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三百九六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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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员外不曾想到的是——自己安安分分苦心经营几十年,也只是做过一件丧良心的事,可就是谁料想:单单这一件事就足以令他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诸位莫不是以为我说笑了?那咱们继续往下看。
那桩事上,无论如何也不能撇过去的——正是一个“苏”字。
估计也正是这会儿上门来报恩的“苏”字。
他做了这么多好事,天下人都知道;只做了一件坏事,天下人兴许都不知道,即便是知道,那几个人也是伤的伤,死的死,再要么就是冯叔这样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主儿。
可是天爷到底是不曾饶过他,因此五年前已经叫他独自品尝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毕生大痛!
这还不够?!
当年放走了的那个小丫头居然又回来了,这回,她是要把这笔账算个透彻!
这一切当真是天意不成!
“天啊,何苦将我反复折磨?这事是至死方休不成?还要我怎样?”李鹤山几声长笑,笑老天对他太苛刻,笑自己一步错步步错,笑当年鬼迷心窍至今自尝恶果。
那小厮见状怕得更厉害,以往老爷已经是疯了!
因为李鹤山原先确实好好地,可是这几年如同是被谁下了降头一样越来越阴阳怪气,越来越疑神疑鬼,对冯叔尚且如此显示了三分疏远、试探,更别说这般多的下人。
他的性子暴烈起来,只恨不得打死那些个办事不利索的奴才,若不是冯叔一味地宽解周旋,只怕是这宅子中间的一半儿下人都已经见了鬼。明知如此,谁也不敢没事上来在老爷跟前晃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颤了声求着:“老爷,老爷——”
这一声仿佛是把李鹤山回了神——仇家来了!
已经来了!怎么办!
他如同是一只困兽在屋内焦躁地来回踱步,一拍大腿喊着:“快,快!找奶妈赶紧带着小少爷打从侧门逃出去!”
小厮愣了:“逃命?”
李鹤山一脚踹在他脊梁上:“快去!快去!再晚些便不成了!”
那小子打起精神忙不迭要往外爬,方才到了外头便是一声惨叫,李鹤山心头一紧,走上几步问着:“怎么了!怎么了!”结果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已经被扔在他脚边。毛茸茸的,趁着月亮光一瞧——原来是小厮的脑袋!
李鹤山一见已经被吓得几乎是一蹦三丈高,浑身大汗淋漓,他原本就是胖,这会儿扶着门框大口大口狠狠喘气,就像是一条微微起伏、毫无筋骨的蚕蛹。
等他壮起胆子走到院子当中的时候,只见自己那几房妻妾并这俩闺女已经蜷缩在院子当中角落,见他一步步挪出来就只顾着哭喊:“老爷!爹!救命!“
冯叔带着几十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挡在前头,李鹤山缓缓过去,仔细瞟了一下只有几个如夫人并着小姐,云义怀夫妇,那个方方出生了一日的小心肝儿并不在这,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一想不知有什么机灵的奴才方才也该给奶娘送了信儿叫他们走了不成?
若是落在府上那就当真是大事不妙,再无活路!
一想到这儿,他身形一晃,幸而蚕夫人稳稳当当搀扶着才不曾颓废在地上。
李鹤山一时担忧一时抱怨,这会儿才得了个空去瞧那杀来的冤家债主——苏弑?
只见一个女人正立在烈烈寒风之中稳站墙头,神情欢喜,目光冰冷,令人心中生寒。
苏弑一身血色衣裳妖异万分,手中的一柄弯刀,乃是有百丈的煞气,万丈的威风!
难道,这,当真是那个被自己棘手摧花之后逃出来一条性命的女孩子?
她莫不是真学来了万般的功夫要将自己赶尽杀绝?
时隔六年,李鹤山已经有些认不出来,可是那个女人站在高处已经开了口,夜风将她的话吹进了院子当中每个人的耳朵,此时听来如同鬼魅。
她说的是:“李老爷,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
这一句算是个什么话?
可是冯叔闻言已经皱起眉头,那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而心中有鬼的李鹤山则是吓得几乎一翻白眼就昏了过去,园子当中的其他人都吊起来心肝,听这话的意思是——来着不善!
蚕夫人向来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见夫君与冯叔的架势她心中也得了一句话,乃是四个字——大祸临头!
见众人都是吓得哆嗦,苏弑反而心生快意,他们越怕,她就越欢喜,她越欢喜,他们越怕。
她笑道:“幸好你还活着”。
苏弑一笑那对眼睛就更加明亮,一闪一闪更加如同是蓄了秋水一般灵动,李鹤山几乎是看呆了,当初迫使他下了黑手的可不就是这样一对眼睛?
这双眼在他瞧来仍旧是媚态横生,顾盼生辉,这辈子,下辈子,无论是当初瞧见沅柯,或是后来瞧见她这个苏家的小闺女,还是现下瞧见前来嗜血报仇的苏弑,无论是什么时候,这双眼都觉得很美!美极了!
叫李鹤山无法不动心,无法不动情,生生挪不开眼睛!
一想到曾经占有过沅柯与苏施这样两个美人儿,那些陈年旧事的不快甚至是不幸仿佛这一刻都不要紧了。李鹤山居然生出来一十二分的满足。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还是两朵同枝的绝色牡丹?
可是,笑吟吟的苏弑察觉到李鹤山的视线脸色就变了,她盯着李老爷冷笑:“你若是死了,那多没意思啊!原先都是你祸害了我全家,如今也该轮到我了吧!”语气森然,令人心中生畏。
李鹤山开口到:“苏施,苏姑娘……”
他有些嗫嚅,因为这些前仇旧恨都是真的,板上钉钉,翻不得供。
害了她全家是真,实在是连借口都找不见跟脚,所以他见了苏弑就慌张,越怕就越慌张。
苏弑却“嘘”了一声将手指立在唇边,全场鸦雀无声,只见她背对月亮光用刀尖一个挨着一个数着,口中念念有词:“十二,十三……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