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我毛利兰就不能去夏威夷了?(1/1)

死者懂得使用吐真药逼供,这件事本身并不算“不简单”。

因为就像浅井成实说的那样,硫喷妥钠是一种常见的医用麻醉药,只要有心就不难搞到。

真正“不简单”的是:

死者审讯对手竟然需要用上吐真药。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一般的刑讯逼供手段对那个受审者已经没用了。

所以死者才需要用上吐真药这种奇招。

这家伙竟然连刑讯逼供都不怕。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黑道分子了。

“对抗刑讯需要坚强的意志。”

“那些混饭吃的黑道混混、贪财的银行劫匪,表面看似凶悍,内里却是绝无可能有这种坚强意志的。”

“而消失在此案现场的那个神秘人,却意志坚定得需要死者用上吐真药。”

宫野志保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你们觉得,他会是什么普通人么?”

答案不言而喻。

那神秘人一定来头不小。

而死者,那无名中年男人既然能跟这种来历不凡的人物作对,其自身的身份一定也非比寻常。

他们俩绝不是什么寻常的帮派分子。

就算是犯罪分子,也一定是比较高级的那种。

比如说“酒厂”之类的。

“唔...”想到这,林新一忍不住扫了眼照片上这无名男人穿的黑色西装:

这打扮几乎与他是同款。

难道真是同事?

也不一定...

这年头犯罪分子都喜欢穿黑的。

林新一表情古怪,心思纠结。

而水无怜奈努力维持着平静,心脏却是已暗暗加速跳动。

她感觉自己过去4年赖以为生的伪装,正在被眼前这个看似呆萌憨厚的高中少女,不留情面地一层一层揭落。

难怪林新一会收这位兰小姐当学生。

原来她还真是一个名侦探啊。

不过,还好...

“还好她现在也只看出来,爸爸和我的身份不简单。”

“离真正挖掘出真相还远。”

水无怜奈紧张地捏了一把汗。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出言干涉只会引人怀疑,所以只能强装镇定地在一旁静静观察。

而就在她以为毛利兰的分析会就此止步的时候...

却只见这位“毛利小姐”又意味深长地向林新一和浅井成实看去:

“林先生,浅井系长。”

“从这些现场照片来看,你们觉得,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被那个受审的神秘人反击杀害的,还是被那神秘人及时赶到现场的同伴动手杀害的?”

她把问题抛给了林新一与浅井成实这两位法医,更擅长还原现场的专业人士。

“杀人的应该就是那个受审的神秘人。”

“而不是他的同伴。”

虽然之前分析时,浅井成实很谨慎地把两种可能都提了一嘴。

但如果让他二中选一,那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死者,这个无名中年男人应该是在审讯那神秘人的时候,被那神秘人抓到机会反击的。”

“因为死者身上一共只有两处创伤。”

“一处是右手手腕上的咬痕。”

“一处是从下颌射入,从顶骨射出的贯穿性枪弹伤。”

浅井成实拿出那无名死者的照片。

得益于摄影大师们的精湛技艺,4年前死者的创口特写依旧清晰地保留至今:

“值得注意的是,其下颌部位的枪弹射入口形态非常典型,有明显的污垢圈与挫伤轮,周围有烟晕、火药颗粒及烧灼痕迹。”

“这说明这一枪为射击距离在30cm的近距离射击。”

“从伤口烧灼程度来看,甚至有可能是接触式的抵近射击。”

“也就是说...”

“死者是被人用枪顶着下巴,近距离开枪射杀的。”

“这个姿态可很难在常见的枪战中见到。”

“更别说他手腕上的咬痕了。”

浅井成实微微一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难想象,死者应该是在近距离审讯那神秘人时,不幸被那神秘人找到机会暴起发难,又一口将其手腕咬断。”

“死者吃痛之下手足松懈,那神秘人便乘机夺过他手中所持枪械,抵近距离顶住死者下巴,一枪开出凿穿了死者头颅。”

他完整地还原出了案发过程。

林新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浅井说得没错。”

“死者右手手腕的咬痕皮瓣充血明显,出血量大,具有明显的生活反应。”

“这处伤口显然是在那致命一枪之前形成的。”

其实根本用不着观察什么伤口的生活反应。

那一枪直接就把人脑袋凿穿了。

除非凶手还有什么食尸癖,否则他不可能把人一枪打死之后,还闲着没事去咬死者的手腕。

凶手明显是先咬断了死者手腕,才一枪将死者射杀的。

“这就可以肯定,凶手就是那受审的神秘人了。”

“否则如果现场另有他人闯入,很难想象,他怎么会优先选择‘牙齿’这种武器。”

“我想...”

林新一认真分析道:

“只有那受审的神秘人,那个一开始被注射了硫喷妥钠,完全受制于死者的人。”

“才会在绝境中选择使用牙齿来反击吧?”

人类从学会使用木棍开始,就不再用牙齿当武器了。

需要使用牙齿当武器的时候,一般都是九死一生的绝境之中。

那个被注射了吐真药、被死者绑在这废弃仓库受审的神秘人,显然更符合这种情境。

“原来如此...”

“简直就像把死者的死亡过程重放了一遍一样。”

“林先生,浅井系长,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水无怜奈不动声色地吹起了林新一的彩虹屁。

这其实是在暗暗给林新一施加“我猜对了”的精神暗示。

但实际上...

水无怜奈知道,林新一和浅井成实目前的推论是错的。

他们看到的,只是她父亲当初牺牲自己营造出的假象。

为的就是让所有看到他尸体,看到他死亡现场的人,误以为他是在审讯水无怜奈时,不幸被水无怜奈残血反杀的倒霉鬼。

这假象当初成功骗过了琴酒,骗过了组织。

现在也似乎骗过了林新一和警视厅。

希望能这么一直骗下去吧...

水无怜奈暗暗地捏了把汗。

脸上的假笑也愈发勉强。

而就在她以为父亲以死设下的骗局,又一次成功地骗过一群精明的调查者时...

那位理应能力最弱的“毛利小姐”却又突然开口了:

“这很奇怪不是嘛?”

“从现场留下的弹痕和血迹来看,那神秘人在反杀死者前身上就中了一枪,而且伤势还不轻,出血量也不小。”

“如此重伤之下,他怎么还有力气暴起发难?”

“这个...”林新一微微蹙眉:“不好说,毕竟...”

“人与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不算那种连羽绒服都射不穿的拉胯警用手枪,正常子弹的威力可是很可怕的。

如果是现实世界,9成9的中枪者都会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在这柯学世界里,身中数枪还能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轻伤不眨一眼、重伤不下火线的柯学战士却随处可见。

林新一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志保小姐如今扮演的“小兰”同样也是这样的人形狂战士。

“不排除那神秘人身手过人的可能。”

“可就算他再怎么身手过人,他当时体内也被注射了硫喷妥钠,不是么?”

“硫喷妥钠不仅是吐真药,也是麻醉药。”

“一个人怎么能在被麻醉的情况下发动反击呢?”

宫野志保不紧不慢地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水无怜奈顿时听得心中一沉:

的确...

她当时被父亲注射了硫喷妥钠,整个人都处于半睡半醒的麻痹状态。

人在那种情况下连动根手指都困难。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咬断手腕、交代遗言、又微笑着开枪自裁。

“毛利小姐...”

水无怜奈努力将那噩梦般的回忆从脑海中摒除。

然后又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出声反驳道:

“毛利小姐你刚刚不是说了,硫喷妥钠只是一种生效快失效也快的短效麻醉药,给人注射后15~20分钟就会完全苏醒么?”

“或许那神秘人就是等药效过去之后,暗暗恢复了些许力气,才找到机会反击的呢?”

“不可能。”

宫野志保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让水无怜奈的假笑都不免有些僵硬:

“看看这份血液检测报告吧。”

“里面有一项很关键的数据。”

宫野志保将那份血液检测报告缓缓展开。

水无怜奈心中愈发紧张:

这报告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难道科搜研从血液里检测出来,那神秘人和死者其实是一对父女?

不...不会的。

水无怜奈以前做过骨髓移植手术。

她现在其实不是一个纯粹的人,而是一个“人-人嵌合体”。

她体内的体细胞DNA还是自己的,但血细胞DNA却已经替换成骨髓捐献者的了。

所以只是做血液DNA检测的话,是不可能发现她和死者的父女关系的。

而这最大的漏洞都补上了。

那这份血液检测报告里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

水无怜奈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份报告...

随即便心中一沉:

“这份报告——”

根本看不懂啊!!

望着眼前一列列意义不明的检测数据,水无小姐感觉自己都要成文盲了。

“只需要看一样就够了:”

宫野志保终于为大家指出了一项数据:

“血液中硫喷妥钠的浓度。”

“这份来自那神秘人遗留在现场血迹的血液样本,其中的硫喷妥钠浓度是:”

“44.3mg/L.”

“什么意思?”水无怜奈傻傻地看了过来。

然后她就得到了一个令她心惊的答案:

“硫喷妥钠临床上的血浆中有效质量浓度为 30 ~ 40 mg/L,治疗时血浆中其维持质量浓度为 30 ~ 50 mg/L。”

“而神秘人留在现场的血液样本之中,药物浓度却足足有44.3mg/L。”

“这、这样啊...”

水无怜奈笑得更加勉强。

她已经嗅到不妙的味道了:

“毛、毛利小姐懂得真多啊...”

“真难想象,你才17岁不到。”

水无怜奈半是紧张,半是在意地随口感叹道。

“哪里~”宫野志保随即装出一副傻姑娘的模样:“水无小姐过奖了。”

“我也是为了尽快成为林先生期望的那种全能法医,最近一直在自学这方面的医学论文,所以才碰巧了解到这些知识的。”

当惯了小学生的她,已经很擅长装傻了。

用着毛利兰那温柔无害的面庞脸,这傻还能装得更纯真无辜一点。

再说不就是一些药理知识吗...

高中生懂这些很奇怪吗?

他工藤新一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毛利兰”就不能也去过夏威夷吗?

在微笑着解释完自己的“异常智慧”之后,志保小姐便又恢复到了认真分析案情的状态:

“神秘人血液样本里的药物浓度,甚至高于硫喷妥钠在临床上的有效质量浓度。”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神秘人在中枪倒地,流出血液的时候,体内的硫喷妥钠浓度依旧够高,高到她仍旧处于全身麻醉状态,根本没有清醒过来。”

宫野志保得出了一个引人遐想的结论:

“身体还处于完全麻醉状态,又受了这么重的枪伤。”

“正常人能活下来都很困难。”

“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反击呢?”

“这...”水无怜奈悄然咬紧嘴唇。

她尝试着继续把大家的思路带偏:

“有没有凶手可能是先拼死展开的反击,然后在夺枪时不慎中枪?”

“不可能。”

“以他中枪时的体内药物浓度,以他当时的重度麻醉状态,是不可能有力气夺枪反击的。”

志保小姐淡淡地否定了水无怜奈提出的这种可能:

“所以神秘人一定是先中的枪,然后才展开反击。”

这问题可就大了。

先中了一枪,体内还带着麻药,岂不是更没力气反击?

“或许...”

水无怜奈又试着提出一种可能:

“或许是那神秘人在中枪之后又休养了几分钟,等体内药效过去,才挣扎着反击的呢?”

“这也不可能。”

宫野志保不紧不慢地拿出更多的证据:

“我之前说过,一般人从硫喷妥钠的完全麻醉中清醒过来,需要15~20分钟。”

“而硫喷妥钠是一种具有高度亲脂性的短效巴比妥类药物。”

“其在静脉注射后,其中约90%会迅速(于1min内)分布于血液灌流量大的脑、心、肝、肾等组织中,血中浓度急速下降。”

“正是因为它具有这种快速重分布的特性。”

“所以硫喷妥钠在血液中的浓度下降速度会出奇得快,其血浆中的药物半衰期甚至短到仅仅只有2~4分钟。”

宫野志保又轻轻放下一张现场照片,照片里拍的是从现场找到的注射器与药瓶:

“死者用的药瓶里,硫喷妥钠的含量是500mg。”

“排除掉注射器里残留的部分药液,就算它450mg好了。”

“假设这450mg药液全都被注射入这神秘人的体内。”

“在假设凶手是标准体重的青年人。”

干这种危险工作的人普遍年纪不会太大,体重更是很少有超重或超轻的。

所以志保小姐的假设条件虽然有些主观。

却也能大概率地贴近实际,不会有太大误差:

“根据我小学...我最近读过的一篇,《硫喷妥钠的药代动力学和药效学》的论文。”

“将这种剂量的硫喷妥钠,注射入标准体重的青年组患者。”

“药物基本都会在1分钟内使患者麻醉。”

“而其入睡时的血液药物浓度,一般在20.7~40.1mg/L之间。”

“也就是说,标准体重的青年人在注射450mg硫喷妥钠之后,其血浆药物浓度,一般会在1分钟内,就下降到40.1mg/L之下。”

“而这项数据就算换到体重、年龄都不相同的其他实验组,也无非是1分钟和2分钟的区别罢了——结论不会相差太大。”

宫野志保微微一顿,浅笑道:

“还记得吗?”

“神秘人留在现场的血液样本里,硫喷妥钠的浓度可足足有44.3mg/L。”

“这...”林新一和浅井成实都猛地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神秘人中枪时血液里的药物浓度还很高——”

“死者在给那神秘人打完吐真药,时间还没过去1分钟,就已经在朝他开枪了?”

这实在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给人打吐真药,当然是为了把人迷晕之后再慢慢审讯。

又怎么会给人打完药,都把人迷晕了,又在这短短1分钟内,突然抬手给人一枪?

对方可都被麻醉了啊。

而且打完药1分钟都没到,受审者才刚刚被麻醉;审讯估计都没来得及开始,想问的都没问到。

突然给人一枪是图什么?

“很奇怪吧。”

“更奇怪的是,神秘人是在被注射硫喷妥钠后1分钟内中枪的。”

“此时距离一般人从硫喷妥钠麻醉中完全恢复需要的15~20分钟,还差着足足14分钟。”

“14分钟,这么长的时间...”

“你觉得一个因为中枪而身受重伤的人,有可能熬过这漫长的14分钟,撑到麻醉药效完全解除之后,再突然暴起发难吗?”

宫野志保悄然回答上了水无怜奈先前的问题。

从现场残留的出血量就可以判断,神秘人受的枪伤很重。

一个人是不可能带着这样的重伤,硬撑个十几分钟,撑到麻醉的药效完全过去,还有余力暴起反击的。

谁要是有这种赛亚人的体质。

一开始又怎么会被抓到?

“且不谈死者刚给受审者注射吐真药,就紧接着向他开枪的疑点。”

“仅看那神秘人当时的身体状态:”

“身受重伤,又在1分钟前才刚被麻醉,体内麻醉药浓度尚高...”

“照常理判断,当时的神秘人根本不可能有余力反击。”

“既然如此,那...”

宫野志保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这神秘人...”

林新一眉头紧锁,眼前一亮:

“难道...”

“难道?”志保小姐暗暗送来鼓励与提醒的目光。

她相信男友这时一定反应过来了。

很快,只见林新一神情复杂地叹道:

“难道那神秘人身上...”

“也突然出现了医学奇迹,把药效瞬间清除了?!”

宫野志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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