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侵略!”
“日本侵略者滚出华夏!”
声声嘹亮的口号响彻街头,就连日本大使馆的门口,这种声音一样冲破云霄。
在守门的日本士兵枪口威胁之下,游行示威的队伍无所畏惧的堵在那里,毫不退让。
大使馆办公楼的一楼,小泽少佐脸色黑得像是铁碳,一手抓在军刀上,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直接拔出来,号令士兵们朝游行队伍开枪。
“不能开枪!”
安西部长一再将他拦住,提醒他说:“这次事件不单单关系到帝国军人的尊严,更关乎帝国侨民的生计!你这一开枪,侨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到时候我们的处境更麻烦!”
“八嘎!八嘎!”
小泽少佐恨得牙根都痒痒:“都是那个赵扬捣鬼!没有他暗中纵容,这些华夏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嚣张!”
日军进驻吉南城之后,吉南城不是没有爆发过示威游行,但是每次示威游行,关鸣塘的治保大队总会受命冲在最前方,将示威游行队伍冲散打散。
曾几何时,日军还曾经动用过六爷九爷主持码头时手下的打手干过这个活。
但现在,六爷九爷死了,赵扬约束着码头上的打手们不得参与此事,甚至还约束手下人不得为难参与罢工的码头苦力,吉南城本地的帮会组织没一个敢在这个时候出面替皇军分忧。
关鸣塘的治保大队更别提了,自从游行示威爆发之后,整个大队都龟缩在警察局,连头都不敢露。
“关桑!”
福田彦助的办公室里,已经不得不紧急出院的福田彦助脸色黑色吓人,死死鄙视着办公桌前战战兢兢的关鸣塘:“为什么不让你的人疏导游行队伍?我需要一个解释!”
“司令官阁下,我也是没办法”
关鸣塘都快哭了:“昨天后半夜赵扬的人就摸我床头上去了,警告我今天敢出动一个人打学生,他就要我的命我老婆孩子都被他带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死活”
“八嘎!”
福田彦助吼道:“你要明白,你这个治保大队长是皇军委任的!不为皇军办事,皇军一样可以撤了你!”
“您就算撤了我我也不敢啊!”
关鸣塘狠狠心咬咬牙,哀求道:“司令官阁下,要不您把我撤了吧!我夹中间两头不是人,这日子再这样下去,真没法过了!”
“啊——”
福田彦助勃然大怒,掀翻了自己的桌子,指着门口大叫道:“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我滚我滚——”
关鸣塘屁滚尿流的跑掉了,福田彦助气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司令官阁下!”
石原小步跑进来,将一份电文呈送他的面前,说道:“参谋总部急电。”
福田彦助一把抢过电文,快速的看了一遍之后,脸色越发难堪起来。
“吉南城事宜知悉,为避免生发更严重之对峙,请驻吉帝国皇军务必克制再克制。内阁对华政策受英美各国影响,不日将会有新的变更,望福田彦助将军以大局为重,从权应对。”
福田彦助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像是垮了。
身为帝国军人,他本心里难以容忍眼下这个局面,哪怕参谋总部有一字半句透露出准备派兵支援的意思,他也敢调动部队,直接镇压示威游行,但这份电文,破灭了他的幻想。
“赵扬”
念及这个名字,福田彦助咬碎了牙根。
如果不是赵扬,驻吉帝国皇军又何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游行队伍,在街头行进,游街而走的巡警们个个夹起尾巴做人,躲得远远的。
警察局至今不曾下达镇压游行示威的命令,这些巡警们当然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横加干涉。
“听说了没有?关大队长让皇军叫去臭骂一顿,关大队长硬气,愣是没接招。”
“他不硬气不行啊,他老婆孩子都在赵大当家的手里握着呢,敢派咱镇压,老婆孩子就别要了。”
“那倒是”
两个巡警贴着墙根从大街上撤回来,渐渐走远,路边茶馆里,颂佛先生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微微皱着眉头,问对面的叶建奇:“你们怎么也跟着胡闹上了?”
叶建奇是他从游行队伍之中叫过来的,到现在叶建奇的手里还捏着大把的传单。
他这一问,叶建奇有些诧异:“不是胡闹啊。颂佛先生,这不是抗日游行么?我们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参加了!”
“你们不是普通同学,你们是热血救国队!”
颂佛先生严肃地说道:“从我给你亮明身份的那一天开始,你们的行动就受国民政府领导。难道你不知道么?”
叶建奇有点气憋:“我知道您的意思,这次游行示威的确是社工党暗中组织的,但是不都是为了抗日?这有什么呀?”
“国民政府组织示威游行,你们参与我没意见,社工党组织的不行!”
颂佛先生沉着脸说:“政府现在正在英美等国援助下,积极和日方接触,争取和平解决争端。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激化矛盾吗?”
“还有社工党?你以为他们这完全都是为了抗日?还不是为了在民间制造声势,扩大影响?”
他轻轻拍着桌子,说道:“你要记住,抗日没错,但是不要站错队!”
“我”
叶建奇很不理解,争辩道:“颂佛先生,我觉得这跟站队不站队没什么关系,只要是抗日就行!就像赵大当家的,他这次不也支持社工党?难道他也站错了队?”
“说你的问题,不要牵扯别人。”
颂佛先生也被他噎住了,要知道,谁站队的问题他都敢名正言顺的说,就赵扬怎么站,他都不敢提半点意见。
“赵大当家的不是别人啊!我现在跟他学武啊,他算是我师父!”
叶建奇理直气壮,说:“颂佛先生,这样吧,有时间咱们再探讨站队的问题,我现在得去追队伍了,要不一会儿追不上了。”
他风风火火的跑掉了,留下颂佛先生一个人犯懵。
田志勇很无语的凑过来,坐在原本属于叶建奇的位置上,说:“这些学生没准儿,立场也太不坚定了。颂佛先生,您看他们几个这事该怎么处理?”吉南大学热血救国队,虽然不属于国民政府下设机构,但在颂佛先生这里挂了号,也上报了泰南城方面,他们今天参与社工党的示威游行,按照道理讲,的确应该有个处置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