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要横扫天下 !日光将凛凛的金芒洒在云海之上,从下往上看,缥缈的云雾使得群山显得有些变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朝着蔚蓝的天际拉伸
一样。在山峦之巅,有长须男子迎风负手而立,正是贺光。不到数月,他须发皆白,以元婴的修为竟显出苍老之态。孟楠歌在
他的身后几丈之处停下脚步,神情复杂。
“掌门,这里风大,回去吧。”
贺光并未回头,看着十里云海翻腾,不置可否地说道:“自从潘杰死后,再没人陪我在此地看日出了。”
孟楠歌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潘峰主的死,并不是掌门您的错。”
“在其位谋其职。我在这个位置,自然要担负起所有的罪责。”贺光面容淡淡:“何况是我信错了人,贺岚,夏眠。没有东皇
钟,又失去了黑白,玄宗大厦将倾,颓势无可挽回……但说来也奇怪,即便是现在,我也仍然觉得唯一的变数要应在夏眠身上
。”
孟楠歌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近万年了,中千世界无一人得以飞升,我一直在想,这修仙一途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出身、资源,还是天分?”
贺光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意味:“都不是,都不是,是气运啊!我当初为何这般看重夏眠
,只因夏眠此人就是个有大气运的人,他的出现甚至让天象都出现了异变。我将此事瞒了下来,只因为自己存了一份私心。玄
宗传了这么多代,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孟楠歌欲言又止:“气运……这种东西未免太过虚无缥缈。”
贺光道:“是,所以你们都没看到,你们都不在意。事到如今,老夫就再赌一把吧。”
收敛了笑意,贺光眼底略过嗜血的光亮,仿佛剑身上漾过锐利的流光:“根据陆羽等人身上的路人香,已经能够确定夜宫在魔
域中的大概位置。唐诚送来的信你也该看过了吧,答应他的条件,再将神音寺也拉进这滩浑水里来。”
“神音寺近年急功近利,不复开创之初的超然于世,要将那群和尚牵扯进来倒是不难。”孟楠歌皱眉:“可剩下灵云派,又当
如何?”
贺光冷笑:“四大门派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神音寺一旦与我们联手,灵云派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孟楠歌沉吟片刻,颌首道:“那我这就想办法联络陆羽,让他带着众人退出来。”
贺光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不必了,他留在那里对玄宗更有好处。”
计划出现了变化,孟楠歌蹙眉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易容丹的药效有限,时间一过,陆羽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
……他会死的!
望着贺光冷漠的神情,孟楠歌将后半句话吞下了肚,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对贺光言听计从是否真的正确。
对贺光的打算,夏眠一无所知。他正在为自己吃错药这件事而默默地忧桑。
封渊这就是纯天然的boss啊!明明没什么害人之心,却能渣得浑然天成,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看夏眠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封渊忍不住开口道:“不必担心,你的记忆定然会很快恢复,哪怕是再难得的药材,我
也一定会替你找到。”
夏眠暗自抽了抽嘴角,十分想呵呵哒某人一脸。他考虑了一下,觉得既然药已经吃了,那绝对不能白吃,便开口对封渊道:“
药材倒不用,我有点想念玄宗,那几个玄宗的人不是已经降了吗,不如把他们放出来服侍我吧。”
封渊对夏眠一向有求必应,这点事情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夏眠身后就缀上了五个新跟班。
陆羽偷偷塞给夏眠的那个小道具虽然很有用,但却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没有半点用处了。但既
然已经将人从地牢里带了出来,夏眠也不在乎这点小事。不过陆羽一向唯我独尊,不像是能隐忍服软的,夏眠很担心自家师父
被人认出来,然后一个不小心就干出血洗夜宫的事。他这么提心吊胆了一路,谁知陆羽的演技居然很不错,只顾低调地跟在夏
眠后面,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夏眠时不时瞟过去几眼,嘴角不由地往上翘。
师父做他的小厮诶,看上去好乖的样子,怎么办,第一次看到气场这么弱的师父,总觉得好像反攻了一样,有点小开心………
…
夏眠正高兴着,陆羽忽然抬头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身上。
某人顿时像只受惊地兔子一样瑟缩了一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父在欺负完他之后,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愉悦笑容。
夏眠:…………
#师父在监狱play之后性格愈发恶劣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夏眠轻轻咳嗽几声,竭力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缓缓说道:“前面就是我的住处,你们不要想着逃跑
,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一会就有人给你们安排房间。你住在我隔……”
话说到一半,夏眠忽然发现陆羽的视线越过了自己,投向了不远处的一点。
他狐疑地回过头,便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个又瘦又高跟柴火似的男人,脸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的阴沉笑容,一眼看去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这世上还真有长这种反派脸的人啊,每次见到都觉得很神奇……
夏眠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嘴上却道:“唐诚,你来干什么?”
唐诚笑了笑:“左使大人新官上任,我却还没来拜见过一次,未免太过失礼。”
“是吗?”夏眠反问了一句,沉稳地点点头,然后静默了下来。
他两辈子加起来没跟这种老狐狸打过机锋,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来着……额,今天天气不错,你吃了吗?
夏眠这厢正纠结,唐诚也眯起眼睛,开始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夏眠。只是他面上虽是在微笑,那视线却像是评估货物,冷冷的
没有半点温度。
半晌,唐诚移开视线,细细地打量起陆羽等人,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我方才想起些重要的事情要问这些人,夏眠大人可否允
我将他们带回地牢,仔细盘问一番。”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人被他带走了还能不能完完整整活着回来?
夏眠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皱眉反对道:“不行。”
唐诚半眯起眼睛,微微笑道:“事关重大,您当真不能行个方便么?据我所知,夏眠大人您在玄宗待的时间并不长,这些人说
来曾与您是同门,可玄宗内门弟子上千也有几百,细细算来,您与他们说不定连一面之缘都不曾有过,又何必如此维护他们。
再怎么说,您现在都是魔域的左使,如此行事,恐怕有所不妥吧。”
看出他想挑拨离间,夏眠眉头皱得更紧,立刻反驳道:“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说我不认识他们?我曾受过他们几人的照顾,知
恩图报,其他人也就算了,这几个不准你动。”
“原来如此,看来夏眠大人,您和这几个人很是熟稔啊。”唐诚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问道:“那他们分别叫什么名字,想必您
一定很清楚?”
靠,这问题也忒刁钻了!
仿佛已经看到一个私通玄宗的大戳盖在自己的头上,夏眠一下就噎住了。
陆羽他们潜进夜宫,当然是曾改换了姓名的。而事情接连不断地发生,他有些头昏脑涨,竟然到现在还没来得及问一问陆羽的
名字。
见夏眠果然不说话,唐诚乘胜追击地问道:“怎么,夏眠大人连自己熟识之人的名字都报不出来吗?”
也亏得他越慌张越面瘫的毛病,夏眠心中已经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脸上却越来越平静。
唐诚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追着他问这个问题的,一个回答不好,把柄说不定就到了这人的手上。他有封boss罩着,不一定会有事
,可师父他们就未必了。封boss毕竟是魔尊,怎么都要以魔域的利益为先……
夏眠轻轻呼了口气,努力摆出一副“你再叨叨逼老子就怒了”的表情,反问唐诚道:“你抓着这件小事纠缠不休,到底想干什
么?”
他现在还是魔尊封渊跟前的红人,唐诚应该还不至于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撕破脸吧。
唐诚轻笑了一声,坦然回答:“我不想怀疑夏眠大人您,可您的话实在是前后矛盾,为了避免有不长眼的小人将里通外敌的污
水泼到您的身上,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当场说清楚得好。”
……靠,丫还真打算跟他撕破脸啊!
夏眠进退两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又不是卫长风那个撕逼小能手,怎么可能玩得过唐诚这么一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