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宠翻天:驭灵王妃拽天下 !田山泉边说边坐在包袱上流了一泡泪,似乎是对哥嫂的不打个招呼就离世表示抗议,“我一个从战场上下来的残疾人都能活到今天,你们那么急吼吼地钻到黄土里干什么。”
哭完之后又指挥田永生把他的行李搬到窑洞里,“这次老子回来就不走了,老子回云泾村就是养老来的,在外四十年,叶落归根,回来了就哪都不去了。”
到目前为止,这个从天而降的亲人总算是夯实了。
田永生没想到自己四十岁之后的惨淡人生中居然多出了一个作伴的人,管他是男人女人是孩子田山泉,只要是个能作伴的就好。
自从过了三十岁,他就明智地让自己舍弃了有女人作伴的幻想。
过了三十五岁,他又舍弃了有个捡来的孩子作伴的幻想。
过了四十岁之后,他认为只要是个活物作伴就是一种奢侈了。
比如阿猫阿狗,或者一只会打鸣的大公鸡。
而现在,比他的幻想奢侈得多的是,他居然有了一个亲人。
一个叔叔忽然从天而降。
安营扎寨下来之后,田山泉迫不及待地脱了鞋,把自己那只瘸脚向田永生展览着。
这只脚看起来很奇怪,它的五个脚趾头几乎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脚掌,凶悍木讷地吊在腿的最下面。
田永生盯着那只丑陋的脚看了半天,惶恐兴奋地问了一句,“是打仗时被刺伤的吗?”
“是烂掉的。”田山泉得意而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像在向他炫耀一件稀世珍宝。
田永生愈加敬畏地看着这只骄傲的脚,又有点害怕的样子,想看又像是急于要躲开这只脚。
但他被田山泉拉住了。
田山泉不让他跑。
田永生只好硬住头皮往下问,“怎么会……烂掉的呢?”
“当年我们在林子里打仗,住的地方潮湿得长蘑菇,你说能不烂吗?开始是一个趾头,后来是两个,再后来五个都烂没了。那时候我自己都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白色的骨头。”
田永生打了个寒颤,田山泉还是舍不得把这只脚收进鞋里去。
他近于满意地看着自己这只脚,仿佛这已经不是一只脚了,它成了嫁接在自己身上的一种钢铁材质的武器,所向披靡,所以他必须得向他侄子一再炫耀才好。
而那遥远的战争,只是一种炼金术,不过是把他的某部分肉身变成了金属。
他看起来甚至在为这只有幸残疾的脚感到得意,他晃着它,“要不是这只脚残了,我也不能每个月领到抚恤金。你小子是不是刚才还在嘀咕我要是不走了,吃你喝你怎么办,告诉你,我是有抚恤金的人,是拿自己一只脚换来的,咱俩以后谁吃谁还不知道呢。就你在这山沟沟里呆着,地里刨食吃,不是莜面就是土豆。”
田山泉一边高高举着那只脚,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田永生一眼。
他好像随时准备着把这只脚像菩萨一样从身上摘下来,高高地供起来。
田永生又问,“叔,那你打完仗去哪了,这么多年你怎么都没回咱村里,我们都不知道你后来去了哪里。你这些年这样过啊?那你还回云泾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