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海浪奔腾,帐篷被吹的不断发出清脆急切的声响。
一切发生的都让人无法预料又措手不及。
顾衿被旁政死死压着,拼命挣扎。她胡乱用指甲去抓他的背,推他沉重的身躯,用被钳制却依旧奋力挣脱的腿去踢他,她裸/着上身,月光从帐篷顶端透进来,照得她一身肌肤泛着柔润光泽。
在一片夜色中,那一身光泽神秘,圣洁,蛊惑人心。
好像她哪里都是软的,带着她身上固有的味道,只往四肢百骸钻。她依然在挣扎,脸憋的通红,披头散发,像只落败的狮子。
旁政用手去抓她两条手臂,她扭着躲开,头发缠在他左手的腕表上,硬生生拽了十几根发丝下来,她一下疼的蓄满了眼泪,旁政心疼,微微松开她,她却越发来劲的打他,红着眼眶,像是恨不得他死似的。
两个人上了脾气,谁也不肯服输,旁政恼怒,三下五除二剥了她的牛仔裤,干脆连前/戏也没有,直直给她个痛快。
顾衿不受控制的整个人往上冲,疼的她躬起后背,那一瞬间,脑中似有无数朵烟花炸开。
她是恍惚的,茫然的,窒息的,那种感觉好像置身无边无际的温暖海水里,任凭你上下沉浮,却连一声都发不出来。
她咬住嘴唇,良久才虚弱发出一声长长喘息。
异国他乡,荒野郊外,女人无暇柔软的身体,最重要的,她是顾衿,是他日思夜想整整半年的人,所有所有,都让旁政失去了自制力。
像是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就等这一次宣泄的机会。
他下定决心不管她,只拼了命的捞着她动,顾衿久旷,自然受不住这狂风骤雨般的折磨,没坚持几分钟就缩着细白的身体告饶,她怕住在帐篷外的人听到,不敢叫,不敢喊,只趴在他耳边小声啜泣,念着他名字,颤的人心都软了。
她不挣扎了,也不打他了,两只手臂无意识搂着他脖子,鼻尖通红,双眼涣散,像个小孩儿。
旁政放缓了动作,又俯身去吻她。
先是眼睛,鼻尖,嘴唇,然后一路往下,像一个极温柔的情人。
他是真的,太想她了。
在她离开他近两百个日夜里,每次他晚上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枕边空无一人那滋味儿,远比单身时期做个青/涩小子还要来的难受。
梦中的顾衿娇气温软,宜喜宜嗔,他甚至能闭眼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抗拒什么,知道她身体每一寸秘密。
可是偏偏,她不在。偏偏,他不知道,她在哪。
像是着了心魔,从那以后,所有女人在他眼里都变的没了意思。他有时也会唾骂这样没出息的自己,好像一辈子就吊死在她一人儿身上了,可是唾骂之后呢,恨过,也想过,到最后还是得掀开被子恹恹下床去浴室里冲凉。
他还记得当初结婚时,他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
她搬进他的房子,他觉得她是麻烦,他皱眉看她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放进他的衣柜,刻意忽略她脸上的表情。
到如今,连家里她用剩的一瓶浴液他都不舍得扔。
那时候自己可是真混蛋。
所以,没人能理解旁政看到她安然无恙坐在路灯下那一刻的心情。他抑制着自己的激动,兴奋,同时还有对她脸上那些浅淡笑意的愤恨。
她在没有他的时候,依然过的生机勃勃,有滋有味。他怎么能平衡呢。
凌晨两点。夜风渐渐歇了。
一场极致的淋漓畅快,让人精疲力尽,饕鬄餍足。
女人低低的啜泣也停了,顾衿蜷在帐篷的绒毯上,似是累极。耳畔杂乱无章的扔着她的内/衣和牛仔裤,密闭狭小的空间里混合着一股暧昧焦灼的味道。
渐渐地,身体不适的酸痛感开始放大,那种温热湿润的泥/泞也让她难受。
旁政用手抹了一把肩膀,上面两排深深牙印,还往外渗着血,他恨恨骂她,属狗的啊?
顾衿不说话,只死死蜷着自己微弱呼吸,旁政凑过去,挑衅似的蹭着她鼻尖。
顾衿睁开眼睛,一对儿眼仁圆滚滚黑漆漆的。
旁政舔着嘴角笑,咬她耳垂。“……我没带套。”
顾衿冷漠的翻身背对着他,丝毫不在乎自己一丝不/挂。旁政听到她平静的骂自己。她说,去你/妈的。
她是真恨透了他。他心情大好,也不管她抗拒,摸出一件松垮半袖给她歪歪扭扭的穿上,拿了烟去帐篷外面抽。
她依旧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旁政想了想,怕风刮进烟气呛着她,又抬手把帐篷的拉链拉上。
好像胸口一直憋着那股气终于散了,海浪不断拍打着礁石,潮湿凉爽的海风一吹,心旷神怡,旁政穿着白天的那身灰色运动装,光着脚,懒洋洋的坐在沙土地上。
他懒洋洋的抽着烟,眯着眼想,好望角可真是个好地方。
抬起手,就着昏暗月色旁政才发现,自己手背上都是长长的血痕,都是刚才顾衿闹的,被风一吹,火辣辣的疼,他无奈笑着,用另一只手碰了碰,然后,他忽然敛了笑意。
他的手腕上,还挂着十几根细细的头发。
那是刚才和她撕扯间拽下来的,乌黑的发丝缠在银色的表带中间,是连着发根的。旁政眯眼把烟含在嘴唇里,开始用右手解。
他解的很认真很耐心,一根一根,生怕扯断了。那发丝藏在细小的螺丝中间,藏在两截链子的衔接处,不难想象她挣扎的时候有多疼。
终于,全都解下来了。
旁政把那一小撮头发绕在指间,风拂过,纤细发丝刺的人心里发痒。
他知道她是看到这块表了的,她只是假装自己没看见,假装不认识。
那天周末,他在家给那盆含苞待放的茉莉换土,换完之后打算出门去公司,衣帽间的两层抽屉有些旧了,滑道磨损,拽上层的时候会把下面那层也带出来。
两层抽屉,上面的一格放他的手表袖口和领带夹,下面的一格放她的项链首饰和戒指。
他从来没动过她的东西,更别提说仔细翻动了,他把那层抽屉往回推,可怎么也推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又把手往里探,然后摸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深绿色的,印着皇冠,rolex的经典字样。
鬼使神差的,旁政打开,里面放着这只黑色的潜航者,和一张小小的米色卡片。卡面上面用拙劣的画技涂了一个南瓜鬼脸,像极了顾衿嚣张的样子,鬼脸下面写着,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他倏地想起他生日那天晚上她的表现。
她脱掉打底的笨重毛衣,盛装出席,她不习惯那么□□的衣裙,可还是故作镇定,她从他手里抢过那只纸袋紧张的藏好,她跟他站在一室黑暗里,她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
他以为,那就是她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把它偷偷摸摸塞进这里面的神情,她不好意思送,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能懊恼的放在这里,让它永不见天日。也许,她以为可以等到他下一个生日。
旁政没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像是被人扼住无法呼吸,他垂眼摩挲着光亮漆黑的表盘,忽然醒悟,在这间房子两人共处的很多个日夜里,她大概一直都是那样的,沉默,无声,却也用情至深。
潜航者……潜航者……
她知他熟习水性,对海热衷,连礼物都送的这么别出心裁。
一支烟燃尽,旁政碾灭烟蒂,拉开帐篷,又钻了进去。不知道顾衿是醒着还是睡着,他拿绒毯给她裹严实了点。
“顾衿?”
她没说话。
旁政用手揉着鼻子,那是他尴尬或者不知如何说话时的习惯动作,他俯下身,用手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轻缓。
“对不起。”
顾衿闭着眼。
无数的话噎在嘴边,旁政说不出来,也难堪开口。他想了想,最后跟她讲。
“明天一早我和雷西乘快艇去达卡马峰取景,如果不危险的话,等我回来带你去看。”
达卡马峰,耸立于太平洋和印度洋冷暖流水的分界,耸于海上,危崖峭壁,曾经是多少航海者丧命也要为之一观的地方。
顾衿睁开眼。
旁政笑了,他知道她想什么。“别担心我。”
“谁担心你。”顾衿闭上眼睛,用绒毯蒙住脸,赌气似的。“死了才好。”
旁政叹气,也不再说话,用手一遍一遍摸着她浓密的头发,动作轻柔,像是给自己赎罪。
…………
第二天天气大晴。
顾衿在一片明亮日光和海浪声中醒来,帐篷外不断有人走过,她揉揉眼睛,弯腰出去。
萨娜他们站在一个相对低矮的山坡下,在给雷西和旁政送行。两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快艇,正在穿救生衣,救生衣明晃晃的颜色,无端让人看了刺眼。
张教授给他们拉住船栓,不断嘱咐他们。
“今天晴天,估计上午不会有大风浪,但是千万千万小心。一旦靠近发现有杀人浪,马上回来,不要侥幸。”
雷西点头答应,“放心。”
旁政坐进快艇的驾驶座,一只胳膊举起,轻轻弯动两根手指,他在跟上面的人道别。
他带着墨镜,穿着白色的衣服和橙色的救生衣,笑着跟她招手。
顾衿远远的站在山坡上,赤着脚,她想起他几个小时前跟她说过的话,他说如果不危险,我回来,带着你去看。
你以后想去哪儿,我都带着你去。
上午东风,快艇后面的风向旗在风中轻轻舞动,喷着黑漆漆的尾气开远了。
顾衿跟着萨娜胡澎他们收拾帐篷,吃了一顿简易早饭,始终无话,她静静等着那艘快艇回来。
中午太阳西偏,黑压压的乌云渐渐遮住日光。
来好望角的游客开始变少,都在启程往回走。
顾衿站在山崖边,仰着头,她问,“要下雨?”
萨娜摇头,胡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预报上说,是暴雨,就一个小时。”
顾衿手脚冰凉,“那他们会有事吗?”
没人说话,死一样的宁静,“但愿平安归来。”
话音刚落,震天响的雷声就砸了下来。
狂风夹杂着雨点席卷整个非洲南端的土地,顾衿被人拉扯着躲到一个房子下,眼前一片灰色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太阳重新出来。
岸边慢慢出现一个身影。
棕红色的上衣,雷西正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他们走来。
顾衿挣脱开萨娜,疯了一样的跑过去,她满怀期待的看着雷西,“旁政呢?”
雷西的胡子也在往下滴着水,浑身湿透了。两只小臂上全都是绳子抽打出来的血痕。
他深深的望着顾衿,环顾众人,健硕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恐慌,浑身都在发抖。
“遇上杀人浪,船翻了。”“我和他……失散了。”
顾衿脑中轰的一声,忽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她朝着暴风过后平静的海面哭喊,她冲进一层漫过一层的海浪,撕心裂肺。
“旁——政——!!!!!”