态千奇百怪,具体每一个妖族的要害在哪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常见的狐妖、蛇妖之类,倒是有几个众所周知的要害,但大天蜈这种,真的只有自己知道。就算是将他的脑袋轰得稀烂,其实也无法将他杀死。
但是那柄剑指向的位置,真的挨上一击,他有七成可能当场毙命!
这种秘密只有大天蜈自己知道,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在他之前的战斗中,也从未暴露过,这柄飞剑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要害位置?大天蜈还是倾向于前者。
于是他飞快的将尾巴收了回来,然后身上的白骨铠甲化作了惨白的液体,往下流淌汇聚到了尾巴上。
他再次将尾巴一扫,一片片骨甲飞出来,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朝着飞剑笼罩下去。
围绕他周围的妖云、妖风更是不断的朝下而去,有的化作妖云怪兽,有的变成了妖风巨蟒,围追堵截那柄飞剑。
大天蜈不敢主动守卫身上那个位置,那样做等于就是告诉对手:这里就是我的要害。
可是高峰之上的孙大人目光幽深岿然不动,根本不需要从大天蜈的反应来做出下一步判断,他已经认定了那个要害位置!
这是对于“神祇”感悟带来的好处。同古老神祇之间的交手,让孙大人对于更高层面的天轨规则,有了进一步的领悟,已经超出了第六大境的普通水准,直逼第七大境。
但是这种“眼光”的优势,来自于对古老神祇手段的感悟,孙大人目前想要发挥出来,也需要一种类似于神祇的媒介。
孙大人体内有那一滴神血,这达成了先决条件却还不足够,于是他选中了捆仙绳。
捆仙绳在孙大人低境界的时候无往不利,但是第五大境之后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渐渐显得有些“无力”。
可是在面对古老神祇的时候,孙大人却发现这件宝物能够发挥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孙大人综合分析了一下,发现捆仙绳名字中有个“仙”字,反而是对一些特殊的存在,有着超乎寻常的效果。
捆仙绳搭配冰雪神剑,就可以发挥出自己眼界上的优势。比如面对大天蜈,一眼就看出了大天蜈的弱点所在。但是真正想要攻击到这个要害也并非易事。
捆仙绳操纵冰雪神剑,轻易就从虚空层面绕过了大天蜈尾巴一拍。
面对大天蜈的层层拦截,冰雪神剑和捆仙绳配合,第二次轻而易举的就绕开过去。那些妖云、妖风所化的各种怪物气势汹汹而来,分明看到了冰雪神剑和捆仙绳所在,扑过来却咬了个空。
白骨铠甲所化的牢笼从天而降,以六阶小圣的实力,彻底封禁了这一方虚空,大天蜈对于自己的这等手段分外自信,不论你使了什么神术,也逃不开我的虚空封锁!
可是牢笼降落下去,分明看到冰雪神剑就是被笼罩其中了,却又发现原来是牢笼和飞剑交错而过!
冰雪神剑越过了白骨牢笼,从大天蜈用力拍下来的巨大尾巴旁边划过——大天蜈的各种手段全部落空,大天蜈忽然惶恐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剑刺向了他的要害,大天蜈咆哮一声,全身咔嚓一声分散成了一百二十截,每一节只有一丈大小,各自散开逃遁,才让孙大人这一剑彻底落空。
但是这样的秘术,是大天蜈最后的保命手段,施展一次对自身也有着巨大的损害。
捆仙绳往后一缩,冰雪神剑收回。大天蜈一百二十节身体漫天飞舞,头尾颠倒、你撞我我碰你,然后在另外一处重新拼接起来,却是张口吐出了一团团的黑血!
“嗷——”大天蜈一声怒吼,愤怒仇恨的盯着山峰上的护法者,全部心神中倒是有一大半,都在下面的大阵上。
他表现的凶恶,可是暗中冷汗直冒,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长鸣端坐在山峰上,把手掌朝下一落,轰隆惊雷响起,大阵金光升腾,孙大人的领域飞快展开,和大阵重叠。
大天蜈感觉到这百里天地,对自身的压力骤然增大,仿佛自己成了整个世界的通缉犯。他暴跳如雷,也将自己的领域张开来——一点令人厌恶的灰黑色,从大天蜈的眉心涌出,好像墨汁在池塘中扩散,不断地朝着周围晕染。
妖族的六阶也有领域,事实上跟人族是同一个位阶体系,只不过人族仇恨、鄙视妖族,所以才将他们跟妖兽一个称呼。
大天蜈乃是货真价实“三勋”,兼之本体的一些神通,在妖族内部能够抗衡一些较弱的四勋!正是因为他曾经生生吞吃了一位四勋小圣,他才会被抓进炼魔狱。
他的领域中,有三大权柄,分别配合他的本命神通。乃是:神力、续命、麻痹。
按说四勋和三旬的对决中,双方的领域应该是四勋包围三勋、三勋只能支撑抵挡,保证不被四勋的领域压制而已。
可是到了孙大人和大天蜈这里,孙大人的领域面积比大天蜈大了许多!而且还有大阵相助,反倒变成了大天蜈是那苦苦守住自己的领域,不被碾压的一方!
而且大天蜈还有一个清晰的感知,护法者的领域权柄比自己的高级。自己的三道权柄,面对护法者的两大权柄竟然是全面处于下风,这是一种在天轨中存在位置的高下之分。
大天蜈加勋的时候选择权柄,并没有考虑得太过长远、复杂,只求了一个战斗中的爽快。这也是大多数妖族的通玻
两大领域不断交锋,若是六境之下的修士在此地旁观,只能看到百里金光当中,黑灰色的灵光努力的向外冲击,两种光芒滋滋的互相消耗,灰黑色的灵光却最多也只能撑开七八里的范围。
可实际上,这是掩盖在世界表层之下,关于规则的一种争夺,无比复杂高深。
大天蜈憋屈至极,他本来想要扑上去一口吞吃了护法者,结果打到了现在处处受制于人,而且还不是那种让大天蜈很快的拳拳到肉的战斗方式,让他有种浑身力量施展不出来的感觉。
他在自己被压制到了极小的领域内暴躁游走,发出了一声升如同困兽一般的嘶吼声。他心中大叫:“我还没有输,我还有本命之宝呢1
妖族大都炼有本命之宝,是他们最强的斗法手段。
大天蜈身躯如同鞭子一般抖动了一下,有一团巨大的血色光芒,从他的身躯中部浮现出来,随着身躯的抖动一路向上,最终从大口中啪的一声甩了出来。
这东西包裹在一层血污中,放出来之后就发出一片“嘤嘤吱吱”的怪叫声,孙大人和躲在更远处的忍四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孙大人顿时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片人间炼狱,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山林、麦田、村舍
人、兽在火海中哭嚎逃窜,却不断有一张大口从高处落下,将他们咬住咀嚼撕扯,吃下了肚中。
血水从那张大口两侧滴落,如同热油落在了火海中,更是助长了熊熊火势。
这是大天蜈每一次作恶的画面综合体,里面融合了最为残忍的一面,直接作用于魂魄,用以震慑敌人。
但是孙大人仅仅是那么一个恍惚,古灯应物轻轻一震,孙大人已经清醒过来,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消失,不再受其影响,以一种旁观者的态度看着一切。
而几乎是同时,二转的令签应物之上,流淌出一片看不见的虚影——那是一位身穿了鬼差官袍的存在,手中持着一柄铁尺,忽然浮现在那人间炼狱之中,一声大喝道:“讨逆1
祂手中的铁尺敲落,刹那间整个人间炼狱崩塌了。
那“嘤嘤吱吱”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天蜈的本命之宝外围那一层浓重的血污明显褪去了一层,他反倒是被这一铁尺敲得脑中宛如挨了打锤一击,嗡嗡作响浑浑噩噩。
孙大人也看清楚了,这家伙的本命之宝,竟然是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胚胎,模样和大天蜈有着几分相似。
即便是孙大人知道妖族残暴,也忍不住一声痛骂:“畜生都不如1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本命之宝的来历,乃是大天蜈的直系后代!妖族往往会用自身蜕下来的某些部分炼制本命之宝,和自身有着天生的联系,操纵起来更加便利。
可是虎毒不食子,大天蜈这种将自己的后代剖出,炼制成邪异的本命之宝,当真是禽兽不如!
那本命之宝仍旧朝着孙大人扑来,孙大人实在不愿这等有违天道人道的东西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他同二弟借来了火丹,扣指弹了出去,火丹轰然化作了一颗无比巨大的火球,领域中升起了一颗小太阳。
呼——
高阶灵火席卷,将那本命之宝陷入其中。
本命之宝在火海中左冲右突,吱吱乱叫,可是火焰层层叠叠,始终将它困住不得逃脱,它身上的血污被蒸干,然后本体在火焰中渐渐化为了灰烬。
这小东西本身并无罪恶,一切罪孽都是大天蜈的。
孙大人此时对这头妖族,已经厌恶憎恨到了一个极限,他从山峰上站了起来,踏步虚空在自己的领域中走向了大天蜈:“你一生为恶,不知悔改,从来不肯相信天道轮回、必有报应1
孙大人已经来到了大天蜈的领域边缘,却是沉重无比一步踏了进去!随着他的逼入,领域也强势而来,将灰黑色灵光的范围压缩一点。
孙大人一步一步走进去,大天蜈已经清醒了过来,怒吼连连:“我就是不信!只要我足够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1
可是不管他如何暴怒、如何反抗,在此时怒气满胸的孙大人面前,都显得徒劳无功,本命之宝和自身之前有着巨大的联系,本命之宝被焚毁,大天蜈遭受的反噬十分可怕,已经是重伤之身,拿什么跟孙大人对抗?
金色的光芒不断挤压,终于彻底将大天蜈围困祝
孙大人开口来,吐出了两个沉重悠扬的字:“审判1
领域中第二道权柄落下,大天蜈嘶吼抗法,却忽然有一柄剑从下方而来,悄无声息的穿过虚空,刺进了他的要害中。
他的口鼻中渗出鲜血,被摄拿住了。他的一生在光影中飞快闪过,都是各种残忍画面,竟是没有一件善事可以抵消他的恶行!
而孙长鸣却不愿让他如期轻易的死去,拿出了一只葫芦打开来,一滴天河之水落下,轰轰隆隆的水声咆哮,整个领域内一片汪洋。
小泥鳅悄然而出,孙大人在汪洋之上望着大天蜈:“便让你也经历一遍,那些被你残害的所有生灵的大恐惧1
大天蜈嘶吼扭动,伤口上腥臭的鲜血泼洒下来,如同一场血雨。
“横竖不过一死1大天蜈大声叫嚣:“你又能将我如何?眉头皱一下,我就是你孙子1他恶贯满盈,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不忿竟死在了一个境界不如自己的人类手中,故意要表现出自己的硬气。
还插在他身上的冰雪长剑尾巴上,捆仙绳嗖的一下缠上来,扑通一声将他拉进了水中。
大天蜈咕嘟咕嘟的吐着水泡,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巨大的黑影,他转头看去,只见一张大口要断了自己的尾巴,津津有味的吃着!
大天蜈顿时惊恐,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巨大。他想要逃窜,可是那东西探出来两根淡金色的须子,便死死地缠住了自己,自己越是挣扎,那两道须子嵌的越深,六阶的鲜血融入了天河之水,这高阶真水将之吸收,似乎也发生了某些变化。
身后那庞然大物又吃了一口,大天蜈偏偏还活着,就要他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被吃掉,他终于明白护法者的话,当真是大恐惧,大天蜈毛骨悚然!
他想要让自己的妖魂脱离而去,可却发现那两根须子不但牢牢捆住了自己的妖躯,并且锁住了妖魂!偏生这天河之水功效强大,竟能保证他一直活着不死。他比曾经吞吃的那些无辜生灵,经历了更大的恐惧,亲眼看到自己被吃了个干净——直到小泥鳅最后一口,将他的整个脑袋嚼碎
孙大人目睹了整个过程,之后觉得念头通达,整个人轻松三两。若不以酷刑惩罚恶人,如何维护这世间的那些善良者?
孙大人把葫芦往上一提,收回了天河之水和小泥鳅,然后收起领域、沉落大阵,金光随之渗透到了地面下不再显现。
孙大人施施然回到山峰之巅盘腿落座。
九巫妖廷极北的寒源之地,连绵不绝的阿骨里大雪山上,有一座妖庭为妖圣大人建造的冰雪神殿。
七阶妖圣这些年都在雪峰下最深处的寒渊中闭关,今日寒渊深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他知道大天蜈失败了。
果然是个不值得托付重任的家伙。
他最好别回来,只要他敢回来,本圣一定亲自出手将他拿来生撕着吃了!
他还不知道,大天蜈已经被吃了。
忍四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大天蜈十分强大,三勋的六阶。他一开始判断大天蜈必然获胜,想要等到双方杀到两败俱伤、大天蜈即将惨胜的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
一举拿下两大六境,所获必定格外丰富。
大天蜈放出本命之宝的时候,忍四也受到了影响,险些迷失在那人间炼狱的无边痛苦当中。最后还是孙长鸣出手破了那人间炼狱的音波幻象,他才解脱出来。
而后大天蜈被审判,沉入汪洋之中,仍旧传来恐怖的惨叫声,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让忍四不敢轻举妄动,那护法者似乎并未消耗多少实力。忍四也是迷惑:刚才这一战,有些颠覆他的认知。这可是六境大战,本应该是风起云涌、翻江倒海、劈天裂地的场面。
六境之战的双方都不会轻松,所以六境之间很少死战,往往都是点到即止。因为一旦必须死战,不论双方境界差距多大,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刚才那一战,风起云涌、翻江倒海、劈天裂地是有的,双方的手段都有这等威力;但惨重代价还真看不出来护法者付出了什么代价,他甚至没有挂彩。
看上去十分强大的六阶大妖,一切攻击手段,没有沾到对手的一片衣角!
忍四冷静的将自己和大天蜈之间做了一个比较:大天蜈有着妖族各种的优势,比如身躯强横,力量无双,本命妖法娴熟等等。
但忍四觉得自己身负多件圣器,忍修的各种秘法诡异莫测,自己的修为更是胜过大天蜈乃是六境四勋,自己有信心在生死之战中,诛杀大天蜈。
可是自己只怕也是惨胜,没有余力进行下一场战斗。
忍四甚至有些怀疑:那护法者是不是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和多年积累的宝物,现在只是个空架子了?要不要去试探一下?
若是因为自己过于谨慎不敢出手,反而错失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在这种矛盾中犹豫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任务是破坏柳值自演第一座小天地,原则上来说不用跟护法者发生正面冲突,只要在关键时刻干扰柳值便可。
孙长鸣坐下来之后就暗中拽住了二弟讨要好处。二弟嘤嘤唧唧的不断推脱,大哥之前又是借火丹又是借剑丸,怎地还厚颜讨要好处?
大哥只是不依,你可是吞吃了一头六阶大妖,而且是大哥为你猎来的六阶大妖!
大哥与你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借你点东西用一用,你还要时时刻刻挂在嘴上?兄弟情何在?
兄弟俩扯来扯去,小泥鳅也是理亏,知道这次得了大好处,不分给大哥一些必然不能过关,只好答应下来。
孙大人又开始观摩柳值大人自演小天地。但是柳值大人进入那种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被天地排斥的状态之后,一晃就是几天时间,没有任何动静。孙大人也不知道,他究竟还要多久。
两天之后,已经今非昔比的小泥鳅,便将六阶妖圣消化完毕,噗的一声吐给了大哥一件东西,然后便所在葫芦里,打算不论大哥说什么,自己再也不会回应。
孙长鸣手中握着二弟反哺的这件宝物细细感知:这是一只白骨鱼篓。骨质雪白、仿佛被盘玩了许多年温润如玉。一根根细细骨条编织精密,形状上小下大,内里有一个独立空间。
不过这宝物却不是用来装鱼的,而是用来容纳某些特殊的之物,比如应物,比如强大的阴灵、比如先天灵物——从这一点来说,玉灵那丫头也可以塞进去。
容纳了这些特殊宝物之后,白骨鱼篓可以随之产生相应的变化,让原本的宝物更加强大。
似乎跟五牙大舰有些类似,但是五牙大舰只能附着在飞剑上,而白骨鱼篓适用范围更广,却偏偏不能是飞剑之类的法器。
这是货真价实的六阶法器,应该来自于大天蜈的那一身白骨铠甲。
经过了二弟的洗礼之后,里面的残魂、戾气尽去,只留下了纯粹的玄妙和力量。
孙大人连连点头,对二弟的这一次反哺十分满意。他每次动用大印应物、令签应物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的,尽量不用应物直接攻击对手,担心应物受损,那可就会造成修道根基的损伤。
孙长鸣立刻将二转的令签应物送入其中,白骨鱼篓立刻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包裹在令签应物外,幻化成了一只白骨锏。
而且可能是因为这宝物来自于白骨铠甲,所以跟令签应物的属性最为相合,孙大人感觉到手中的白骨锏,单论攻击威力远远胜过了令签应物,并且保留了令签应物的各种异能。
他在手中把玩着,正是分欢喜,忽然就看到自己的大阵边缘,有几个人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