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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赣州。
“末将参见洪经略!”
镇守这里的金声桓和王体忠两人推金山倒玉柱,向一个年过半百却体格强健,略有些灰白的毛发不但不增添苍老,配合一副云淡风轻的文士气质,反倒显得出尘脱俗,一副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人正是杨潮一直关注的洪承畴,只是杨潮绝对想不到,洪承畴把江西精兵调走后,他本人却来了江西。
“二位将军请起!”
洪承畴很客气的将金声桓和王体忠二人扶起来。
金、王二人虽然站起来,但是心里却十分忐忑,洪承畴大名鼎鼎,不由他们犯嘀咕。
而且多尔衮启用洪承畴,让他做江南经略,江南所有清军都听他节制,堪称清廷江南第一人也不为过,但是两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洪承畴会突然孤身秘密来到赣州召见他们。
“不知经略来此有何军命?”
金声桓还是决定直接问一下。
洪承畴笑道:“本经略对江西之事略有所闻,听说章于天、董学成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竟然不顾大局欺压将臣,本经略已经将二人拿下,革职查办,给两位将军一个交代。”
“这,这!”
金声桓和王体忠不由有些惊讶,那两个文痞一直欺压他们,仗着清廷威势狐假虎威,却不想被洪承畴拿下了。
“二位将军莫非不信,本官有手札在此,正是要上给圣主的奏疏。还有章于天、董学成二人的官印在此,以北本经略收缴。”
说着让仆人一一展示,他此时就带着一老仆,骑着一匹毛驴而来,确实很潇洒。
金声桓和王体忠二人这才信了,心中不由出了一口恶气,在明军的时候被文官欺压,没想到投降做了清军。还是被文官欺压,心里早就憋了一大口怨气。
“二位不必多疑。二位将军为我大清收取江西,功大于天,皇上和摄政王心里都有数。真能容两个手无寸功的文臣欺压,岂不寒了将士们的心。你们该知道,我大清最重功勋,绝不负有功之臣。这里有一封信要交给金将军,乃是左平贼世子梦庚所书。你看过此信不必生疑。”
金声桓拿过信,看完之后,手都颤抖了起来。
“经略,这信上所言可是当真?”
“写的啥么,看你激动的球样。”
王体忠看到金声桓的样子,不由着急的问道。
洪承畴轻轻抚须,只是点点头。
金声桓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这才道:“皇上要封我们为王。”
“啥!”
王体忠都惊讶了,一时难以相信。
“二位将军,不可见疑!不过能不能封王。还要看你们的了。”
受到封王的刺激,金声桓暂时不想投降明军的事情了。
立刻表示道:“一切听经略军命,经略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王体忠也表态:“俺也听经略你的。”
洪承畴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果是我大清忠臣。我命你二人随时待命,准备攻打福建,然后南下广东,切记一定要生擒了伪明皇帝。大事若成,本经略敢用人头担保。金将军封闵王,为我大清永镇福建,世为藩属。王体忠为粤王,永镇广东。列土封疆。”
两个王,两个口头承诺,立刻就让金、王二人跪地表态。
“敢不听经略号令,原为经略效死!”
“好好好。”
洪承畴一个劲的点头。
最后才问道:“本经略听闻,福建朝廷和郑芝龙的说客就在你们军中?让本经略见一见可好。”
两人互视一眼大惊失色:“经略恕罪,末将等即刻斩杀此说客。带兵杀向福建,擒拿伪帝!”
洪承畴笑道:“不急,不急。本经略是真心要见他们的,你们二人切不可多疑,本经略自有谋划,快快带过来,不得有误。”
两人这才同意:“是。”
南京。
“清军在潘阳湖大造战船?”
吕末的探子好容易从江西打探到清军新的动态,即可派人就送回来报知杨潮。
“你们吕总兵是如何想的?”
杨潮打算听听前线军官的想法。
探马道:“禀大都督,吕总兵认定清军定是想要沿水路攻打徽州。”
杨潮道:“打造一批小船,确实不像从长江进攻的样子,这样的破船来多少我杀多少,没有任何意义。”
“让你们吕总兵小心戒备,浮梁不得有失,徽州更不得有失!”
景德镇所在的浮梁县依然在吕末手里,这里是要地,但是徽州同样很重要。
“万一不能守,我允许他撤离浮梁,但是徽州一定不容有失。”
景德镇虽然重要,但只是经济重要,徽州才是战略要地,徽州才是江南真正的侧翼,所以万不得已的时候,杨潮宁可放弃景德镇。
“洪承畴到底在干什么?”
潘阳湖清军打造战船一事,没有掀起一点波澜,杨潮并没有太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洪承畴这个人,还有洪承畴在哪里,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丝一毫洪承畴的消息。
杨潮倒不是被洪承畴的名头震住了,只是这么一个人躲在暗处,确实让人心里南安,如果他出现在任何一处前线,杨潮都不会把他太放在心上,可是偏偏他始终不露面,让人不得不防。
南昌,洪承畴从赣州回来就悄悄到了南昌。
他身旁一个将领穿着破烂棉甲,但是棉甲下鼓鼓一看就知道有东西,但是不掀开衣服谁知道其中是华丽精良的铁甲呢。
“嗯?金声桓和王体忠还是很能打吗,怎么以前在左良玉和李自成手下毫无作为呢。”
手里拿着战报洪承畴不由感叹。
“哈哈,那还不是洪经略运筹帷幄的功劳,不然就那两个叛将能有什么作为!”
将领稍微奉承了一下洪承畴,但是神态中却没有半分讨好,看起来跟洪承畴有些平起平坐的味道。
“怀顺王说笑了,所谓运筹帷幄不过是那明廷高堂之上的文官邀功的口实,哪里有什么运筹帷幄千里退敌的说法。哼!”
洪承畴冷哼一声,后半句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大明的事情就坏在那群野狗一样四处争功的大臣太监了,前方武将打一场胜仗,大半的功劳反倒要记在连敌军的面都没有见过的兵部尚书、内阁首辅们的头上,前方的功劳也还有监军分润,落到将领头上的那能剩下几分。
“洪经略,既然金、王二人已经攻入浙江,吾等就不用去了吧?”
将领此时问道。
洪承畴点点头:“三位王爷真能轻动,所谓杀鸡焉用牛刀,三位王爷只管准备直入南京,活捉杨潮吧!”
将领点头道:“那吾去整军了!”
洪承畴道:“有劳了。”
看着将领出去,洪承畴收起客气的面色,然后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态来,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确实不错,难怪当年朝堂之上的家伙们,一个个跟恶狗抢屎似的争来争去。
作为一个文官洪承畴也认为谋略极为重要,武功只是辅助罢了,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不过是旁枝末节罢了,能用弱兵打胜仗那才见本事,不见当年韩信总是一次一次的将手里的精兵交给刘邦,结果如何呢,韩信一次一次带领临时征募的农民,投降的俘虏兵攻取一个一个国家,而刘邦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项羽打的全军覆没然后找韩信求援。
至于洪承畴为什么会在松山败给清军,洪承畴觉得那是士兵不服号令所致,跟他的运筹帷幄没有关系,但是他承认那时候的他还是有些太嫩了,经过这么多年的韬晦,他感觉他已经到了韩信那种境界,兵弱有兵弱的带法,兵强有兵强的带法,只要带兵有方总能胜利。
“哼哼,杨潮到底还是太年轻。抵头、牵尾之策已经奏效,老夫要看看你如何应对!”
想着洪承畴立刻下令:“命梅勒额真阿山,统兵攻取仙霞关,南下福建!”
下完命令洪承畴就喝起茶来,多少年没有喝到福建的岩茶了。
“郑芝龙老矣!可不废刀兵!”
喝着郑芝龙送来的茶,洪承畴心里叹着,巴山带着一万八旗南下福建威逼郑芝龙投降,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他在金声桓的大营中见过了郑芝龙派来的说客,给郑芝龙这个老乡写了一封长信,郑芝龙回信的时候送来了这些茶,不过郑芝龙态度模棱两可,观望之态一目了然。
洪承畴不要求郑芝龙立刻倒向他,只要观望就好,观望就说明在犹豫,就说明没有完全跟杨潮站在一边。
所以洪承畴叹息杨潮太年轻,白白手握重兵了,兵者,不仅仅是冲锋陷阵,不仅仅是一种力量,在洪承畴看来,兵,更是一种威势,射出去的箭就没用了,蓄势待发才最让人怕,而杨潮要么张弓直接射箭,要么直接收起来不用,实在是太不会运用了。
两败亲王,如此功业,竟然只做到一个割据江南,而没有利用自己的兵威取得更大的政治优势,这是杨潮最大的败笔,若是早能将浙江收归,洪承畴觉得就是自己也找不到杨潮的破绽了。
“不过福建吗,老夫该亲自回去一趟了。”
想到这里,洪承畴喊道:“来人,通知巴山,本经略与他一同行走!”
南京,杨潮突然收到了清军攻入浙江的急报,金声桓和王体忠突然回军,从广信府翻过玉山,攻入了开化、常山和江山三县,直逼衡州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