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纯文字更新快哦!更新时间:2012-09-17
秦会之连忙摆手,误会!误会!外面是几个要帐的!在下这就去把他们打发走!
香蔻儿俏脸一板,这点伎俩也想瞒过夫人?你们八千金铢买的什么东西?立刻拿进来!
秦会之还在犹豫,程宗扬叫道: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去!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佩玉的轻响,一个少女跟在秦会之身後,沿著院侧的游廊缓缓走来。她穿著一条浅紫色的长裙,怯生生垂著头,脸颊白嫩如雪,怀里抱著一只长长的锦囊。随著她轻柔的脚步,绘著绯红碎花的裙摆微微飘动,那曼妙的姿态,使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一种念头,似乎她每一步踏出,脚下都绽开一朵雪白的莲花,又随著她脚步的移动而湮灭。虽然她低著头看不清面容,但没有人怀疑眼前的少女拥有绝世的容貌。
那少女走进厅内,慢慢抬起脸。
苏妲己美目一僵,连她这样丽色倾城的绝色,也望著眼前那张宝石般精致的面孔,感到一瞬间的失神。
小紫带著美妙共鸣的声音轻柔地响起,程公子,琴在此。娇怯的音韵在少女皓齿间轻轻吐出,像清音鸣响的琴弦般动人。
苏妲己望著这个精致绝伦的小美人儿,片刻後才问道:是什么?
是张瑶琴。秦会之万分珍重地接过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然後解开囊口的缨络。
锦囊内露出一张七弦古琴,琴身色泽朱红,因为年代久远,漆面出现一层流水般细密的纹路,漆面剥落处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灰胎。(。纯文字)
此琴宽六寸,厚二寸,长三尺六寸五分,合周天之数。秦会之指著狭长的琴身道:上圆为天,下平为地,此琴琴身形如飞凤,头、颈、肩、腰、尾、足俱备。中间五弦内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外合宫、商、角、徵、羽五音。上弦为文王所加,称文弦,下弦为武王所加,称武弦,合称文武七弦琴。
秦会之举止温文尔雅,外形本来就讨好,而且又口齿伶俐,博闻多识,一番话抑扬顿挫,讲得头头是道,连苏妲己也听了进去。
琴首架弦的硬木称临岳,琴底二槽,为龙池、凤沼。临岳旁硬木名承露,两侧为凤眼、护轸。琴尾刻槽之木为龙龈,旁饰为冠角、焦尾。其下为雁足,以七弦齐聚,为北斗之象。
秦会之小心翻过琴身,轻轻叩了两下,琴腹之内,上有舌穴、音池,下有韵沼。与龙池相对的纳音处,有天、地二柱。发声之时,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余响绕梁不绝。
香蔻儿本来傻傻看著小紫,这时也被秦会之的讲述吸引,一双眼睛不住瞟向案上的古琴。
秦会之轻轻一拨琴弦,琴声响起,曼声吟道:若云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於君指上听……
吟罢,琴声仍悠然轻响,在人心头耳际萦绕不去。
半晌,苏妲己冷笑一声,一张破琴而已,连漆下的灰胎都露了出来,还当作宝贝。
秦会之微微一笑,从容道:夫人明鉴,这灰胎为八宝灰,以金银珠玉珊瑚八宝碾碎,混入鹿角灰制成,以此制琴,可放千年而不坏。
苏妲己玉颊微红,秦会之好看的一笑,手掌抚过细纹密布的漆面,从容说道:琴过百年,漆上自然出现诸色断纹,有梅花断、牛毛断、蛇腹断、冰纹断、流水断、龙鳞断……有断纹之琴,琴音愈发清越透澈,韵味悠长。
秦会之指点著琴身道:此琴断纹为流水断,夫人请看,是不是形如流水?
苏妲己看了片刻,这是什么琴?
秦会之道:昔日伯牙遇钟子期,弹高山流水,引为知音。此琴便是伯牙当日亲手所弹的伯牙琴。
苏妲己挑起眉梢,听来倒是张好琴,如何会落在你们手中?
秦会之刚要说,又似乎想到什么,悄悄看了程宗扬一眼。程宗扬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妲己阻住。
苏妲己纤指轻轻点了秦会之一下,吩咐道:你来说。
秦会之无奈之下,吞吞吐吐说道:此琴本来是洛阳,一位王侯的收藏,後来那位王爷坏了事,才流传出来。
苏妲己冷冷道:这番话便不尽不实,想瞒过我吗?说著她吩咐旁边的侍卫,再敢胡言,立即斩下那死奴才一只手!
程宗扬急忙叫道:会之!你就说了吧!
秦会之面露愧色,实不相瞒,这张伯牙琴出自淮南王的宫中。淮南王因罪自尽,王宫被封,有个宫里下人偷了这张琴出来,到建康变卖。正好遇上公子,以八千金铢买下此琴……
八千金铢?苏妲己叱道:莫不是疯了!
秦会之恭恭敬敬地说道:数月前金枝会馆卖出大圣遗音与春雷二琴,一张作价一万六千金铢,另一张为两万五千金铢。伯牙琴为稀世奇珍,八千金铢已经是拣了大便宜了。
苏妲己美目生寒,八千金铢只买了这张琴么?这个女孩子是哪里来的?
程宗扬道:回夫人……
住口!苏妲己呵斥一声,对秦会之道:你说!
秦会之咽了口吐沫,实不相瞒,这是淮南王幼女,随琴一同买来的。
原来如此。苏妲己看了看那张伯牙琴,又看了看那个娇怯的绝色少女,然後一笑,吩咐道:香蔻儿,拿上琴,带上这个姑娘,我们走。
程宗扬叫道:夫人,万万不可!这是我从金谷石家借了八千金铢买来的,已经送给几家看过,有人已出到两万金铢的高价,不日就要出手。
少罗嗦!苏妲己挑起眉梢,你这死奴才,自己欠的帐自己去还!这琴是你欠我的,至於利息,我下月再来收取!
秦会之在旁苦苦哀求,但苏妲己不为所动,带著两婢,捧著琴上了马车,然後挑起车廉,冷冷说道:姓程的奴才,莫以为我会放过你。
小紫怯生生低著头,上车时却悄悄朝程宗扬作了个鬼脸,用口型说道:大笨瓜!
秦会之还在哀求,最後被旁边的女侍卫抬脚踢了个跟头,顿时像葫芦一样滚到一边。
马车辘辘而去。秦会之这才拍打著身上的灰土爬起来。
程宗扬一改刚才的戚容,笑道:秦兄,你演得太入戏了吧?
惭愧惭愧,怎及紫姑娘,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说著两人哈哈大笑,伸手用力击了一掌。
程宗扬意气风发地叫道:跟我斗!奶奶的,不把骚狐狸的钱挤乾净,我就不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