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绘百鬼 !入夜时分,下起了大雨,摔打在屋顶的青瓦之上哗哗作响,风声如鬼啼荡,嗷嗷如泣不绝于耳。
林场四合院东屋,一盏油灯,置于火炕中心的木桌之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东屋,昏暗的烛光映射在周遭,头昏昏沉沉的,可能是由于受到过度的惊吓,还没缓过来的缘故,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像做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噩梦一般。
耳边隐约间听见有行墨的声音,我半起身扶着床沿,见身旁的木桌上放着一薄沓黄纸和一块黑石砚台。而爷爷正盘膝坐在一旁,手握着一杆长峰狼毫毛笔,正借着烛光画着奇怪的字符,脸上的神情略有些疲惫,见我醒来,便停下手中的笔杆对我道:“孩子…醒啦”
“爷爷,唐昕和白弘呢!他们怎么样了??”
脑海里一直闪过在晕倒之前的恐怖的一幕,想要得到的答案实在太多,我显得有些着急对着爷爷道。
爷爷不语将手中的狼毫毛笔搭在一旁的石砚上,随手拿起放在炕边上的烟袋在炕沿上磕了磕,燃起了一根火柴,凑到了烟丝上,轻嘬了几口烟袋嘴,稍微顿了顿对我道:“他们两个没事,都在西屋昏睡着,还没醒过来。”
在我脑中,对于晕倒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听爷爷这么一说,方才稍稍安心,对于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充满了疑问,但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沉吟了片刻,才对老爷子道:“爷爷,我晕过去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咱们见到的东西……又是什么?我隐约记得您叫了它的名字,难道您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老爷子迟疑了一下,嘬了一口烟袋,过了良久,对我道:“孩子,经历了这些,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没有向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还年轻,爷爷希望你能过常人的生活,有些事情不要再深究。”
这个回答显然是在有意敷衍,而我却不能接受,关键点于,眼前的老爷子,跟往日里和蔼可亲的那个小老头,截然迥异,从跟我进山的时候起,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而我的点就在于此。换做是平日里他这样回答,我肯定不会再多想,但是经历了这样诡异事件,他给我的答案显然是在回避一些问题。
“有什么不能跟我讲么爷爷?……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您平时经常去深山里,又是去干什么?”我不禁掏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对着爷爷道。
屋中的对话陷入了沉静,起初,老爷子并没有答话,但是听我提起他经常去山里的时候也是面上也是微微一震,表情略有些凝重。
等我再想说话的时候,老爷子抬手示意我不要再问。清了清嗓子抬眼对我道:“你这股求知的倔强劲,很像你父亲小的时候,孩子,你是咱司徒家的独苗,爷爷希望你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你现在还小,不能够明白,人活在这世上,都有责任,所看到的世界,也不只有我们眼睛所见到的事物,而对于未知的事物,本能的反应就是恐惧。
你在小屋里所看见的“鬼物”名叫蛛鹤,此物生前本应为貌美女子,被人弃尸山野,受林中的万蛛啃噬,基于怨念深重,死后化身为阴鬼,食人肉体,噬人阳魂。
古有记载,蛛鹤源为百鬼之中的阴身鬼种,通体苍白,身长六尺有余,臂长三尺四爪墨黑,生得一双无瞳白孔,偶发人语,隐于潮暗之处不喜见光,专掳小儿,最为骇人为面生三目者,开眼致幻,通体九尺有余,最喜食人。因形似狼蛛,体色如鹤,因此得名,至于消减之法也有详细记载,若见此鬼物,必毁之双目,方可使其形神俱灭,三目蛛鹤为阴身鬼厉,实属罕见,应取辟邪木毁其眉中眼心,方可毁其本身。”
爷爷拿起烟袋,轻嘬了一口,吐出一缕青烟接着道:“原以为借着这青眼蟾蜍的威力毁去它的双眼之后,已经将其神形消散,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孽障已经炼化出第三只鬼眼,以至于让你险些送命。如不是你误打误撞将这用辟邪木做的弹弓插入其眼心,怕是凶多吉少,怪我当时大意,没能护你周全。”
我不敢相信爷爷所说的话,小的时候,父亲是一个无神论者,对我的教育也一样,根本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再者任何事都讲究一个科学,但不能否认的是,我所见到的一切,却如其实,爷爷口中所指的蛛鹤,真真正正存在的事物。是我亲眼所见,完全不符合所谓的情理,说简单点就是这不科学!再想想老爷子说的意思,还是有多半在隐瞒一些事情,我不问他不说,我问了他又刻意隐晦,故意避开我的问题。
再之后老爷子就没再跟我解释太多,还是一样的态度,只是大概闲聊着跟我说了一些我晕倒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说是,在我晕倒之后,老爷子就立刻带着我走出了那薄瘴之外,让黑虎守在了我的身旁,然后又赶在那林中的瘴气消失之前回到屋中将白弘和唐昕带了出来。而那朱鹤在我误打误撞用辟邪木的全力一击之下,瞬间化成了干瘪的腐尸,老爷子联系到了林场的工人,将我和唐昕和白弘带回了林场的四合院。
在这之后我又向他提起了死在那木屋里的李叔,说到这的时候老爷子却顿住了,没有再跟我聊下去。等我再想问的时候,老爷子撂下烟袋,提起长峰毛笔对我道:“孩子,先睡下吧,明日还有些未完之事要善后。”
看着老爷子手里攥起毛笔,在黑色的石砚上沾了红色的朱砂,有力的在那黄纸之上画了一道符文,其走势如天马行空,一气呵成。
见到此处,我有些不解对老爷子道:“爷爷您这是在……那李叔的尸体您有见到么?在上山之前,您不是对李婶说等回来要给她一个交代么?”
老爷子被我问着也实属无奈,啧了一声对我道:“唉,你这孩子,什么你都想知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该睡了,等明天醒来之后随我去一趟你李叔家。说完便将黄色的符纸晾在一旁,收起笔墨,将油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