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烬 !残月西沉,天将破晓,却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也是最阴冷的时刻。
官道之上,一队车马孤零零的前进着,只有车辙碾轧路面的声音,和寒风吹响路边白桦的簌簌之声。
尉迟圣明缩着脖子骑在马背上,四面不间断的有寒风袭来,他支了支狐裘的领子,风仍往脖子里直灌,他忍不住恶狠狠的咒骂了起来,“这鬼天气,可真够冷的!狗娘养的向燕,不是你这孙子,爷爷何必遭此大罪。”
为了行事的隐秘,尉迟圣明出来时是乔装了身份的,自然不可能驾乘天策府的飞骑,准备也不是很充分,胯下的坐骑都是普通的马匹而已,慢慢吞吞跑了半晚上,才走了一百多里路,人却折腾的够呛,不仅冻的半身麻木,大腿根部更是在马鞍上磨出了血泡,疼的他怎么坐都不舒服,早知如此,他骑什么马,不说找几头灵兽坐骑,弄辆马车也比这好很多。
最后他冻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只得将法力释放出来,环绕在身体四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用以阻挡寒风。
在尉迟圣明左手侧,是一个三四十岁间的中年修士,也骑在马上,但要比尉迟圣明沉稳的多,也更能忍耐。
虽然一路奔波,也让他疲惫不堪,但并没有从情绪之中流露出来。
“你省省法力吧,到沧澜城还有三百多里路呢,万一路上出个什么差池,你别到时候法力不济。”见尉迟圣明释放出法力阻挡寒风,中年修士微微皱了皱眉,劝阻到他,虽然这小小举动,消耗法力不多,但禁不住持续的消耗,尉迟圣星修为本来就不怎么行,下玄初境的修为都是靠灵药提升起来的,只怕几个时辰之后,他就得昏昏欲睡,还得让人照顾。
“这可是沧澜城郊诶,我说老杨你也太谨慎了把,再说,不是还有你么?”尉迟圣星不耐烦道,仍自顾行事。
老杨闻言也闭了嘴,无非别的,他惹不起尉迟圣明。
虽说都是尉迟圣星身边的亲信,可远近亲疏也分档次的,他一个外人,显然不如尉迟圣明更有分量。
“话说老杨,你今天驾车送我大哥去甘露殿的时候瞧见那位巡察使没?”老杨闭嘴一阵之后,尉迟圣明却无聊起来,找了一感兴趣的话题,与之搭讪起来。
“看见了。”老杨点了点头,回答道。
尉迟圣明一下子来了精神,用手搓着耳朵,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追问道:“听说是个美女,是么?”
老杨摇了摇头,尉迟圣明不禁有些失望,不待表态,老杨终于把话给说明白了:“如果她只是美女,那我这辈子见过的其他女人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她呀,说是倾国倾城也丝毫不夸张。”
尉迟圣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老杨是个比较稳重的人,他都这样说了,那颜青橙一定是漂亮的一塌糊涂,但又习惯性的存在这几分质疑,或者说是好奇,吞了口唾沫,问道:“真有那么漂亮?”
“当然,要不人家怎么叫‘颜倾城’呢?”老杨呵呵一笑,说道。
尉迟圣明舔了舔嘴唇,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之后才说道:“我大哥已经下定决心收拾她了,用不了多久,她必然身败名裂,老杨你等着瞧吧。”
“哦?怎么个收拾法?”老杨有些好奇,侧身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尉迟圣明卖了个关子,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笑着,眼睛突然一花,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前方官道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数丈深的大坑。
就这么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征兆!
似乎一步之隔,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但不知怎么回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过来。
两人心头一阵骇然,狂用法力遏制住马力,才避免坠落坑中的惨剧发生。
这跌下去,他两人可以御剑逃脱,可胯下的坐骑就惨了,这种高度,肯定得摔折腿脚,然后他们就只能一路步行回沧澜城了。
到底谁这么缺德?在官道上挖坑害人!而且这坑竟然是凭空出现的,到底怎么一回事?绝不是天黑没看见,因为老杨一直在用神识留意四周动静,不等两人将这问题想清楚,紧接着,悲剧就发生了。
尉迟圣明和老杨有下玄境的修为,能够用法力遏制马力,可其他人却没这本事。
尤其是载着万魂朝圣甲那辆马车,四乘齐驱,几万斤重的车身,纵然跑得不快,惯性也十分的惊人,仓促之间,根本停不下来,直愣愣的栽进了坑里,顿都没顿一下,行云流水似得。
而后‘哐当’一声巨响从坑里传来,宛如平地惊雷一般。
车身直接摔散了架,拉车的四匹马也跌的筋断骨折,死的死、伤的伤,哀鸣不已。
坐在车辕上掌鞭的两人,更是凄惨,其中一人直接被装着万魂朝圣甲的大铁箱给砸中了,上半身直接陷进了土里,后半截身子则是高高翘起,像是一根杠杆似的,蹬了两下腿,就再无动静了,另外一人,下场也是凄惨,纵然运气稍好,捡回了一条性命,可被散落出来赤火元铜锭劈头盖脑砸中,五十斤一锭的铜疙瘩,砸的他头破血流,天旋地转,努力爬了起来,又一头栽了下去。
骑马几人,也倒霉跌下去两个,摔得灰头土脸,人没大碍,马却摔残了。
尉迟圣明脸色铁青看着这一幕,手攥缰绳,手背上青筋暴起,真他娘的是飞来横祸啊。
老杨的警觉性比尉迟圣明高得多,立刻做出了反应,官道上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大坑,肯定有蹊跷。
他翻身下马,五指领空虚握,一柄长剑被他招了出来,悬在身前三尺之地,剑锋轻颤,发出阵阵嗡鸣,并有青光从剑上弥漫出来,将坑底照亮几分,在大坑一角,有一盏古怪的走马灯,正缓缓旋转着,有黑光从中散发出来。
“幻光琉璃灯!”
看清这东西,老杨神色微变,有这东西在这,遭此横祸显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布局害人。
刹那间,他身前长剑发出刺耳的铮鸣声,似乎随时准备大杀四方,想通过此举来震慑可能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宵小之辈。
同时法力化作千丝万缕,朝着四周弥漫开去,犹如梳子一般,仔细梳理过去,任何细微之处都不肯放过。
然而细识捋过几遍过后,鬼影子都没发现一个,一切都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