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1/1)

第一百三十九章

胡振山也是气人,走就走了,还说大行皇帝立有储君在,太子才是名正言顺,越王那副印来路不明,不可轻信。

越王气得七窍生烟,可惜奈何不了胡振山,他与周阳胜只得加强守卫,预防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余下的二十来个卫的统领,表面如常,心思却各异,其中有坚定不移跟随周提督的,也有饮恨自己没有收到风声,好跟随胡振山一起离开的。

只是不管如何,如今再想离开恐怕不能了,他们干脆把心一横,直接拥护越王。

如今只有齐心协力,干掉太子秦王,将越王推上帝位,他们才能讨得了好。

胡振山此一举,虽直接削减京营一半力量,但也意外促使了剩下统领们同心协力,他们目标空前一致,越王的脚跟算是站稳了。

这时候,卫建安终于回来了,他一身狼狈不堪,手下仅剩二三十个残兵,虽越王倚重成国公,见状俊脸也不禁阴了阴。

卫建安知道自己差事算办砸了,他也知机,忙命手下将庆国公押上来,将功赎罪。

“殿下,这庆国公是秦王外祖父,又早暗中投到秦王麾下,只要使用得当,能有大作用。”

瘌痢头也是自己的儿子好,成国公只得赶紧帮腔,况且就他看来,章今筹确实有些用处,他拱手,道:“即便将这章老头杀了祭旗,也能大挫秦王一方锐气。”

其实,让成国公说实话,秦王此人文韬武略,他真不认为能一杆子打倒,他不知道对方有何后手,不过若能在大兴援军到来前,将其拿下,就已极好了。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且越王确实也不能真将小舅子如何,他瞥一眼卫建安,先吩咐他进去处理伤口,然后才细细打量章今筹。

章今筹很狼狈,被捆绑着横置在马背上跑了几十里,老骨头都快被颠断了,不过祸害遗千年,他居然无甚大碍,缓了缓,便能睁开眼睛。

越王与他对视一瞬,笑了笑,吩咐左右,“拖下去,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成国公说得不错,这章今筹确实用处不少。

一干人并不知道秦王与外祖家已闹翻,所以,章今筹还有些价值,他能继续好吃好喝被养一阵子。

章今筹铁青着脸,却垂下眼帘没有做声,此一时彼一时也,他是文臣,势力都在朝堂之上,如今已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这些力量起不到半点作用。

老话说得好,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章今筹没了筹码,即便有千般谈判技巧,也使不出来。

作为一个阶下囚,他甚至不敢说出与秦王撕破脸的事,否则,祭旗是他唯一下场。

章今筹被拖下去后,有探子来报,说秦王一行下了西山后,继续往西南方向而去。

越王沉吟片刻,询问周阳胜,“周提督,我们何时拔营为好?”

即便越王没有统过军,他也知道兵贵神速,为防有变,他其实应该立即出发,先把太子越王拿下,才是上策。

但问题是,胡振山刚刚带着近十万精锐出走,这么大一件事肯定捂不住,现在整个京营已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浮动,现在绝对不是出征的好时机。

以越王对赵文煊的了解,对方肯定早做了准备,要想立即将其擒住很难,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怕胡振山打着太子旗号出走,他要投靠的,也必然是秦王。

不论秦王事前如何准备,有了这近十万大军,他已与越王呈分庭抗礼之势,越王一方若仓促出战,恐怕要吃大亏。

越王心念转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决定立即出发,他询问领兵多年的周阳胜,听取其意见。

周阳胜沉吟半响,最后说道:“今夜三更造饭,四更整装,五更拔营。”

越王想到的事情,周阳胜也懂,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给小半日时间将士平整心绪,再积极调动一下战前气氛,明日清晨就出发。

……

赵文煊在京郊有两处秘密据点,藏了七千精兵,集结的命令传下去后,统领冯勇迅速点齐兵将,往西山方向赶去。

走了一半路程,便迎面遇上赵文煊一行,冯勇眺望片刻,看清人后,当即大喜打马上前,给主公见礼。

“快快起罢。”赵文煊满意颔首,“冯勇当记一功。”

冯勇确实该记一功,从去年的准备,到今年开春潜入京城,再小心隐藏,七万大军无声无息潜伏下来,少不了他的用心布置。

不过,冯勇也不居功,他出身微末,投身秦王护卫军中从小兵当起,幸得主公赏析,才能一展所长,他感激涕零,从此忠心耿耿。主公信重他,交予他重要任务,更让他心内振奋。

冯勇很激动,大声应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

二人利落几句说罢,赵文煊也不罗嗦,立即下令继续赶路。

若他是越王,接掌京营后,便会立即出兵奠定胜局,所以,赵文煊必须保证在大军汇合完毕前,他一行不在对方能追击到的范围内。

冯勇带来的七千精兵簇拥秦王一行,这些兵将面容整肃,气势凛凛,动作整齐划一,明显经过沙场洗礼,跟着秦王离开一众勋贵朝臣见状,个个心中大定。

秦王早有准备,再好不过。

古代即便是官道,也不过是黄土路罢了,这一路急赶,即便顾云锦所坐的车驾是特制,也免不了颠簸,好在软塌铺了厚厚几层锦被,尽量将不适感降低到最低。

饶是如此,顾云锦的感觉,其实也并不算好,不过,她一直没表现出来。

赵文煊惦记着她娘俩,不但命廖荣随车伺候着,一发现不妥立即禀报,他还多次折返车驾,自己亲自看着。

“锦儿,你可是身体不适?”赵文煊蹙眉。

顾云锦表现一直寻常,瞒过了所有人,却骗不过父子二人。

母子连心,小胖子年纪小说不出来,但他一反常态,全程偎依着母亲,抿着小嘴不说话,不时伸出小胖手,摸摸在娘腹里格外活跃的弟妹。

赵文煊观察入微,与她心灵相通,一眼就看出顾云锦略有不适,他蹙眉,欲转头吩咐车队速度缓一些。

话未出口,便被顾云锦制止了,她抓住他的大手,急道:“殿下,无需如此。”

“我只是没平日那般舒坦,却没有不适,还不需要缓下来的。”

这是实话,赵文煊珍视她母子,顾云锦同样看重腹中骨肉,若真到了不得不缓的程度,她肯定会主动说话。如今她觉得还能接受,孩子们也好,她不赞成减缓速度,给男人拖后腿。

“若我真觉得不适,肯定会告诉你。”顾云锦捉住赵文煊大手,放在她高隆的腹部,孩子们虽很活跃,但他们平时偶尔也会这样。

赵文煊仔细观察顾云锦面色,又召了老良医进来,把过脉后,确实并无不妥后,他才勉强放了心,“你若不舒坦了,需立即遣人告诉我。”

顾云锦郑重应了。

队伍继续前行,刚入了夜,赵文煊分别接到几处探报。

其一,他这边的飞鸽传书,已顺利抵达几处秘密据点,几处军队迅速集结完毕,信报发回来时,已经往这边赶了。

距离最远的据点在昌平、顺义,不过也只需急行军一个白天,便能抵达京城。赵文煊正带人往那边赶,时间缩短不少,估计最晚在午夜前,所有军队便能汇合完毕。

其二,越王手上果然有信物,现已成功接管京营,可惜武臣之一胡振山不服,煽动并策反不少统领,足足带了近九万军士,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出走。

赵文煊眸中精光一闪,却不动声色按捺下来。

最后一个消息,便是西山上的。

太子无兵权,对两弟弟之间的对战无法插手,他心中如何想不知,但表面上孝心可嘉,正勉力操持建德帝丧仪。

一时,如上官衡般的迂腐老臣,便大加赞赏太子至孝,另外对不见人影的秦王越王颇有微词。

不过,也仅此而已,上官衡响应者寥寥,大部分中立派都恍若不知,只管闷头哭灵,绝不表态,显然聪明人还是占据绝大多数的。

赵文煊嗤笑一声,这消息他随即抛在脑后,开始凝眉思索对胡振山的安排。

西平候胡振山,上辈子投靠的却是越王。

前世,越王接掌京营并不算顺利。提督周阳胜忠心于建德帝不假,但其时东宫未遭皇帝厌弃,周阳胜左右权衡,最后拒绝承认越王,他认为越王那副印来路不正,老主子中意的继位者应是太子。

这时候,胡振山却策反半个京营,转投越王麾下,他说,副印是真的,他相信大行皇帝欲传位越王。

前世,西平侯府与东宫之间偶然发生过龌龊,胡振山不甘心日后逐渐被剥夺权柄,又想占据从龙之功,让家族更上一层楼,他觉得越王可堪扶持,把心一横,当机立断。

这些细节赵文煊不清楚,但一点不妨碍他的判断,胡振山此人乃彻头彻尾的投机者,他离了京营,绝不可能投靠太子,他的目的地只能有一个,那便是秦王。

这战役当然要赢,只是若能斟酌一番,给再披上一件光鲜亮丽的外衣,那便更好了。

……

接下来,赵文煊一行陆续与几个据点的兵马汇合,到了戌时左右,他手底下已经有两万余人,他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通州往西的一处秘密据点停了下来,吩咐安营扎寨。

这庄子在一座小山上,附近土地不算肥沃,却沟壑纵横,行路颇难,易守难攻,是一处天然屯兵之地。

且还有很关键的一样,这庄子过去不远,便是一处常平仓,赵文煊曾经主持开仓赈灾,他知道这处常平仓没被动过,还是满的。

赵文煊在很早之前,便看好这里了,将要抵达时,他便分出兵力,先命人把常平仓拿下。

虽然他没想着打持久战,但世事变幻无常,该有的准备还是需要装备起来的。

亥时,最后三处兵马终于赶来到,七万精兵便齐了。

子时末,有哨兵通传,胡振山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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