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致延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
今天是新年，对他来说，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意义。
抽完一根烟之后，关致延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他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蛋糕房，取了昨天就已经订好的蛋糕。
很小的一个，但是很精致。关致延将蛋糕放到副驾驶座上，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五点半左右，他终于来到了医院。
……
关致延拎着蛋糕走进病房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特护刚刚给林微笙擦过身体，准备离开。
碰上关致延之后，特护婆有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这些年，关致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医院负责林微笙的相关人员，已经和他很熟了。
特护和关致延打完招呼以后就出去忙了，关致延拎着蛋糕走到病床前，将蛋糕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然后将蜡烛插到了蛋糕上。
27，她今年27了。
她24岁那年出了车祸，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年。
关致延掏出打火机来将蜡烛点燃，然后用手机放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林微笙单纯天真，一直很喜欢过生日。
所以，他每一年都会陪她一起。
曾经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一首生日歌放完，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关致延吹灭了蜡烛，之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
今天是新年，到年底了，易水的工作比较忙，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关致延又没过来，所以她早晨睡到十一点钟才起床。
新年的第一天，手机里收到了不少同事的祝福短信，为了礼貌，易水都一一回复了。
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下午易水打扫了一下家里，不知不觉天就快黑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晚上五点四十五了。
从昨天开始，关致延就没联系过她。
习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关致延几乎每天都过来，易水已经快要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突然两天不联系她，她心里有些空。
何况，今天还是新年。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一个人过过新年了。
之前的每一年，都有人陪在身边。
思来想去，易水还是决定认认真真过个新年。
她穿好衣服，去小区里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准备自己做饭吃。
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快七点了。
易水将买好的东西拎到厨房，看着那一大袋东西，轻叹了一口气。
她一个人的话，根本吃不完这些。
思来想去，易水还是决定给关致延打一个电话。
她承认，在这一刻，她还是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的。
而关致延，是最好的选择。
**
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了手机铃声，有些突兀。
关致延原本柔和眉目在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冷冽。
他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之后，微微皱眉。
关致延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摁下了接听键，同时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你……在忙？”电话接通以后，易水的声音显得格外不自然。
她并非擅长找话题的人，对方又是关致延，她就更加不自然了。
“没有。”关致延发出一声低笑，反问她：“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
“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如果没在忙的话，可以来吃晚饭。”纠结了好久，她才将自己酝酿好的话说出口。
“嗯？”关致延尾音微微上挑。
“我做了晚饭，一个人吃不完。”易水解释得非常生硬。
关致延听完之后却笑得更开心了。
“你想我了，我知道。”
“……”易水没接话。
“等我，我很快过去。”他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我也想你了，今晚，好好满足你。”
他话音还没落下，那边易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关致延面无表情地收起了电话。
他转过身，看着床上的林微笙，突然有些自责。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儿跟另外一个女人调情。
“生日快乐。”关致延走到床边，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用很温柔的腔调说出了这四个字。
今天晚上，没办法在这里陪她了。
关致延为她掖了掖被子，之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走之前，他要先去和沈牧见一面。
**
病房区的楼道里很安静，关致延找到了沈牧的办公室，刚刚走近，才发现他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完全关着，而是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关致延是了解沈牧的，他是一个做事儿一丝不苟的人，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关致延顺着门缝看了一眼，当他看到沈牧捏着一个护士的下巴接吻的时候，着实有些惊讶。
他和沈牧还有边邑都是多年的好友，边邑花花肠子多，换女朋友换得最勤快，他算是比较正常的那个，而沈牧……他今年三十二了，只谈过一个女朋友。
和那个女人分手之后，他的生活几乎可以用“不近女色”来形容。
今天突然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简直出乎意料。
关致延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打扰他们两个人。
很快，他们两个人分开了。
接着，关致延听到了沈牧的声音。
他这话，是看着对面的那个护士小姑娘说的。
“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不了你，想清楚了？”
语气凉薄。
说实话，认识这么多年，关致延鲜少见沈牧这样。
论性格，沈牧一直是他们三个人中间最好的那个，待人接物都非常有礼貌，有分寸，也不会乱发脾气。
印象中，关致延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跟别人说话。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姑娘。
关致延继续静静地看着。
那个小姑娘似乎思考了几分钟，然后又毅然决然地抬起手来抱住了他。
看到这一幕，关致延咳嗽了一声。
听到关致延的声音之后，办公室里的两个人立马就分开了。
沈牧抬起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宋清就不一样了。
她整张脸涨得通红，完全没脸见人。
“沈医生，我、我先走了。”
宋清结巴着说出这句话，之后就跑着离开办公室了。
关致延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之后收回视线，走进了沈牧的办公室。
……
“你平时一向有关门的习惯，今天怎么这么大意？”关致延随口一问。
“难免忘记。”沈牧的情绪很平静，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
“是医院的护士？”关致延又问。
“实习生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沈牧似乎不愿意谈这个问题，回复得很敷衍。
接着，他迅速转移了话题。
“你呢，来我办公室找我什么事儿？”
今天是什么日子，沈牧还是记得的。
元旦，新年，也是林微笙的生日。
每年这个时候，关致延都会带着蛋糕来医院陪她，一呆就是一整夜。
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过去打扰他的。
没想到，他今天晚上竟然主动过来了。
“要走了，跟你打一声招呼。”关致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沈牧听完之后微微一愣，“……今晚不留下来陪她了？”
这个结果，还真是让人惊讶。
“嗯，有点儿事情要处理。”关致延点了点头，说自己有事儿，但是并没有给出特别明确的理由。
沈牧是聪明人，他看了一会儿关致延，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猜测：“是为了易水？”
关致延没有回话。
在沈牧看来，他这个反应基本上等于默认了。
沈牧想了想他之前为易水做过的那些事儿，总觉得他对易水是有些特别的。
沉默片刻后，沈牧看着他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已经对她产生感情了。”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你想多了。”关致延直接否认他的想法，“有些事情，我有分寸。”
“嗯，我相信你。”沈牧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他依然觉得，关致延对易水的感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先走了，你忙吧。”关致延和沈牧打了个招呼，就从医院离开了。
沈牧看着关致延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
和关致延通完电话以后，易水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两个人的饭，比一个人的饭好做得多。
前前后后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做出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了。
只不过……关致延还没过来。
易水正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给他问一问的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开门声。
看来是回来了。
她将手机放到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晚饭好了。”易水看着关致延，对他说：“可以吃了。”
关致延“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热切的回应。
他今天表现得很冷淡，易水难免有些心理落差。
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转身走去了餐厅。
关致延跟在她身后，脚步声有些沉重。
看到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坐下来之后，也没有和她说话。
易水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平日里主动和自己找话题，今天他突然沉默，她是真的不适应。
易水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起筷子，半天都没有动。
餐厅里很安静，气氛有些沉重。
易水抬起头来观察着关致延的表情，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你心情不好么。”她这样问他。
“没什么。”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关致延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酒柜，起身走过去，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洋酒。
看到他拿酒的动作，易水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儿。
那天晚上，好像就是他拿了一瓶酒出来，她喝了几杯，然后喝到断片儿了。
关致延拿开瓶器开了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仰头灌了下去。
易水看着他喝酒的动作，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这么喝，太冲了，对身体不好。
从进门开始，他的状态就不太正常，现在又这么喝酒……易水不由得有些担心。
“你，吃点儿菜吧。”易水咳嗽了一下，出声提醒他。
“你夹给我？”关致延看向她，终于露出了微笑。
“那你尝尝这个吧。”易水觉得他心情不好，就按着他说的来了。
她动手，给他夹了一块儿鱼肉。
她正准备往他面前的碗里放，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