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和鸣 !一千多军士被灭,彭高当然也是有责任的,然而那个粮官、粮官背后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打仗呢,粮食一断,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如今彭高逃命,彭文山又抢下一座城,补给多了,就连兵器都焕然一新,战力骤升,这下子朝廷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了笑话。
“如今罗瑞将军被押解回都城,圣上重新指派了新的将军去领军,新统领是甘东生!”
姜伯庸才说完,姜元羲等人就微微诧异。
甘东生是九卿之一的廷尉,是陈雄的心腹,跟着陈雄打天下,以前同样是个有着赫赫威名的将领,想不到陈晋会派他出来。
“至于军队,陈晋又增派了一个师给甘东生,加上先前的四千军士,将近有九千人,就是不知道跟号称有一军之力的白眉军交手会如何了。”姜伯庸淡淡的道。
“朝廷没派荆门军出征?”姜元羲眉梢微挑。
被一群穷苦百姓抢了城,杀了上千军士,抢了兵器,朝廷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以为陈晋会派出荆门军出征,干净利索的斩杀白眉军。
“还是因为那个彭高。”姜伯庸啧了一声,“荆门军将领为着此人,起了矛盾。有些将领认为彭高是难得的将星,此次战败并不是他的错,应该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从来没有武将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打败仗,若是输了一次就要被斩,谁还敢奋勇杀敌往上爬?就不怕爬上来了一领军就是个死?且那些胆敢在将领带病作战之时出幺蛾子的人,更是该死,谁都不想自己背后被放冷箭,所以要求严惩粮官,给彭高一个机会。”
这话说得有理,姜元羲等人齐齐点头。
“另外一些将领认为,此次军中损失惨重,彭文山又落一城,大大的增强了自己的实力,都是因为彭高领军不力,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最重要的是,彭高去投靠白眉军了,他们觉得这就是在打军中的脸,坚决不肯给彭高机会,一定要杀了他才能雪耻。”
姜伯庸说道,“就因为意见不合,争吵的厉害,连带这些将领底下的军士也跟着吵了起来,都这样了,圣上哪敢派荆门军出征?”
姜元羲眯了眯眼,“那就看看朝廷第二次出征,又是个什么结果吧。”
多次在姜伯庸口中出现的彭高,此时正在白眉军的驻扎之地虞隆。
“哎呀呀,彭贤侄,你终于来了。”在一座五进的大宅子里,富丽堂皇的前院大厅上,一个中年男人朗声笑道。
一个身材魁梧高大,肌肤黝黑的青年站在大厅中央,听到中年男子的话,他抬起头仔细打量。
中年男人面容方正朴素,而最惹人瞩目的就是他那两道白眉,彭高心想,原来这就是白眉军的由来?
他朝彭文山拱手作揖,“彭高见过彭统领。”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彭文山,索性就称呼统领了。
彭文山故作不满,语气带着一丝亲昵的抱怨,“叫什么统领?你我都姓彭,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怎生如此见外?叫我一声阿叔,日后我这里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你肚子。”
彭高还没说话呢,旁边就传来笑声,彭高望过去,见是一个身穿绸缎的青年,脸上是一抹讥讽。
彭高知道这青年在讥讽什么,无非就是朝廷断了他的粮食,成为他站在这里的原因。
彭高不蠢,他已经感受到了彭文山在给他隐晦的警告,是担心他不好掌控还是其他,彭高暂时无法分辨,但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个青年很不喜欢他。
“贤侄,这位是我侄儿彭建,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年纪相仿,要好好相处,贤侄若是空闲了,就教教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儿如何领军作战,他要是能学到你的一星半点,我就欣慰了。”彭高一脸的感慨。
然而彭高心中顿时落下一颗大石,沉甸甸的压着他难受,彭文山没有呵斥彭建那不合时宜的笑声,反而让他与彭建好好相处,纵然是知道人都会向着自家人,彭高还是没忍住心头一阵寒意。
且此时他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来这里,真的来对了吗?
同样是穷苦百姓出身的彭文山并没有一点生活艰苦的样子,住着高门大宅,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大厅里娇俏的侍女环立,其他人亦是如此。
白眉军不是打着与民同苦、与民同乐的旗号吗,难道现在的白眉军就能让麾下的百姓们都住得起高门大户,穿得起绫罗绸缎了?
彭高沉默着,他能感受到这里对他友好的人几乎没有,能感受到的近乎都是满满的恶意。
他来这里真的来对了吗?
彭高心中叹息一声,不来这里还能去哪儿?他还不想死。
“对了,贤侄,既然你已经是我们白眉军一员,那么我们就很应该同舟共济,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就算占据了两座城,实力也很弱,能从朝廷手中撑过来,我是耗尽了心血。
朝廷不顾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我们偏就要活出个人样出来,不能让朝廷那群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们小看,朝廷不把我们的命当做是命,我们还非得要从朝廷手中挣出一条命来!
你从军中来,你来给大家伙说说军中的布置,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走?”彭文山带着激动之色义愤填膺的说道。
彭高拧着眉沉思,没有立即接话。
彭文山脸上虽然带着激动,心中却陡然一沉,觉得彭高是个硬骨头,很难啃。
往常他这么一说,底下那些愚民就会激动得嗷嗷叫,纷纷叫嚷着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对他这个首领喊着好话,说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首领越来越忠诚,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作战的时候才会奋不顾身,不然他怎么能靠着扛着锄头的愚民却打赢了朝廷的军队?
但彭高并没有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这让彭文山知道要掌控这个人很难。
不过彭文山转念又一想,朝廷此时怕不是恨彭高入骨,除了他这儿,彭高也没地儿可去,并不需要担心,不见这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