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八十九章 又一次(1/1)

那样的伤,说句不好听的,能熬过三年已经是奇迹,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死亡。她猜测过李落的不辞而别,也许就是不愿意死在她们的面前,但是现在他又回来了,而且能自己走,莫非是伤已痊愈?

“他的伤势……”

姑苏小娘抬眼瞥了瞥谷梁泪,思索该不该说,要不要说。谷梁泪长出一口气,平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姑苏姑娘稍等片刻。”

众人相顾无言,数息之后,是阏逢第一个离开屋子,片刻之后,屋中只剩下谷梁泪和姑苏小娘。

没等谷梁泪再开口,姑苏小娘便即说道:“离开九江府之后,王爷遇见一个人,女人,复姓仓央,应该是当年王爷第一次北上时在万梅园遇见的那个人。”

“是她!”谷梁泪一震,她来大甘,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一个人?”

“不是,她还带了千军万马。”谷梁泪吃了一惊,千军万马?还是在大甘腹地!姑苏小娘咋舌惊叹道,“我也很吃惊,外头一点风声都没有,她能带着那么多将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甘中府,的确匪夷所思,如果有朝一日她出现在卓城,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为什么?”

“那些将士其实以前跟过王爷。”

谷梁泪一怔,转念便即明白过来,铁甲精骑是他自极北带出来的,仓央嘉禾与极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自然也能统率铁甲精骑。如果是铁甲精骑的千军万马足以搅乱整个大甘天下,毕竟铁甲精骑的厉害,她在瀛湖就领教过。

“她找王爷做什么?”

“救人。”

谷梁泪的眉头皱了起来,领兵南下,就是为了救人?如果只是救人,怕是用不着这么大的阵势吧。

“只是救人吗?”

姑苏小娘有些为难,想了想,罢了,就当一回好人吧。“一半救人,一半杀人。”

“什么意思?”

“她说过,如果王爷不答应她的话,那她会叫整个天下人为王爷陪葬,其中就有牧天狼。”

谷梁泪轻呼一声,呆滞片刻,心中涌起无尽的怒意和杀气,平日里和善的人一旦动了真怒,就有石破天惊的气势,着实吓了姑苏小娘一跳,急忙说道,“其实也算都是坏事,至少王爷的命是她救的,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出手,王爷说过,他活不过这个月。”

“他离开九江府,就是为了的去死?”

姑苏小娘小心看着谷梁泪的情绪,斟酌之后轻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王妃。”

“你说吧。”面对姑苏小娘,谷梁泪的脾气会好许多,除了李落,这个世上能惹她动气的绝无仅有。

“我曾有一个时辰不在王爷身边,就是仓央嘉禾医治王爷的时候,从那之后,王爷就性情大变,我总觉得……”话说到一半,姑苏小娘就闭口不言。谷梁泪好奇地看着她,知道李落未死,且伤愈无碍,到底放心了不少,眼下他虽说消失了,不过只要还活着,就有找到他的那一天,此刻心神都在怎么找到李落上,至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威胁也罢,交换也好,只要见到他,一切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总觉得那天从山谷中出来的人不像是王爷,他好像换了一个人。”姑苏小娘细细思索,这只是她的感觉和猜测,没有任何证据,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尽快找到李落,至于那个名唤月娘的女子,姑苏小娘很自觉的隐而未说,她总感觉那个女人和王爷之间有点莫名的情愫,而李落和谷梁泪之间的感情天下人都看得见,还是莫要节外生枝的好。

探马、秘谍、将士,还有江湖上的各路英雄好汉,消息传了出去,都在找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如果能找到,又需得几日?几月?还是几年?谷梁泪站在床前静静看着院子里即将凋零的桂花,这一次他又不辞而别,轻轻看着桂花一片片掉落在地上的自己,会不会和当初海棠树下的杨柳烟一样呢。

好在,他是为了救她不得不这么做,姑且相信姑苏小娘的话,否则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太难熬了。

无风,有浪。

烈日当空,大旗无精打采的垂在船舷上,今个的太阳有些毒辣,好似要把这一眼沧海的水都晒干才肯罢休。海面的碎金都沉到海底,原本湛蓝的色泽也在烈日下变得浅澹,大抵上只有到傍晚后才会恢复几分生气。

海面像一口硕大无比的蒸锅,几十艘战船飘在海面上,本来也是威风凛凛,但是现在怎么看都有些垂头丧气,很像蒸锅里的几条小鱼,等着水沸汤浓的一刻。

船头有人,舵手也在,最高处的瞭望塔上也站了人,手里握着一只千里眼,整个人宛若一把剑钉在桅杆上一动不动,任凭战船上下起伏,那道身影也没有移动分毫。船板上别处不见人影,这会日头正当空,左右无事,只要掌舵的人不骂娘,能躲在船舱避会炎日也是一桩美事。

船头的人走回船舵处,掌舵那人脸色发红,被日头晒的红里透黑,还有亮晶晶的汗意,看着很辛苦,不过脸上有笑容,是那种天塌下来会拉起来当被子,地陷也不会多看一眼,坚定不移往前走着的笑,自信的近乎自大和无知,但是却很能感染身边的人。看见她笑的人都会觉得很轻松,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是现在还能笑,那至少天还没有当真塌下来。

琮馥的穿着一向大胆,许是受了久彩儿的影响,小小热衣只遮住几处要害,聊胜于无,反而更加诱惑。凉快是凉快,就是别人看着会心浮气躁,谷梁泪就是其中之一,她倒不是被琮馥的美色所惑,而是想着当年李落在东海上没少和他们在一起,琮馥的这身装束不知道他看了多少次,哼,回来之后只字不提,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琮馥把修长的玉腿架在船舵上,撩起衣襟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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