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嫁高门 !冯世兴并没有生气,只是在温夫人身侧坐下来,道:“有邪,只能咱们夫妻之间说。)”
温夫人不耐烦道:“你起来,我这里地方小,坐不下你。”
冯世兴道:“是一定要我当着她们的面儿说么?”
温夫人只得让左右伺候的人都散了。一众丫鬟、媳妇便沿着楼梯下去,离开了卷棚。
温夫人依旧冷着一张脸,道:“有话快说,没工夫跟你耗着。”
冯世兴只得道:“兰馨,咱们……和离吧?”
“你说什么?”
温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是朝廷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冯世兴是世袭一等公爵。他们俩要和离,本就极不容易的。更何况,温家人同意么?冯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呢?要不是为了外头那点面子,为了娘家,她孩子没了的那年,早离开冯家了。后来,日子过着过着,她也就习惯了。虽然心里头有个坎儿,始终过不去,只要想起来,她心里就有恨。但是没几年,公公婆婆就相继过世了。冯世兴知道两个弟妹对大嫂不恭不敬,根本没有遵守父母之命,并没有留着二弟三弟继续留在安国公府,很快主持分家。两个弟弟不成器,完全没有对抗大哥的能力,只好分家了。从此,温夫人的日子在大部分情况下,都过得还算舒坦。所以,忍着忍着,她也就忍了十几年。
温夫人万万没想到,冯世兴这个时候来跟她谈和离。
冯世兴道:“我想去帮萧桐。可是我这么冒险,对你太不公平。”
温夫人气得连连冷笑,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吼了出来:“你把我赶出冯家对我就公平了?”
她咬咬牙,又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觉着你这辈子对不住我,也对不起俞凝华,你总要对得起一个,所以你……”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去对得起俞凝华。
就跟十七年前是一样的。俞凝华那边起火了,她这边肚子疼不舒服,他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去了俞凝华那边。
冯世兴心里千头万绪。很多事,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其实就算不管俞凝华,也不管温兰馨,他的故交、知己、同袍、儿子,都倾尽全力在做的事,他没办法看着不管。曾经,他是拒绝过一次的,可现在,他无法再坐视不理了。
冯世兴道:“我并不是要赶走你。只是……以防万一……”萧桐一向都很强悍。他没见过比这个人更怪更强的女人。听她的意思,若是真的事败,为了给冤死的人求个公平,为了给那些被欺侮的百姓,要个公道,她甚至不惜起兵造反。
他很少相信女人的能力,但是萧桐例外。萧桐似乎很笃定,她一定能扳倒皇上本来深信的太子。可是这一次,他连萧桐也不敢轻易相信。何况方家明明已经尚公主,萧桐却依旧坚持本来的决定。他总不能连她也不如。
温夫人道:“冯世兴,命妇和离,本朝可有先例?”刚问完,她便想起来,似乎确有先例。
冯世兴道:“本朝戚少保也是战功赫赫,说起来,比我不知强了多少去。可是他晚年之时,戚夫人仍旧离他而去了。”
温夫人依旧冷笑,道:“是了,我差点忘了呢。戚少保英雄一世,可却风流多情,纳了几房美妾。气得戚夫人卷走了夫家所有的财产,将他一脚踢了。”
冯世兴道:“我也都给你。冯家的财产,除了功勋田给不了你,其他的,你都拿去。就连这所宅子,都可以当我是暂时借住的。等我将想做的事都做完了,你可以连这所宅子也拿去。”
温夫人道:“你可真是个大孝子。祖宗历代的积累,你就全都奉送给我了?”
冯世兴感慨道:“双亲在世时,我已经尽足了孝子的本分,如今都已经是不惑之年了,再不想做孝子了。就当是我对不起冯家列祖列宗了。你若带着这么庞大的一笔财产回本宗,想来温家人照样会对你礼遇有加。”
温夫人腾的起身,一把抓住冯世兴衣襟,气得面色绯红,道:“你可真会替我着想啊!”
……
安国公府的一众仆妇,虽离开了卷棚,但也都在不远处等着,生怕有个闪失。
有人问温夫人的陪房媳妇子:“贾嫂子,太太这回当众下老爷的面子,真没事吧?”
那媳妇子道:“应当不会有事。大家都伺候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不知道呢。关上门来,比这更厉害的还有呢,这算得上什么。”
“可往常好歹还遮掩些,至少也没当着我们的面儿呀。”
贾嫂子道:“人前人后再不一样,终归人后的才是真的,人前到底是作假的。我琢磨着,不会有什么。咱们老爷惧内,那是满京里应了名儿的。”
……
俞谨白从方家回来后,告知杨雁回,他们的阵营里又多了一个人,就是安国公冯世兴。
杨雁回问道:“你在镇南侯府见到冯都督了?”她还是很关心俞谨白和冯世兴的父子关系怎么处理的。这对父子,这辈子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相认了,这虽说遂了她的心意,可她却也没什么好高兴的。毕竟无法在人前与父亲相认,谨白也未必全然不在乎。他虽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却也未见得能放下这个亲爹。
她估摸着,其实这事很有可能也是俞谨白的一块心病。她还记得俞谨白以前跟她说过的话。以后生个孩子,好好疼他。
对于父亲,谨白这样自懂事起,便以为自己是孤儿的人,心里只怕是感情复杂。
俞谨白道:“没见到。只是听萧夫人那么一说。”
萧桐当时对俞谨白道:“我只对他说了七个字:我们不需要你了。然后就撵走他了。”
俞谨白估摸着自己当时的脸色,应当是不大好看的,虽然也难看不到哪里去。他很矛盾。他对冯世兴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听说他来帮自己,却被人赶走了,还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杨雁回道:“冯都督既也加进来了,那事情就更好办了罢?”
俞谨白道:“萧夫人将他赶走了。”
杨雁回怔了片刻,道:“萧夫人对冯都督……似乎很不满。”
俞谨白道:“她虽将人赶走了,冯都督既已打定了主意,只怕仍旧会帮忙。再说了,还有姨父在呢,他定会从中斡旋的。”
杨雁回问道:“谨白,你想让冯都督来帮你么?”
俞谨白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姨母不该赶走他。最初,姨母是背着姨父在搞动作。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做成这件事。我被她安排去滇南时,姨父都不知道。后来姨父才知道了姨母在做的事,虽然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气,但还是决定帮姨母。如今我的亲爹来帮我,姨母却将人赶走了,我觉得这对姨父也未见得多公平。”
方天德倒是不跟他的兄弟客气。知道萧桐做的事不久,就把俞谨白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了冯世兴。这一次,冯世兴自己都找上门来了,萧桐却将人赶走了。方天德这次应该还是不会跟冯世兴客气的。
两个人正说着,秋吟忽然来报说:“爷,奶奶,外头来了两顶轿子。有个人从轿子里下来,说是爷的师父。”
杨雁回闻言大喜。她终于能再见到这位神人了。
俞谨白也喜道:“还不快将师父请进来。”又对杨雁回道,“我们去接师父。”
杨雁回欢欢喜喜应了,和俞谨白一起匆匆迎了出去。
秋吟一路小跑,赶去让前头的人,赶紧请向经天进来。
还不待俞谨白和杨雁回出去,两顶轿子已经抬了进来。
俞谨白不待轿子近前,已经跪拜了下去:“徒儿见过师父。”
杨雁回也跟着他一起跪了下来。
轿子落下来。向经天掀开轿帘,迈了出来。与杨雁回记忆中的仙风道骨,倒是没有两样。他先出来,轿子里一个生得千娇百媚的年轻少妇,这才款款跟了出来。
俞谨白抬头笑道:“想来这位必是师娘了。师娘在上,徒儿俞谨白向师娘问安。”
那少妇嫣然一笑,道:“还是头一回见谨白呢。师娘来得急了些,忘了给你备个见面礼。要不,就当这个是见面礼吧。”她指了指一旁的轿子。
另一顶轿子的轿帘,被里头一双枯瘦的手掀开了。
杨雁回看到里头坐着的人,一时有胸不过神来。半晌方含着热泪,惊喜的叫了一声:“二哥!”
坐在轿子里的杨鹤,虽已是枯瘦如柴,但看起来精神尚好。他微微一笑,道:“雁回,许多日子不见了,可想过二哥没有?”
杨雁回从地上站起来,就朝杨鹤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一边哭一边道:“二哥,你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杨鹤笑道:“我福大命大,还死不了。快别哭鼻子了,一点儿不像个当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