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两?”
徐允爵失声尖叫起来,就如同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管家吓的跳了起来,颤抖的告诉这位原大明魏国公爷,“严经略的标兵已经闯进府里来了,这次来了一个营,还带了几营城防兵。”
城防兵就是民壮,但经标可是严我公的亲信。
“我哪里给他再凑十万两银子出来,你告诉经标的营官,他觉得这府里还有什么值钱的,尽管搬去好了!”徐允爵愤怒的喊道。
随着清军现在越来越困顿,原开城投降的那些南京勋贵们也就越发的躁动起来。他们已经受够了清军没完没了的逼捐或是借款。
徐允爵都已经前后被迫掏了五十万两银子出来了,其中还有一些是拿一些玉石珠宝之类的折抵的。
现在一开口又要借十万两。
管家小声劝说着,“老爷,昨天赵同知才刚被经略砍了脑袋还抄了家,一同被砍脑袋抄家的还有一百多个呢,这严经略现在都跟发了疯一样了,可千万拧不得啊。”
徐允爵无奈的坐下,“那我怎么办?这没完没了谁受的了,何况,这狗鞑子如今看来也未必能在江南站稳脚了。”
“那老爷意思?”
“船漏水要沉的时候,不能只想着如何补漏堵缺,得想办法换一条不漏的船才最安全。”
严我公派出标营满城找大户借钱,结果最后只凑到了二十万两银子,严我公冷笑几声,把银子一分为二,一半分赏给自己标营九千将士,一半送去孝陵给朱家天子。
然后,当天晚上明军就突然对正阳门、朝阳门、通济门、太平门、聚宝门等多道城门发起袭击。
明军攻势迅猛。
向城上发射火箭等,又爆破水门。
严我公急调兵马分头防守,结果明军又在西面的仪凤门等多处展开进攻,清军顾此失彼,应接不暇。
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处处喊杀之声。
暗夜里,原徐国公府里,徐允爵听闻消息,也是立即召集了族中子弟以及家丁随从等。
“情况打听的如何?”
“王师攻势甚猛,全面攻城,好像内十三城门都遭受到了攻击。”
徐允爵拍着大腿,“我就说陛下又怎么会真贪图那点赎城银而不攻南京城,之前不过是故意麻痹这些狗鞑子伪贼们,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大哥,咱们怎么办?”
“要不再等等?”
徐家族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很亢奋,可又有些畏缩。
徐允爵红光满面,“我觉得这次南京城必破,咱们之前献过城有过,这次怎么也得将功赎罪才行。”
“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拼了。”
徐允爵眼见外面打的不可开交,于是带着族人家丁奴才等也抄了各式武器等杀了出去,一路喊打喊杀,又派人去紧急联络汤国祚、赵之龙等诸多旧勋。
各家也都差不多心思,听着外面喊杀声,都觉得这回明军肯定能攻进来了,这个时候自然得赶紧反正表现,要不然等明军进城来,岂不得被清算。
江宁府衙中,严我公也挎了把刀。
一个个亲兵进进出出。
无数消息汇总而来。
他和最心腹的几员大将坐在那里。
“一切按计划发展,进展十分顺利。”
“我们的人马已经调到西城防守,现在东面诸门的都是城防兵为主,负责指挥的也都是那些还不是自己人的。”
“经略,通济水门被破,明军已入城。”
“报,通济门失守。”
“太平门失守。”
“朝阳门失守。”
“正阳门失守。”
“报,明军已经攻破洪武门,进入皇城了。”
天明。
喊杀声已经渐停歇。
昨夜明军对南京十三座外城和几座水门同时发起空袭,最后成功的从东面攻入,并一举夺取了皇城、宫城,甚至一度差点要拿下全城。
最后严经略披甲执锐,带领标营中军,亲自赶到秦淮河防守反击,最后硬是凭着在秦淮河畔推倒烧掉无数临河房屋,烧出一条火龙才堵住明军攻势,并最终沿河建立起一道防线,稳住了阵脚。
明军接着几次不甘发起冲击,都最终没能成功,最后只得收兵。
虽然守住了外城,但丢失了宫城皇城,又失了几座城门,仍对清军来说是巨大失败。
更何况,昨夜还有人趁机做乱,试图攻击城中清军响应明军。
“把那些该死的家伙全都带上来!”
随着严我公一声怒喝,经标士兵拖着一群人上来,这些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甚至有的满脸是血,有的披头散发。
他们有的惨叫求饶,有的怒骂不止。
严我公走上前,看着这群失败者。
“魏国公徐允爵,
保国公张国弼,
隆平侯张拱日,
临淮侯李祖述,
怀宁侯孙维城,
灵璧侯汤国祚,
安远侯柳祚昌,
永昌侯徐宏爵,
定远侯邓文囿,
项城伯常应俊,
大兴伯邹存义,
宁晋伯刘允极,
南和伯方一元,
东宁伯焦梦熊,
安城伯张国才,
洛中伯黄九鼎,
忻城伯赵之龙,
成安伯郭祚永
两公七侯九伯。
严我公一个个确认身份,验明正身。
“你们这群人当初开南京城迎接豫王入城,现在造反叛乱要迎明军的又是你们,你们说,反复横跳为哪般?”
“你们就没有半点立场吗?”
“没有半点礼仪廉耻吗?”
赵之龙脸色灰败,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夜明军大举攻城,结果居然没能拿下江宁城。
汤国祚则大骂威胁严我公,“我乃大明天子亲家翁,又是开国功勋之后,堂堂大明灵璧侯,你们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待我等勋贵,严我公,你若是识相一点,就赶紧放开我们,到时我还可以给你在陛下面前求人情,饶你一条狗命。”
严我公看着这群人。
曾经最高高在上,与国休戚的大明公侯勋贵啊。
国亡之时,却是最没忠义的一群人。
开南京城,恭迎清军入城。
大明缺银子的时候,这些人一毛不拔,结果他在江宁这段时间,却从这些人手里弄出来几百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他们一部份身家而已。
现在还试图想反水来洗白自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拖出去,全砍了!”
“将他们的家人全都关入牢房,家产通通籍没充公。”
“你敢!”
“姓严的,你不得好死!”
严我公只是冷笑着回应,对于这群人的最终处置,其实他是亲自向皇帝陛下请示过的,朱以海对这群所谓勋贵不屑一顾,认为这群人绝不无辜更不可怜,所以没必要留着。
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干脆借严我公的身份清洗了,一来震慑那些立场不坚定的投降派,二来也是抄没巨款助军。
留下他们的家人暂且下狱,都已经是朱以海看着他们祖上的功勋,而特旨宽赦了。
有些事情朱以海不好直接出面做,但是现在严我公的身份却是十分方便且百无禁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