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乱象渐生(1/1)

凤和鸣 !这次来丹阳县的人很多,姜家三个夫人都来了,姜家东西两府的郎君小娘子们来了,族里也来了很多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其中就有在演武场上一直视姜元羲为榜样的姜嘉钰。

对比姜家主子上百个,郑家的主子就少得多,只有十几个人。

郑家和姜家一样,打着为姜元羲及笄的借口,整个郑府只留下了郑大将军和三个老爷。

陡然间多了上百个主子,就算姜元羲让人多建了三个院子也一阵人仰马翻,当初收到祖父让人带来的口信,说是姜郑两家的长辈来主持她的及笄礼,她已经尽可能的扩建院子了,现下只能暂时挤一挤,等她择好地方再建几个院子才能满足这么些人。

接风洗尘,忙活了一整天,等到了晚上,姜元羲跟郑幼娘一个床榻,两母女说起了悄悄话。

姜元羲从出生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身边这么久的,这猛不丁离了她将近一年,郑幼娘想念的紧,抱着闺女挨着头一叠声的问她在丹阳县过得怎样。

姜元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到郑幼娘舟车劳顿,禁不住涌上来的疲倦才止住了话茬,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好几天,姜元羲带着阿娘、外祖母等人在丹阳县里闲逛,还带她们去看了海,上了船,不过一船子的妇孺,她也不敢出海太过,只在近海处晃悠,因着她们上的是刀锋船,期间还遇到了那条鱼怪,自然引来了惊呼。

丹阳县虽大,但并没有多好的景色,该看的看完之后,郑幼娘一众人就留在宅子里,甚少出去了——反正她们在都城里头外出也是因为赴宴或者要回娘家。

姜元羲也很放心的将阿娘她们交给了郑晗玥,她自己身上还有很多事要做。

等六月一场简单又郑重的及笄礼过后,姜元羲正式十五岁了。

是个大姑娘了,不等郑幼娘感慨,姜元羲第二天又不见了人影。

与此同时,就是郑幼娘这个不常外出的人都能感受一股紧张感在县里蔓延。

“今年真是活见鬼了,怎的这般热?”姜伯锦拿着帕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难受的摇着扇子。

姜元羲虽然冷暖不侵,但她神色同样也不好看。

从四月开始,天气就热了起来,四月的天气跟去岁的六月一样,更让人心情沉重的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下过雨了。

流经丹阳县的大江,水面都低了一寸,从大江分流挖出来的小溪流,有些已经见了底。

也幸好是有这条大江支撑,丹阳县田里的庄稼还能活,但即便如此,在炎炎大日之下,谷穗也好像焉里吧唧了一样。

“这儿还好,其他不少地方听说已经干旱了。”姜伯锦又抹了一把额头,叹息一声,“也不知道田里收成如何了。”

因着姜元羲很重视丹阳县里田地,连带的她身边的人也不免多关心几分。

听到姜伯锦的话,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大热天的,为了遮一遮日头,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伞,此时他们是站在田埂上,看着田里的庄稼。

姜元羲侧头望着朱学真,“朱先生,这田里的庄稼还有多少天就能收割了?”

朱学真蹲下弯腰,伸手进田里,仔细的看着谷穗,而后站起身道:“因着今年天气热,我们提前育了秧,这田里的庄稼约莫还有三天就能收割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皆是振奋,还有三天就能收获了,而他们提心吊胆的事还没个影,只要等三天,他们这一茬的稻谷就有了。

“徐大人,告诉百姓,三天后准备收割。”姜元羲并不迟疑,立时就对徐峰道。

徐峰应了,又听姜元羲道:“天气太热了,三天后收割之时,早上鸡鸣拂晓就行动,抢收到午时之前,然后等到下午申时再继续抢割,如今不比以往,除了老幼,能下地干活的都干活吧,我会吩咐县衙煮好绿豆汤,到时候让人分送各地。”

商量好事情之后,众人就回去了,天气炎热的缘故,街上都没多少人行走。

数着日子,三天终于过去,百姓们头戴草帽,手持镰刀,背上箩筐,蜂拥至田里开始收割。

就是姜元羲也一样下了地,只看了几眼部曲收割稻谷的手势,略试了试,她一个人干得飞快,邵兕虎与她一道,两个人收割一亩地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而郑幼娘等人则留在宅子里担起煮绿豆汤的事,整个县城的人众志成城的收割稻谷,眼见年前那些虫卵并没有像他们猜测的那样酿成大祸,俱是松了一口气,身子都轻快了许多,也卖力的干活。

然而就在丹阳县已经开始收割稻谷之时,其他郡城大多数田里的谷穗还没有饱满,甚至久旱不下雨又没有办法满足雨水的地方,田里裂开了好几口缝,谷穗半青不黄的样子,不少人脸上开始露出了绝望之色。

丹阳县第一天的收割如火如荼,第二天天不亮,百姓们也起了身,收拾好之后就往外走,还得继续收割呢。

午后太阳烈的很,大家都躲回了屋子里歇觉,就在许多人沉睡之时,一片黑影从远方而来,一开始还只以为是黑点,很快又觉得是一片黑云,到最后是一大片仿佛汹涌澎湃的浪花般,黑压压的让人充满了窒息的绝望。

从黑点到黑影,只用了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在这片黑影的前方,正是一片片庄稼。

等这片黑影飞过,田里哪还有什么谷穗?只剩下谷杆子罢了。

这片黑影就好像瘟疫一般,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同时也如同瘟疫一样,带来了绝望。

当黑影远去,从屋子里歇息完起来的人们照例去看一眼田里,空中陡然留下一道凄厉的、充满着恐惧的大叫:“不——!!”

史书记载,建平五年六月二十七,天子德不类,故天降不满,于是旱极而蝗,席卷整片中原大地,田里近乎颗粒无收,一时哀嚎片野,亦乱象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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