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九 !“咚!咚咚!”在衙门里忙着办公的诸位朝臣都停了下来。登闻鼓,登闻鼓被敲响了!要知道只有敌军围城,太子身死等大事的时候,登闻鼓才会被敲响。
大燕近期并没有战事,所以谈不上敌军围城。太子,圣上连身孕都没有,哪来的太子?太后娘娘身子骨虽不大好,但昨日才请过平安脉,没听说不好。
难道是太上皇——
朝臣脸色一变,纷纷朝皇宫涌去。走到半路才猛地想起七天前太上皇才传回消息,说是经过调养,他的身子骨大有起色。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那就是百姓诉冤。部分人折了回去,也有部分人想要瞧个究竟。
这还是阿九第一次听到有人敲登闻鼓,以往她只在电视上看过。凡敲登闻鼓者,必有大冤屈,不然也不能冒着性命危险来击鼓鸣冤。
阿九立刻着人去问,她则沉着脸在御书房等着。官官相护,哪怕是在法律健全的现代,都是避免不了的,可怜的便是那些有冤不得伸的老百姓。现在阿九是大燕的帝王,所以她特别气愤。
看守登闻鼓的官吏战战兢兢,自他上任,都十多年了,登闻鼓从来就没响过,日子久了,他难免懈怠。今天登闻鼓响的时候他正在相好房里喝酒,迷迷瞪瞪中听到鼓响,还以为幻听了呢。相好说了一句,“这是谁在敲鼓呀?”
他一个激灵,酒立刻醒了大半,心道:莫不是登闻鼓吧?爬起来就往外跑,边跑边庆幸,当初把相好安置这个小院真是太明智了,离他的值房也就一刻钟的路程。
当他气喘吁吁赶到登闻鼓下,就看到内阁那位最年轻的谈阁老正带着敲鼓者准备离去,他淡淡瞥过来的那一眼让他腿一软就跌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等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差役过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完了,完了,当值期间开小差喝酒,还被谈阁老撞见,他不会被革职查办吧?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对于大理寺和京兆府差役的询问他也没心思回答了,“人?什么人?你们说敲登闻鼓的人?被谈阁老带进宫了。是两个女人。”这一点他还是看清了的。
询问的差役立刻就意识到不好了,慌忙跑回去向上司禀报。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带进宫了?”那肯定就是面圣去了,小谈阁老可是圣上的心腹啊!没想到圣上的动作这么快,他都还没来及做出反应人就被带走了,圣上不会怪他当差敷衍吧?
“民妇/民女,拜见圣上。”两名女子跪在阿九跟前。
阿九看到被谈林带过来的人,十分诧异,她没想到敲登闻鼓的居然是两个女子,瞧着是一对母女,两人虽然身形狼狈,满脸风霜,但态度却不卑不亢。紧张激动,却无瑟缩惧怕。尤其是那位妇人,脊梁挺得直直的,一眼便看出是个性子刚强的。
按规矩,敲登闻鼓要受三十庭杖,别说弱女子,就是个强壮的大男人,也不一定能经受的住。所以这也是百姓有冤屈却对登闻鼓却步的原因,千辛万苦爬到京城,哪还能捱得过庭杖?
这个规矩阿九并不打算破例,她道:“三十庭杖,你们准备谁去?”
那个年轻的女子抢先说道:“回圣上,民女去!”
年老的妇人却道:“圣上,民妇去!”
年轻女子急了,“娘,女儿年轻,身体也好,还是女儿受吧。”娘的身体怎么能承受住三十庭杖呢?
妇人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傻孩子,登闻鼓是娘敲的,这庭杖也理应娘来受。现在咱严家的冤屈已经上达天听,若是娘有个不测,严家就指望你了。”转头叩首,“圣上,又民妇来受庭杖。”
阿九瞧着急得眼泪直掉的严女,道:“你们不用争了,你年纪大了,既然你闺女有此孝心,那便由她代你受了庭杖吧。”
那妇人还要说话,就听到阿九又道:“桃花,你去看着些,别案子还没查就把人给打死了。”阿九虽不会为这对母女破例,却可以徇私,虚打和实打可是很有学问的。
实打,不用三十庭杖,而是庭杖就能把一个壮汉打残废了。虚打,别看板子扬得高,打得劈里啪啦,瞧着皮开肉绽的,其实都是皮外伤,内里一点都没伤着,抹上十天半月的药膏就能痊愈了。
现在阿九亲自吩咐,自然是虚打了,再有桃花过去看着,估计那板子都轻飘飘的。
那妇人也是通透,顿时放下心来,面含感激地向阿九谢恩,“民妇谢圣上隆恩。”这一年多饱受人情冷暖的她双目一热,两行泪就洒落下来。进京告御状,她全靠着一口气撑着,其实心中是忐忑的,她没有想到这位女帝是这般圣明善解人意,看来她严家的冤屈得伸有望了。
一盏茶的功夫,受庭杖的严女便回来了,被两个宫女架着,妇人心中便是一紧,随后看到闺女面色尚好,自己也还能走路,遂放下心来,“媛儿。”
严女忙安慰道:“娘放心,女儿没事。”她隐晦地朝着圣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感激无比。刚才行刑的公公只要板子一扬起来,圣上吩咐过去的那位桃花姑娘就咳嗽一声,以至于那板子落在她身上一点力度都没有,到最后那两位行刑的公公都快要哭了。受完庭杖,她一点事都没有,桃花姑娘却喊来两人架着她走,还埋怨行刑的公公太不怜香惜玉,看把人打的。她想哭,心里却暖暖的。
“你们既然敲了登闻鼓,有何冤屈速速道来,若是属实,朕为你们做主。”阿九审起了案子。
那妇人再次以头触地叩首,“圣上容禀,民妇姓赵,夫家姓严,江南青城人。这是小女,年方十六,民妇一家上下近百口人,现在只余民妇和小女两个了。”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满是哀伤。
“民妇要告青城乡绅白家,告他们巧取豪夺,设局夺民妇夫、子的性命,后又纵火灭严家满门。民妇要告青城知府,告他包庇徇私,不分黑白。”
严妇一字一顿地说着,颤抖着掏出状纸举到头顶,“求圣上为民妇伸冤啊!”她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呈上来。”阿九接过桃花递过来的状纸,入目的便是一笔好字,只是字迹清秀,不大像男子所书。便随口问道:“这状纸是何人所书?”
严妇回道:“回圣上,是小女所书。”她脸上满是苦涩,“严家在青城也算是书香门第,民妇之夫,乃是举人,因醉心丹青书画,会试落榜后就没有继续再考。祖上基业,留下十多个铺子,田亩若干,日子过得倒也富足。只是严家得罪的是和知府大人有亲的豪族白家,墙倒众人推,以至于在青城民妇都寻不到人写状纸。民妇膝下两女一子,长女已嫁,严家出事后,亲家胆小,把民妇长女休弃,长女性烈,不甘受此屈辱,半夜吊死了自己。可怜民妇那一对外孙——”
严妇泣不成声,但她很快便收拾好情绪,“这一个是民妇的幼女,自小聪慧,夫君喜爱,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诗书,民妇也是没法,只好让她来写状纸。”
阿九点点头,赞道:“写得很好,果然不愧是聪慧。”不光是这笔字,就是遣词造句,比起国子监的书生也是不差什么的。
严女却双目含泪,“回圣上,严家的祸端不独家业惹了歹人的眼,还有民女,若不是民女素有聪慧才女的风评,哪里会惹来恶徒的觊觎?”
阿九眉梢一扬,“聪慧何罪之有?有罪的是人的私欲罢了。”
只此一句,便让严女泪流满面,即便嘴上不说,她其实是怨恨自己的,怨恨自己为家里招了祸患,害了父兄的性命。
现在圣上却说聪慧无罪,她无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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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去朗诵比赛了,先发一章,回来再写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