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1)

乔大牌 !第三十章

乔求仰起头,让水流冲洗自己的脸。

《陆小凤传奇》拍摄结束后,就开始了漫长的剪辑、审核过程,可乔求只有不到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等他调整好,又要回公司训练了。

这有点不太人道,因为乔求刚经历了几个月高强度的工作,而且马上就要开学,公司根本没给他恢复、准备开学的时间。但身为一个演员,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乔求将额前湿了的头发掀起来,回想起江展心看自己的那种眼神。

由于幼年时受到的教育不完善,乔求对异性情感开窍晚,更别提江展心还是个男人了。所以乔秋还不明白江展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觉得奇怪。

奇怪,但并不讨厌。不仅不讨厌,反而觉得愉快。

乔求低头笑了笑,关上花洒,往下面随意裹了一条围巾,也不管身上还湿着,就躺到床上,一闭眼,就进入梦乡。

他实在是太累了。在怀度拍戏时,剧组每天工作时间几乎都有十五个小时。乔求作为新人,也不好意思太过浑水摸鱼,于是十多个小时一直候在片场,随叫随到,体力严重透支。

刚回家第一天,乔求一觉睡到早上十一点多,江展心怕他饿,在午饭时间将他喊醒。

乔求没睡醒,仍然有些浑浑噩噩,手里拿着杯子,呆呆的,也不知道喝。

江展心不动声色的观察乔求,时不时开口提点两句。

他睡过头,一时间没有胃口吃饭,只端起杯子。杯子里是用枸杞水泡的牛奶,里面加了磨碎的核桃、杏仁等坚果。当初江展心刚收养乔求,乔求身体虚的厉害,就用这种方法补养,一直沿用到了现在。只要乔求跟江展心住在一起,早晨起来一定能喝这样一杯牛奶。

坚果的味道极香,牛奶醇而浓,对于乔求来说,一杯牛奶不会有饱腹感,只是让他打起了精神,唤醒了饥肠辘辘的肠胃。

乔求坐在餐桌上就眯着眼,这会儿终于睁开了,他用手揉揉眼,伸了个懒腰,接过江展心给他盛的米饭。

乔求虽然瘦,但很能吃,他的专用碗比江展心大一倍。

江展心厨艺不好,但乔求照样吃的津津有味,饭桌上虽然没人说话,气氛却非常温馨。

江展心吃饭快,默默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后,坐在乔求面前,等他吃完。

乔求许久没吃江展心这种粗犷作风的饭菜了,只觉得每一口都好吃,每一口都熟悉,吃了快一个小时才放下筷子。

乔求看着自己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吃的简直像是猪一样多,一边擦嘴一边低下了头。

江展心也不在意,等乔求吃完了,就向后靠在椅子上。

“……腿还疼吗?”乔求看江展心走路如常,似乎已经没问题了。

江展心点点头,“唔”了一声,右手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膝盖。

“小乔。”

“啊?”

江展心只喊了他一声,没说话。

乔求吃的有点多,准备站起来消消食,结果刚刚站起来,就听江展心说:

“——小乔,你有没有想过要换个地方住?”

乔求愣了,瞳孔猛地一缩,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展心,问:“什么?”

“换个地方。”江展心平静的说,“你不觉得这里小吗?”

乔求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急促地呼吸,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换个地方?我,我在这里住了五年了。我,我!我不……”

乔求的脸都红了,看着江展心的眼睛里渗出了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流下来。

江展心一怔,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也不要我了吗?”乔求愤怒至极,控诉着说,“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只有你死了,你才会——”

江展心被他打断了话,也不生气,很冷静地看着乔求发怒,在他要暴走之前,上前一步搂住乔求的脖子。

乔求的怒气像是一个鼓起来的气球,在被江展心搂在怀里时,突然就被戳破了。他感受到了江展心的温度,安静下来。一直在眼眶里的眼泪潸然而下,乔求全身颤抖着,表情倔强,紧咬牙关,不去主动靠近江展心。

江展心的身体温暖而柔软,好似被夏日阳光炙烤过的沙滩。

他平复着乔求因为激动而不停战栗的身体,靠近乔求耳边,压低声音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

“……”

“对不起,我没说清楚。”

乔求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到江展心的肩膀上,很快就把江展心的衣服打湿,但他哭的时候很安静,除了急促的换气,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的时候在孤儿院,乔求是不敢哭出声来的,因为那会让照顾他的阿姨更加恼火,揍人的力度更大,最严重的,说不定会没有饭吃。

所以除了演戏,他哭的时候一直都不出声。

江展心抚摸乔求因为激动而僵硬的后颈,口中说道:

“我是想和你一起,一起换个房子住。”

乔求心中激荡,默默垂泪,喉口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展心道:“认识你的人越来越多了,再在这里住,也不合适。我们再买一套房,大一点的,好不好?”

江展心的声音简直是宠溺的,他松开乔求的脖子,看着乔求的脸,看他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好。”的模样,心中爱他至极,忍不住凑上前亲吻乔求的脸颊。

乔求右边脸颊被江展心亲着,只用单手不停擦自己的眼睛,紧紧咬着牙,浑身颤抖,喘气声大的吓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突然如此激动。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一直远离江展心,没什么安全感的原因。

乔求感觉自己鼻涕都要流出来了,非常不好意思,就在这时江展心已经拿出抽纸巾,一点都不嫌弃的给乔求擦拭眼泪。

乔求接过纸巾,胡乱往脸上擦,双手犹自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噎住,并不说话。

江展心摸他红得透明的耳朵,有心想安慰几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一直低声道歉。

他向来都很讨厌乔求哭,因为那会让江展心有一种心脏被人捏住的感觉。

但现在他却觉得心情舒畅。这种舒畅的感觉是令人费解的,江展心暂时不想去深入思考。

他只想静静享受这一刻的时光。

江展心坐在沙发上,乔求仰躺着,颈部枕在江展心的腿上。

乔求的身体还在发烫,却已经有点昏昏欲睡。江展心轻轻抚摸乔求的头发,摸他因为炎热而起了小痱子的头皮,心里爱怜至极。

乔求眯起眼睛,突然翻了个身,用头蹭了蹭江展心的腹部。

江展心一惊,身体有些僵硬,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才慢慢放松下来。

乔求把头埋在底下,伸手搂江展心的腰,开口说:

“公司说要给我安排房子呢,不过我还是更想和你一起买。”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鼻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没抬起头。

江展心温和的“嗯”了一声。

乔求没看江展心的眼,侧着头,继续说:

“我银行卡里还有些钱。虽然不多,因为全部片酬要等电视剧播完才能拿到。你……加上我的钱,可以买多少平米的房子?”

江展心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用担心这种事。”

安保措施好,人少,适合居住。

江展心自己没有精力去一一看房,就提出要求,请别人帮忙找房子。受托人姓孙,是一位很有名的房地产律师。

孙律师与江展心是旧相识,将近十年没见过,听说江展心要找房,惊诧之下,非常感慨,想约江展心出来面谈。

江展心事情比较多,拖了两三天也没找到时间,只好在电话里跟孙律师说:“房子你挑五百平以上的买,价格没事儿,关键要保护好居住人的*。”

“这我知道。你着急要吗?”

江展心顿了顿,道:“尽快吧。”

江展心要买房的事情,黎尚也知道了。那是因为赵鸿想以公司的名义给乔求先租一套房,让他单独住,看上的房子和黎尚是一个小区的。

赵鸿就打电话问黎尚愿意不愿意。黎尚和江展心感情很好,自然愿意,跟赵鸿说先租房,等乔求身价上去,直接把房子买下来也可以。

谁想没多久,乔求就跟赵鸿说,不用了,不用公司再帮忙给他租房。

黎尚百忙之中打电话给江展心,问:

“怎么回事?你愿意离开你那个小狗窝了?”

江展心淡淡地“嗯”了一声。黎尚说话并不客气,但江展心知道他没恶意。

黎尚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还把房子都卖了?”

“当初是当初,”江展心声音平静,“现在是现在。”

“……”黎尚顿了顿,想起这件事的关键,问,“房子写谁的名?乔秋?”

江展心还没说话,黎尚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感叹道:“给三爷做小情人就是好命啊。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房子都送上了。”

江展心警告道:“你别乱说话。”

“我乱说话了吗?”

“……”江展心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勾起嘴角。

乔求在家里堕落了一个星期,公司的宋助理就打电话过来催了,让他明天过来上课。

“上什么课啊。”乔求说,“在过几天我要开学了,论文还没写呢。”

宋助理急了:“你不来练形体吗?周老师找你好几天了呢,说今天再不见到你……哼哼……”

周老师是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老师,平时负责给专业的明星上形体课,目前在环越公司只负责乔求一个人。虽然是个女老师,但训练之狠,让乔求这个大男人也吃不消。

乔求一想到周老师,腿上的筋就开始发疼,忍不住后背冒汗,哆哆嗦嗦地问:“不去行吗?”

“不行。”

乔求一个星期不压腿,回到训练场给周老师狠狠训了一顿,这一个星期在家里被江展心给养出来的那点小懒惰顿时蔫了。

封闭式训练几天后,乔求就读的大学开学了。公司还是想让乔求拿到毕业证的,体谅他这种情况,不再强迫乔求一定要来上表演课。

乔求现在在大学里读数学系,教的课程肯定没有表演系有趣,但他本人还是感兴趣的,回学校也没多不情愿。

虽然大学课程轻松,空闲时间多,但理工科与人文学科不一样,数学系的课程上课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懂,下课不努力复习考试也别想及格,乔求不想挂科,一边上学一边抽课余时间去公司培训,日子过得非常辛苦。

更让他为难的是,随着乔求曝光度的提高,即使是在校园里,乔求也会被人认出来。经常是走着走着就突然被人拉住手臂,用那种迟疑但欣喜的声音问: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那个演员……?”

这样被认出来没什么,要求合影乔求也会尽量满足,但人太多就让他困扰了。有时候乔求走在人多一点的地方,甚至会造成拥堵的情况。

平时,乔求在家里以及公司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突然之下有点手足无措,日后也学会戴口罩,尽量不引起他人的关注。

开学一个多月,《陆小凤传奇》剧组要求乔求去外地参加宣传。之前《4条契约》宣传仓促,几乎没宣传,算来算去,这是乔求第一次将面对众多的记者以及粉丝,回答他们的问题。

乔求发呆地想了一会儿,问徐胶:

“我能不去吗……”

站在旁边的赵鸿十分惊讶地看着乔求,似乎不明白乔求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徐胶和乔求相处时间长,知道他怕生、优柔寡断的性子,耐心劝导了几句,说:

“去吧。你的粉丝都想见你呢。他们喜欢你。”

乔求犹豫了一下,无奈地说:“……那好吧。我跟学校请假。”

这次宣传要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在各大城市巡回宣传。第一站到了一个很著名的海口城市,因为比较匆忙,乔求没来得及吃饭就上了台,只觉得长枪大炮挤在一起,台下都是人,弄得自己非常紧张。

幸好这次来的粉丝大部分是来看韦绅、蒋思懿等大牌明星的,乔求上台时没造成多大轰动,等蒋思懿走上来,几百几千人一起尖叫,直让乔求都惊讶地无所适从。

蒋思懿为人温和,如果在平时肯定会和粉丝打招呼。但这种时候他只是微微笑了笑,希望现场尽早安静下来。

乔求是新人,坐在最左边,手上拿着话筒,但其实不怎么说话,只用看着前辈然后不停点头做出认真的样子就行了。

徐胶前段日子和周书瑶吵架吵得厉害,周书瑶连宣传会都没出席,对外声称患病,其实只有圈内人知道她和徐胶的事情。

徐胶心情也不太好,不太说话,现场一度陷入僵局。

最后蒋思懿竟然把话题扯到了乔求身上。

记者见到这种情况,非常给面子,顺着蒋思懿的问题开始提问:

“乔秋,拍戏的时候会不会紧张?”

话题突然转向自己,乔求有点手足无措,他‘呃’了一声,拽拽衣角,皱着眉,说:

“有点。”

“拍戏时遇到困难多吗?”

“多,但是徐老师会教我。”乔求伸着脖子朝徐胶那边看。

蒋思懿笑了,道:“乔秋不是科班出身,但非常努力,我们都知道徐导是比较严格的导演。我记得有一次乔秋拍一场戏,连着拍了几十条才让过。”

尽管徐胶心情非常不好,提到这事也忍不住笑了笑。

记者连忙问徐胶:“徐导,你觉得乔秋表现的怎么样?”

徐胶淡淡道:“他表现得比一般新人好太多。主要是态度好,肯合作。多几个这样的演员,我们导演也不至于累成现在这样了。”

言语间隐隐约约似乎有点火药味,蒋思懿连忙转移话题,说:“乔秋虽然是新人,但是演技很不错,他眼睛里有戏。现在的新人,我最看好的也是他。”

台下粉丝哗然,集体‘哦——’的一声,有些骚动。

乔求原本以为自己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谁想到话题突然变成这样,难以为情,哽住话,腼腆的低下了头。

蒋思懿笑道:“对,对。乔秋他比较羞涩,如果没化妆,你们就能看见他的脸红成什么样了。”

即使没化妆,台下人也能看见乔求忸怩的姿态,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

徐胶点点头,说:“‘西门吹雪’和他的本性完全相反。但演的确实非常好,因为乔秋是个很有潜力的演员,他的可塑性很强,很不错。”

这时连记者都开始小声嘀咕了。徐胶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理智到近似冷漠的,突然这样夸一个新人,还夸得跟朵花一样,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也以为徐胶是在炒作。

一场宣传下来,乔求浑身都是冷汗,他是压根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走到后台时腿都有点软。

宣传会一共去了四个大城市,途径小城市无数,每天都跟粉丝见面。其中最受益的自然就是乔求了,从一开始谁都不认识他,到后来粉丝一起喊‘乔秋’,见到人就说他在这部剧演‘西门吹雪’,说他虽然是新人,但是演戏很好。于是更加期待《陆小凤》上映。

宣传结束后,终于可以回家,乔求做公司的巴士去机场,抽空给江展心打电话。

虽然乔求工作忙碌,但宁可不睡觉也要给江展心打电话。现在宋助理已经锻炼成一看见乔求举起手机就自觉回避的良好习惯。

乔求其实跟江展心说不了几句话,就是东扯西扯,心里也觉得开心。得到消息可以回去后,乔求第一个打电话给对江展心,说:

“哥,我今天下午就能回去了。”

江展心一愣,问:“几点?我过来接你。”

“不用,”乔求看了看低头玩手机的宋助理,转过头,说,“晚上公司组织聚会,我不回去吃饭了。嗯……”

乔求低低笑了两声,说道:“等吃完饭,你再来接我吧。”

江展心顿了顿,语气平静:“小乔,上次我跟和你说,换个地方住。”

“嗯,对。”

“房子找好了,也搬好了。”江展心淡淡的说,“我想让你早一点过来。别吃饭了,我去接你,行吗?”

乔求一呆,问:“这么快?找的哪里的房子?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是什么大事。”

“……”乔求对江展心说,“不是大事?呃,那咱们现在是已经搬家了?”

“嗯。”

“搬到哪里去了?”

江展心告诉他一段地址,然后说:“你不用记。我来接你。”

乔求心里不知道是兴奋多点,还是怀念多点,有些好奇,难以决断,想了想,说:“等等江哥,我还是去那边待会儿,半个小时就走。”

剧组的集体聚会不参加也不合适,尤其是乔求这样受到导演那么多关照的。更何况赵鸿经纪人还特意告诉乔求,这次聚会阿凌也会来。

“我要跟阿凌说些事情,出来再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江展心熄灭烟头,将手放在车窗外,过了一会儿,说,“好。”

《陆小凤》的工作人员超过一百个,剧组包下餐厅的一整层楼,组织自助用餐。乔求想快点走,也没吃东西,一进门就开始找阿凌。

阿凌还没到,宋助理寸步不离的跟着乔求,乔求对他说:“你帮我找找阿凌吧。见到他跟他说,我要搬出去,以后不回宿舍了。”

“直接给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就是因为联系不上他啊。”乔求说,“他最近是不是在拍戏?”

“好像没有。”宋助理说,“听说他好像惹了点麻烦,暂时不能接戏。”

乔求没反应过来,问:“什么不能接戏?”

宋助理凑到乔求耳边,低声说:“他打了一位导演,听说现在在调解。”

“……”乔求尚且不知道为什么打了导演就不能接戏,点点头,请教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啊,就是听说。他现在毛病可太大了,还没怎么样就打人,真不想在这圈子里混了吗?”宋助理语气有些责备,但想到乔求和阿凌是同一宿舍的,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乔求不知道阿凌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觉得有些担心。

宋助理没太花心思找阿凌,跟赵鸿一起带着乔求到徐胶导演那边打了声招呼,然后挨个和前辈问好。

眼看过了半个小时,赵鸿还在乐此不疲的让乔求跟人敬酒,乔求喝得脸上发热,有些心急,想赶紧回家,于是就装作一副喝醉了要吐的模样,要去厕所。

宋助理连忙过来扶乔求,乔求正想趁上厕所的机会溜走呢,怎么能让他帮忙?

于是一个人脚下虚浮的走出大厅,开始寻找餐厅的厕所。

这家餐厅金碧辉煌,装饰华丽,用餐处灯光明亮,铺着干净的红色地毯。中间的收银台使得舞池与用餐处相隔,那里灯线昏暗,有抱着吉他的歌手在低声唱歌。

乔求穿过舞池,想绕个圈子,不被人发现的离开,谁想这里灯光如此糟糕,乔求需要放慢脚步,用手机的照明装置照亮脚下,以防摔倒。

结果就是这么巧,乔求打开手机的时候,突然听到角落里有人这样说:

“……崔哥,哥,我是真的想跟您道歉。您看在我年龄小,放过我这次……”

那人说话的语气显得格外卑微,好像特别尊敬对方。

这本来不会让乔求注意,实际上他也没在意,可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诶?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乔求一转身,把手机往声音那边打,就看见一个带着白色帽子,穿牛仔裤的男生,被另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逼到墙角。

那白帽子就是许久没见过的阿凌。

乔求一见到阿凌,非常惊喜,打算走过去,但一想刚刚听到的那些话,登时脚步停滞,不想惹麻烦。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西装革履的男子很粗暴的拽住阿凌的领子。乔求看两人快打起来了,也不敢犹豫了,赶紧凑上前,拉男子的手,口中劝道:“喂,喂,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乔求人长得高,力气也大,一下就把男子推到后面。阿凌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乔求时大喜过望,但很快就着急了,对乔求说:“你怎么回事?走走走,我跟崔哥的事……”

乔求有话想跟阿凌说,谁想一见到他这人就催自己走,不由一呆。

阿凌脸上做出生动的厌烦表情,用手用力推搡乔求,乔求不住向后退,有点生气,抿着唇不走。

刚刚跟阿凌动手的男人被称为‘崔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人保养的好,脸上没什么皱纹,却已然有点中年发福的现象。他上下打量着乔求,不客气地问:“你谁啊你?”

乔求心想我说了你也不认识,于是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放在心上。他捏过身子,挺着发福的啤酒肚,继续和阿凌说话。

阿凌不去理乔求,却跟崔哥不停道歉,语词恳切,卑贱微小。

尽管阿凌道歉诚恳,但崔哥并不高兴,几次要对他动手动脚。

其实阿凌平时是个伶牙俐齿、口才极好的人,但不知为何此时一味忍让,听得乔求都有点忍不了了。

崔哥‘哼’的一声,坐在沙发上,看着阿凌,口中说:

“你也别跟我这儿装。你崔哥我想跟你喝杯酒,你都不赏脸,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阿凌脸一下子白了,嘴唇颤抖,并不说话。

崔哥冷冷的笑了一声,晃悠着酒杯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你去问问,一脚踏进这圈子里,哪个人敢跟我说不喝我的酒?”

男人越说越激动,抬脚踹翻了前面的桌子,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我让你喝你就得喝!我话放这儿了,今天你不喝,我他妈的就不让你走!”

男人说话实在是让人生气,乔求只听得怒火中烧,很不明白阿凌为什么还一声不吭,他莫名其妙看了阿凌一眼,突然端起男人身边的高脚杯,仰头往嘴里倒。

那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烈酒,极辣,乔求一尝就觉得不好,只感觉好似吞了两块烧红的炭火,喉咙都要被烧坏了,但想着自己喝下去总比让阿凌喝好,于是咕噜两口,一饮而尽。

旁边的阿凌大惊失色,‘啊!’了一声,冲上来夺乔求的杯子。

乔求向后退一步,用一根手指摇摇晃晃地指着崔哥,口中说:

“喝完了,你以后说法……说话尊重点。走吧。”

一杯酒刚喝下去,乔求就觉得不妙,他浑身发热,不知道为什么舌头都开始打结,小腹像是被塞了一盆火,热得要命。

阿凌怒极,转头看着崔哥,一咬牙,夺过乔求手里的玻璃杯,用力拍在等着看笑话的崔哥脑袋上。

只听得‘哗啦!’一声脆响,崔哥大声尖叫,阿凌手掌被玻璃碴子扎碎,他也不在乎,捏着玻璃碴用力往崔哥鲜血淋漓的脸上撵,口中大骂:

“我/操/你/大/爷的!你敢追出来,老子杀了你!”

‘轰!’的踹翻了旁边的桌椅。

说完这话,阿凌拽着已经打晃的乔求,冲出舞厅,一口气跑了好几百米。

据说那天阿凌看崔哥的眼神凶狠、血腥,像是豁出去了,一副不要命的模样。

吓得崔哥真没敢追。

可实际上阿凌一出酒店就哭了出来,拖着乔求,一边哭一边说:

“怎么办啊?怎么办?那傻//逼估计往酒里下了东西,乔求,怎么办啊?”

乔求也有点慌,连声对阿凌说:

“我……给我哥打电话。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乔求想从口袋里拿手机,可是一摸兜口就发现,自己的手机没了,而且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这时他还算镇定,能跟阿凌说:

“麻烦你……把我送回家。”

阿凌默默垂泪,问:“不用给你找个小姐吗?”

“不用,”乔求说,“我没什么问题。”

“可……”

“你别管了。”乔求头痛欲裂,有点忍耐不住,于是生气地说,“我要回家。”

阿凌只好照办,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乔求往家送。

尽管江展心已经告诉乔求新家的地址,只可惜醉酒后的乔求已经忘了,阿凌一问他要去哪里,乔求第一个反应还是小巷。

他晚上没吃东西,却喝了不少酒,此刻腹内翻滚,车子一动,就有种翻天覆地之感,隐隐欲呕,只好一直闭着眼睛,右手搭在胃上。

模模糊糊中乔求好像睡了一会儿,但很快醒了。醒来后感觉更糟糕,他浑身发烫,头痛的厉害。

乔求眯着眼睛打开车门,挣扎着向外走。阿凌‘啊’了一声,连忙下车要扶乔求。

乔求伸手不停做出甩开阿凌的动作,很是抗拒他的触碰。口中抱怨道:

“我哥如果生气了,我就……总之都怪你。”

阿凌被他解了围,哪里还敢顶嘴,口中应和道:“对对对,都怪我。我扶你进家,把你交给你哥,我就走。”

阿凌要把事情跟乔求的哥哥说一下。至于怎么解决乔求的状况,还是听他哥哥的比较好。那时阿凌尚且不知道乔求的‘哥哥’就是江展心。等乔求用钥匙开门后,阿凌惊讶地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仅如此,房间里缺少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看起来空荡荡的。

“咦,乔求,你哥哥呢?”

乔求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搬家的事情,呆呆的看着阿凌,对他说:

“我,我忘了。”

阿凌正想问‘怎么可能忘了’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

“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不惊不怒,不喜不犹,听不出有什么情绪,黑暗中令阿凌脊背发凉。他回头一看,就看江展心站在门口,右手手指间有猩红的光芒。

江展心上前两步,迅速将手中细长的烟熄灭,然后抬起右手,将房间的灯打开。

阿凌初见强光,忍不住闭眼,站起身来,口中解释着说:“乔求今天喝了点酒,酒里……呃。”

江展心大步向他这边走,眼睛看也不看阿凌,与他擦肩而过,一把拉住坐在地上的乔求的手臂。

乔求一看见江展心就不出声了,见他过来拉自己,也不躲,安静地被江展心拽了过去。

被江展心彻底无视的阿凌碰了一鼻子灰,忍了忍,继续说:“乔求喝的酒里——”

“你闭嘴。”江展心狭长而凌厉的眼刀剑一般朝他那边扫过,片刻都没停留,凶得厉害。但当他反手摸乔求滚烫的皮肤,低声问乔求,“能走路吗?”的时候,言语又很温和。

阿凌被打断了两次话,也有点生气了,却不知为什么有点不敢和江展心说话,干脆站在一旁。

乔求也不回答,他身上热得要命,想吐又吐不出来,干呕了一会儿,对阿凌说:“你回去吧。”

阿凌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江展心其实早就在酒店正门等着了,只是乔求被阿凌拖着从小门那边走,江展心才没看见乔求。他等时间差不多,给乔求打电话,可乔求一直没有接,江展心就进酒店去找他了。

谁知江展心还没找到人,就有人告诉他说,乔求和另外一个男人乘出租车往小巷那边走。

江展心人很聪明,却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可以让乔求跟别的人走。

开车时都控制不住怒气。

他知道阿凌是谁。江展心对阿凌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对脸不陌生:阿凌是跟江展心第一次见面时就被他看见穿女性胸衣的男人。

手机抓拍的阿凌长相清秀,四肢纤细,让人讨厌。

这点怒意在江展心碰到乔求的身体时慢慢消失。他看乔求的状态,知道他是喝醉了。可能是因为神志不清,才稀里糊涂的被别人送回家。

江展心也懒得听阿凌讲话,他觉得这个小孩非常令人反感。

乔求头晕脑胀,难以对他人启齿的下//体尤其难受,又胀又痛,令他不知所措。

他的大脑中诡异的空白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知道。当乔求反应过来时,他感觉到有人搀着自己,要把乔求推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那里似乎是车厢。

乔求扶起那人的脸,眯眼仔细打量。

就看那人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衫,衬衫下摆整齐地塞到裤子里,显得格外挺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来不折腾的江展心,今天竟然还喷了香水,味道若隐若现,勾得乔求心神不宁。

乔求耳边嗡嗡作响,用力眨眼。他的腿很长,要把他全部放进车内有些困难。江展心摸了摸乔求的手,扶着他后背,让乔求躺在车内的后座上。他轻手轻脚,凝视乔求因为醉酒而发烫泛红的脸,顿了顿,忍不住悬空爬到乔求身上,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乔求满身酒气,眼前起了水雾,不眨眼都看不清楚面前的人。他口中发出模糊的喘气声,‘呼,呼’,急促而规律。

车厢内就那么一点狭小的空间,江展心看了好一会儿乔求因为呼吸而张开的嘴,渐渐的心跳加速。

他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开,慢慢挪到车门那边,背对着乔求。正要跳下车时,没想到乔求突然直起身,用力搂住江展心的腰。

江展心感觉背后有风吹过,不由一怔,然后突然就被紧紧搂住。短短一瞬间,乔求灼热的体温就顺着后背传了过来。他闻到了乔求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激动之余,竟然紧张的发抖。江展心回过头,只唤了句:“……小乔。”,竟然被冲上来的乔求咬住了下唇。

“……!”江展心被乔求从后面整个搂住,他第一次被人吻,别着头,惊讶之余,连膝盖都开始发抖。

乔求喘气声毫不压抑,神志不清的亲了亲江展心的唇后,就摸索着咬他的耳朵。炙热的气息打在江展心的后颈,带来令人难以承受的强烈感觉。江展心紧紧闭上眼,后颈处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伸手从后面搂住乔求的脖子,下一秒,那人的手就用力伸进江展心的裤子里,把他整齐的衬衫抻出来,并不熟练的摸到江展心的后背。

江展心睁大眼睛,向前伸手,勉强够到车子的门,挣扎了一下,颤抖着将门关上了——

(此处河蟹,哎,妹子们自己脑补吧。用手,用嘴,用腿……总之,除了没进去,什么都做了→_→)

乔求是被渴醒的。当他睁开眼时,只觉得小腿那边凉嗖嗖的,刚想抬头,就觉得脑袋好像要炸了,眼前什么东西都在晃。他呻//吟一声,用左手扶住额头,艰难的转头看,想知道什么东西躺在自己怀里。

他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时至暮秋,早晚寒凉,外面下着细如牛毛的小雨,顺着用来透气而打开了一点点的窗户,稀稀疏疏的洒进来,恰好落在乔求的小腿上。乔求缩了缩腿,头晕眼花地朝旁边一看。

——待得乔求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时,整个人好像突然变成了木偶,浑身僵硬,屏住呼吸,动弹不得。

他看见江展心倚靠着自己的右手,额前的头发挡在眼前。这样弱势的姿势,显得江展心小了好几岁。

但却让乔求心惊胆战。乔求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砸到他的脑袋一样。他连气都不敢喘,过了好一会儿,慢慢转头看向周围。

现在约莫是清晨四五点钟,天都没有亮,周围空间狭小,很是陌生。仔细看看,这里原来是车子的后厢。乔求惊恐地手足无措,因为他隐隐约约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好事’。

——他想起自己抓着江展心的手腕,把他压在身下,让他用手给自己摸,用舌给自己舔。

他想起江展心急促的喘气,恳求一般说小乔不要了,小乔慢一点。

他还想起江展心被自己弄脏的腿……以及,脸。

乔求记得自己弄在江展心脸上时,江展心脸上的表情。

江展心满脸通红,不知是羞是怒,惊讶到不敢置信。

乔求也不敢置信,低下头,脸一下子红了。他现在说不出的羞愧和后悔,深切痛恨自己酒后发疯的行为,越想越觉得害怕。如果不是江展心还躺在一旁闭着眼睛,乔求肯定已经左右开弓先打自己几个耳光了。

乔求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害怕的厉害,耳边好像有人大声斥责,抑或是让他赶紧逃跑。乔秋小心翼翼地从江展心身下抽出右手,连欲裂的头痛都忽视不管,一点一点地挪着身体。

只见乔求吓得浑身发抖,但硬是没发出太大声音——最起码江展心一直闭着眼睛。乔求蹑手蹑脚地从车上下来,几乎是一踩到实地,就夺路而逃。

乔求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想起还在车上沉睡的江展心,想起自己做的错事,只觉得万死不辞其罪,他跑了很长一段路,跑得筋疲力竭,泪下如倾,越跑越慢。终于停下来时,乔求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身上、头发都湿透了。

他看起来这么伤心,悔恨、懊恼……种种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

乔求觉得江展心肯定不会原谅自己。这种事情,让他怎么道歉?怎么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江展心睁开眼睛,缓缓从车座上起身。

他没有一点刚睡醒时的混沌模糊,双眼黑白分明,显得格外冷静。

江展心看向窗外,朦胧的雨景让人的心情都糟糕起来。

他摸索着想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结果摸到了一个方形的硬盒。江展心手里把玩着天鹅绒的硬盒,点燃香烟后深深吸了一口,突然发怒,把硬盒狠狠掷到地上。

江展心急促喘息,光着脚踩在车座上,双手抱在脑后,表情阴鸷,带着让人心惊的狠戾。

然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保持着这样别扭的姿势,很久很久。

久到当江展心抬起眼时,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浑身湿透的男人,正站在车外,有些无措地看着江展心。

江展心一下子愣了,心情从寒冬跨到初春,也只用了短短瞬间。

他打开车门,来不及穿鞋,像是怕乔求逃走一样,冲上前用力握住乔求的手腕。

乔求哭哭啼啼地和江展心道歉,含糊不清地说: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喝酒了……”

江展心沉默着,雨中没人看到他因为激动而湿润的眼,他喉咙微微动了动,一边给乔求擦眼泪,一边说:

“小乔,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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